第四章 变故(1 / 1)

派出所的人将阿青婶母女二人劝开,然后让老村长安排人把尸体先摆放在村委会的房子里,说这种大案明天县里会派人前来处理。

尸体抬走了,没看头了,本以为该散会了,回家洗洗睡吧,明天儿去安慰安慰阿青婶,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谁知这时派出所的人突然对老村长说了些什么,老村长又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磊子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平日里我们狗皮倒灶的事没少做,被警察一关注顿时心里发虚,腿都打起了摆子。

老村长见我们不理会,对警察不知又说了什么,那仨警察就往我们走来。

磊子轻咳一声,突然转身就跑,还顺带着对我嚷道:“跑球!”

我一看磊子都跑了,不行,我也得跑,撒丫子就往反方向逃,心里还想着,看你们捉谁好!

当时脑子发懵,也不知到底为啥要跑,完全没料到这一跑身后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呼小叫的一起追来,特别是那仨警察,声音高亢、严肃、正义,“站住,不要跑!”

嘿!当我傻啊,不跑是孙子!

耳旁风声呼呼,身旁树影飞快倒退,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刘翔,是美国短跑冠军加特林、鲍威尔!谁也无法阻挡我奔驰的脚步。

人说点子背,喝凉水都塞牙缝,刚跑出二里地,眼见就要甩开追来的人群,谁知树上忽然掉下一片树叶砸在了脸上,被树叶一遮挡没看清前面的大石头,脚下一绊,一个狗啃屎摔了过去,鼻子一酸,脑袋嗡嗡的响。

直到被一群人按住了,我才明白,完了,被捉了!妈的这谁好大的力,踩我干嘛、拧我胳膊的这货有口臭……

……

本来就要平息的场面再次热闹起来,村委会的门口挤满了人,我还听见有人悄声说,这俩小王八从小就不像好人。

真是落井下石啊,跟那尸体没区别了。

我被四五个人反擒拿着,动弹不得,悄悄在人群里扫视,好家伙,磊子也被捉了,不过他比我惨,嘴都流血了,哈哈哈。

警察本来要带我们去派出所的,后来还是老村长仗义的说了情:这俩孩子虽然手脚不干净、做事不靠谱、满嘴谎话、混吃溜喝不干正事、长的也是尖嘴猴腮……但还算好孩子,没那么大胆,咱不要误会了!

我和磊子泪流满脸,村长爷爷,哪里像好孩子?咱还有的好吗?

镇上的警察可能也没有判断杀人案的本事,感觉带回去也费事,就决定原地审审看,俩人分开审,一人一个房间!

众人围观,两人被五花大绑的押着,这场景真有些处决犯人的意思。

老爸没吭声,老妈泪眼婆娑的拉着我,不让跟着进,姐姐拼命揍着押着我的几个人,边揍边骂:“你这几个吓球,平时俺爸还带你们干过活,放开俺弟弟。”

押着我的几个人是村里的民兵干事,合着伙的巴结镇上,这时只顾低着头哪里愿意松开。

磊子娘虽然有点智障,不过心疼孩子是母亲的天性:“俺儿是好孩子,别抓他,等俺回家拿菜刀去。”

也不知她拿菜刀是要干嘛!

被如此多的人注目,却无法显摆,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心酸,又有种凛然就义的冲动,对着人群就是一声吼:“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小爷这就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磊子被我豪爽的胸襟所感染,满脸都是激动之色,不过他不愿重复我的话,琢磨一下也大声道:“待到来年秋月八,满城尽带黄金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也!”

中年警察一盆冷水泼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咋了?这是要起义啊?扯淡,啥跟啥,赶紧死进来。”

……

一张破旧的老书桌上放了支钢笔、一个小本子、一杯白开水,中年警察坐那边,我坐这边。经过一通审问,我顿时火了,好嘛,人是不是我杀得?是你杀的吧?你全家一块杀得。

中年警察也火了:“没杀人你跑干嘛?”

我一想也是,心里一松把开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道:“我以为你要逮我呢。”

中年警察道:“没事儿我逮你干嘛,我和你说你现在很有嫌疑,这几天给我在家里老实呆着,等待传讯。”

俩人出了门,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老妈冲过来拍胳膊拍腿,好像我跟咋滴了似的,我转头看看,发现磊子还没审完,悄悄凑过去听了一下。

房间内磊子那破嗓门道:“那是一个傍晚,天边烧起了云霞,话说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这时从南方飞来一群大雁,一会儿摆成一字,一会儿摆成二字……我兴高采烈的放牛回家,到家后感觉很无聊,就找我的小伙伴玩耍,他叫拐子,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人,只比我次一点点……我们在井边愉快的喝着井水……然后从下面飘出一具尸体……真是有意义的一天啊!”

真是佩服啊,磊子的口才又好了很多!

这时磊子又道:“咦?我说完了,你怎么不说话?”

半晌女警才悠悠道:“我不想说,你使劲儿说,这不才小学作文吗?你再说个初中的。”

磊子:“我初中没读完,你这是侮辱我吗……”

我正要接着听下去,门突然打开了,那女警和磊子走了出来,女警冲不远处的中年警察摇摇头。

中年警察点点头十分严肃的说道:“你们俩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四处乱跑。”

我和磊子一个劲的点头,正在这时另外一个警察冲进院子,神色紧张道:“所长,红石头不见?”

中年所长一愣急道:“咋不见了?谁要那玩意干嘛?”

“不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是鸡飞狗跳,闹腾了大半夜。

回到家里,老妈给下了一碗鸡蛋面,上面放了一层葱花,再滴上几滴麻油,那味别提了,只是一想到喝的尸体浸泡的井水,如今肠子还在抽搐,哪里有胃口!

一家四口默默无言,过了好一会老爸抽着烟嘟囔道:“阿青家的男人不会真的是你干的吧?”

老妈立马拍了他一巴掌:“你说啥呢?啊?你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你再胡说八道一个看看!”

我老爸这人心肠不坏,平时不爱说话,但一说话就能把人气个半死:“那说不准,熊孩子从小被你惯的不像话,啥事不敢干?”

我火冒三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老头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杀他干嘛,你瞧他那身强体壮的,我怀疑真和他干起来,沉在井里的一准是我,你后继无人了都,躲被窝里哭吧。”

老头斜瞥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干净利落的留下一个字——球!

球是啥意思?你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

“你站住,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

老妈:“拐子,疯了一天累了吧?睡吧,睡吧!”

姐姐:“唉!真愁人,睡了!”

远处隐约传来狗吠声和人的咳嗽声,小屋里静悄悄的,我生了会闷气,看啥都不顺眼,于是抬手拿起毛笔在墙上笔走龙蛇: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睡觉!

今天半天发生的事无疑是我最近几年经历的最精彩的,终于可以不用无聊了,明天得赶个早,看看巧丽伤心成什么样,七姑八婆又会编纂出怎样的故事,这么一想心里还隐隐有点小兴奋,不对!要表现出一股子忧伤劲儿才行!

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我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又被人拍了一下,这次下手很重,胳膊都隐隐做疼,脑袋清醒一些,抬头看去,发现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前,低声说:“拐子跟我来。”

我脑袋还有点迷糊,像清醒了又像还没醒,就下床跟着他走,打开房门四周景物都看不太清,只有那人在正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俩人好像过了条小河,走过一片菜地,最后在一堆黑糊糊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这人背对着我说道:“拐子,大爷说话你信不信?”

我迷迷糊糊间也不愿吃亏就说:“你说话大爷肯定信。”

这人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杀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个有本事的,你要替我报仇哇。”

我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活生生的人咋说这话。

这人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丑陋的脸,眼袋很重,脸上布满了丘壑一般的皱纹,下巴处稀稀拉拉的白胡子无风自动。

“二、二大爷……卧槽!”

这人竟是磊子他二大爷,他不是死了吗?我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头皮一直窜到脚后跟,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又回到了石堆旁,二大爷纹丝不动的坐着,但一张老脸阴沉下去,“不是你喊我上来的吗?你不帮我,我就天天缠着你。”

我这人最是识时务,当下噗通一声给跪了,一把鼻子一把泪道:“我没啥本事啊,我就吹牛逼的,说着玩儿,你可别当真啊,二大爷,听说你爷爷跟我太爷是一个爷爷的,咱们还是同族亲戚呢,你可别害我,我还没结婚。”

正在这是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雄赳赳的鸡鸣,如洪钟大吕,震耳欲聋。

“时间到了,明天咱们再会。”二大爷重重的哼了一声,转眼消失不见。

身上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束缚,随着二大爷消失逐渐消散了,我挣脱开来猛的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已是汗水津津,还有种酸痛肿胀感。

窗外已经蒙蒙亮,一只大公鸡“够够”的啼叫,紧接着好像传染似的,整个村庄的公鸡都跟着叫了起来。

太真实了、太真实了!

二大爷临走前的哼声犹在耳边回响,我分不清到底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还是……真的有鬼魂前来找我!

突然感觉很渴,转头找了一圈,看见了昨晚的鸡蛋面,端过来就是一阵猛扒拉,直到一碗凉面条下肚,肚子里冰凉一片,才感觉好受一些。

人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做的亏心事好像不老少了,心虚!这时不禁又暗暗瞎琢磨,把昨天发生的事一回想,不对啊!按照正常的逻辑,就算真有鬼魂找上门,也该是阿青婶的夫,巧丽她爹才对,毕竟他死的很惨,被我和磊子先发现的,来找我们唠唠实属正常,对吧?但是……你说二大爷你来瞎掺和啥?你死的时候都六十多了,算得上喜丧了,一大帮子侄子侄女披麻戴孝,哭哭啼啼,喇叭吹的震天响,热闹的不要不要的。

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想太远了,跟真的似的,哪来的鬼啊。

这时感觉右胳膊处特痒,低头一看,忍不住大叫起来。

那里有一处不规则的淤青,好像两个巴掌印重合在一块的样子,又像是被鸡爪子挠了似的,乱七八糟,正是昨晚被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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