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山县的村民们一天天数着日子,家里男人回来的日子,朝廷放粮的日子。结果入了秋,男人们也没回来,粮食更没见影。
沈家虽然有充足的米粮,但越等越心焦,这是又出啥事了吗?
这天照旧,几个孩子去捡柴,远远的瞧见医馆的门口,有好几个人在拍门,原本就瘦的没了人形的人,加上生病,脸上蜡黄蜡黄的像一张蜡纸,感觉风一吹,这些人就倒下了。
“别看了,走吧。”春山露出怜悯的神色,胡大夫不会给开门的,这些人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了。
沈华转过头的一刹那,猛然顿住脚步,再回头去细看,有一个病人正扶着墙呕吐。她惊慌的低吼:“快!捂住口鼻,我们快回去。”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的跟在她后面跑,春武不满的嚷嚷:“干啥啊,发啥疯啊?”
沈华一口气跑到家,来不及喘气,就喊道:“娘,快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这!”
没地种,沈老头正闲的发慌,听见小孙女的声音,从屋里出来,皱着眉问:“咋了这是?”
沈华捉住沈老头的衣袖子,急切的说:“阿爷,快走,镇上可能有人得了瘟疫,就是疫病,会传染的,会死人的!”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觉得自己都能应付过去,第一次她失了镇定。
沈老头反抓住她,“你咋知道的?!”
对方下意识的用力抓疼了她,沈华皱了皱眉,忍着疼说:“我们刚刚去捡柴,瞧见有好些人在医馆门口吐。阿爷,饿死了那么多人,都埋了吗?”
埋?死在自个村里有人帮着埋,死在外面的,谁埋?
沈老头怔怔的松开手,木然的眨了几下眼,突然清醒过来,对围着的孩子们说:“快快,去找你们娘,带上东西,咱们连夜走!”
孩子哪里表述的清楚,他们自己还云里雾里不明白呢,不一会何氏就抱着春明出现在沈老头他们屋里,见沈婆子一脸惊慌的在收拾东西,手因为害怕抖动的厉害。
何氏这才意识到严重性,颤着声问:“爹,出,出啥事了?”
沈婆子没停手,急急的说:“问啥问,让你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有的没的就别带了,捡重要的带上!”
何氏见老两口脸色难看的很,也不敢再多问,转头去了王氏的屋,一进门就埋怨道:“到底出啥事了,你们倒是说清楚啊!这样没头没脑的,凭白的让人心焦!”
王氏没什么东西要收拾,钱财是早就缝在衣服里的,剩下的就是些衣服被褥,她伸手接过春明,苦着脸说:“镇上怕是有人得疫病了,明儿放我这,你快去收拾东西。”
何氏愣了一会,“大嫂,你说的是癔症,还是疫病?”
王氏拍拍她的肩膀,一字一字的说:“疫病!”
何氏惊恐的一下子捂住嘴,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慌乱的左右看看,然后一下子跑出去。
往冬天过了,被褥带少了也不行,带多了一辆板车装不下,王氏正愁着,沈华把打包好的被褥解开,平铺在板车上,“娘,这样可以多铺些。”
王氏点头:“是是是,我这脑子一慌,就乱了。”
沈华突然想起来回来没瞧见沈成才,便问道:“爹呢?”
“你爹去他几个同窗家瞧瞧,打听你几个叔叔去了。”王氏叹了口气,他们走了,老二老三老四回来找不着人可咋办?还有她的爹娘弟妹们,她很想让沈老头他们等一等,让她回去跟爹娘说一声。
王氏想到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沈老头让她们在家收拾东西,他想回村里留个口信,被沈婆子又是一通埋怨,“你去咋说,跟他们说,咱这可能发疫病了,他们能信你?好,就算信你,村里人都走了,谁给老二老三老四带信,你咋就一根筋不拐弯呢?”
“那所有人都死了,又有谁给儿子们带口信?”沈老头堵了她一句,“行了,别叨叨了,我去去就回,你们收拾好东西在家等我!”
沈老头刚走,几个媳妇不约而同的前后脚进了屋,沈婆子不用她们开口,就知道她们想说啥,她沉默片刻,低声道:“丑话我说在前头,一旦发现你们谁生病了,别怪我心狠把你们丢下。”
王氏在去之前当着沈婆子的面剪了一条裤子,缝了一头,去地窖里装了满满两裤腿子的米绑在腰上。何氏,陈氏和小陈氏见状,打量了一眼沈婆子的神色,见其没反对,也有样学样。
何氏在装米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还是咱大嫂脑袋瓜子好使。”
陈氏没搭话,小陈氏瞥了她一眼说:“那是,没大嫂,咱活不活的到今天还得二说。”
何氏撇撇嘴,这么能干咋没带着全家一起发财?
趁四人回娘家,沈华把夏凉川屋里撑纱帐的木架子给拆了,让沈婆子绑在板车上,把上次为了帮夏凉川包书画用多下来的油纸布罩在上面。可油纸布有限,勉强罩个顶,只能说好过于无吧。
接下来就是粮食的问题,沈婆子下到地窖的时候,正看到沈华站在那出神,她也觉得这么多粮食带不走,太可惜了,可和疫病比起来,没粮食还能再想法子,被过了病气就是必死无疑。
沈婆子是下来拿夏凉川的被子的,原本屋里有火炕,一床被子就够用了,现在明摆着是要风餐露宿,多带些被子总没错。
沈婆子路过沈华的时候,沈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看到被子的时候突然“哎呀”一声,懊恼的说:“不就是大沙包吗?!阿奶,快快,把被子拆了,把棉絮掏出来,往里面装粮食。”
“对啊!这脑子咋就没转弯呢?”沈婆子一拍大腿,快手快脚的把棉絮掏出来,又喊来春溪春文帮着把四周缝的细密些,防止米掉落出来。
春明和春晖在大米包上爬来爬去,笑的咯咯响,沈婆子听着心情也好起来,笑骂:“小王八蛋,这是粮食,是给你们玩的吗?快下来,跟着哥哥站一旁看着。”
沈华建议把米包夹在被子中间,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七八层被子而已,沈婆子又拆了一床被子,如果不是沈华阻止,估计她就把所有的被子都拆了装粮食了。
装了两袋米,掏出来的棉絮也没浪费,塞进别的被子里,沈婆子满意的看着铺的厚厚的板车,这下不用愁了。又去厨房收拾了锅碗瓢盆还有夏凉川的小炉子,一切收拾停当,沈成才才回来。
当即沈婆子就拉着沈成才进屋说话去了,沈华又回到地窖拿她之前藏的药材还有盐,翻的过程中她居然发现一大袋麦子面还有一封信,就在盐旁边。
“国若破,速逃之蜀国,魏军凶残,所到之处必将屠城。如须逃亡,仅谷米何用?身在外,面饼方可得宜,予尔粮面一袋,须记账,来日讨还,勿谢。”
看来这是夏凉川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留的,小屁孩,马后炮!
沈华把前面的字撕了,没敢随便扔,而是收进了暗袋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试了试面袋,没拎动,爬上地窖口喊:“阿奶,爹,快来。”
她把纸条交给沈成才,指着面袋对沈婆子说:“阿奶,夏大哥留了字条,说这是送我们的,要不要做成面饼子,好在路上吃?”
“夏小秀才真是……让我说啥好,老大,这个恩情你得记着,以后有机会咱得还!”经历了村里人的无情,沈婆子被夏凉川感动的热泪盈眶。
现在天冷,饼子摆个三五天的也还能吃,沈婆子揉了小半袋子面,就等天黑烧大灶贴饼子。
快下晌时,王氏率先回来,春山迎上去问:“娘,姥娘她们走吗?”
王氏点头,欣慰的说:“走!我走的时候正收拾东西呢。”
春河有些害怕,抱着王氏的腿问:“娘,咱去哪啊?”
这个王氏也不知道,她询问的看看婆母又看看丈夫,瞧对方也一脸迷茫,只好低头柔声说:“大河不怕,你在哪,娘就在哪,咱和哥哥姐姐待在一块,就啥都不用怕,乖。”
是啊,去哪?沈华一直忙了没歇,这会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往南方走,太远,路上不定因素太多。现在最安全的反倒是朝都,皇帝住的地方,没死人没瘟疫,就算有,也有厉害的老中医。离这里大约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全程靠走的,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
沈成才想的也是往朝都走,之前他去同窗家,人家从知道打了胜仗之后就开始准备考试,就他还在为生计发愁,居无定所。若是真能走到朝都,在那安定下来,那里的文士学院定能让他离举人更进一步。
……
何氏和陈氏,小陈氏接着回来,离得最近的沈老头却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秦寡妇母子俩。
作者有话要说:换地图换地图,镇子太小,不够女主发挥,吼吼吼
忘记一个重要的事~~。。。
感谢诸位宝宝们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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