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会,钱晓玲开口打破沉默,“弯弯,倒点水给我喝好吗?”
我赶紧起了身,从开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凉了一会,才递到她手里。
“弯弯,在付谦那里上班,还习惯吗?”她并不喝水,放下杯子后,她缓缓的开口问我。
我怔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问我在付谦那里的情况。
“挺好的,谢谢你!”
她斜靠在炕头,看着我,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好!”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在暮色里,显得有些萎靡,这些植物有灵,怕是也能感受生命的脆弱和无常吧。
“晓玲姐,要不要我再和刘老师沟通一下,让童童可以经常来看看你?”我转回身,坐到她炕头,满心的同情。
她摇了摇头,“不要了,就这样吧,这么多年,我欠他太多了,这都到生命的尽头了,还去扰人家做什么?”
我只好轻轻的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她仿佛累了,闭了双眼,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容,内心忍不住的一阵唏嘘。
“弯弯!”我正要起身离开时,她突然睁眼叫我。
“怎么了?”我轻声问她。
“没事!”她又垂下眼睑。
“晓玲姐,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我帮她掖了掖被子。
“弯弯!”我走到门口时,她再一次喊我,我回头看她,猜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晓玲姐!”我折回身,重新站到她炕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比你想像的可恶,请你原谅我,好吗?”她伸出手,抓住我,眼神里全是期盼。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晓玲姐,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她仍不放弃。
我笑了笑,点头,“当然!”
全陪护工进了病房,钱晓玲疲惫的说了一声,“你回去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钱晓玲,两个月后,她便离开了人世,时年36岁。那时,我并不能体会她让我原谅她的真正含义,等我真正能体会时,已经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从前,我并不相信命理,后来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大约真是命中注定好了的,都那么刚刚好。
我离开钱晓玲的病房,一个人开着车回家,一路上,我都在回想钱晓玲那疲惫的神情,那样利落一个女强人,病来时,也恹恹的得如晚秋枝头的树叶。她和付谦之间肯定是有故事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竟会让两个人走到如今这样的光景。唉,这颠倒红尘啊,凉了多少痴男怨女们的心!
晚饭后,丁慕凡照例给我来了电话,一番胡聊后,他才问我,“最近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我伸手摸了摸小美那长长的毛,笑嘻嘻的说,“只要你不找我麻烦就天下太平了!”
那家伙却仍不放心,“那你记住了,没我的同意,不去见任何人知道吗?”
我嫌他啰嗦,敷衍道,“知道啦,你以为演黑社会呢!”
但谁知道报应会来得这样快,第二天一早,我吃过早餐,准备去车库开车去上班,刚走到一楼转弯处,两个着白色T恤的高大男子迎面而来,经过我身边时,其中一个男子一伸胳膊就捂住我的嘴,很快就被他们抬起来了,我惊恐万分却又完全发不出声音,老天,电影里的杀手或特工不都是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的吗?
很快,我便被他们蒙了双眼,然后把我弄到了一个座位上坐下,我估计是在一辆车上。最初的惊吓过后,这会,我只是死死的抿着双唇,飞快的在脑海中分析目前所面临的处境。很显然,我被人绑架了。而之所以绑架我,这肯定和丁慕凡有关,我脑海中又闪过昨天那声音娇脆的女人说,你不要后悔,我耐性很差!难道是丁慕凡的未婚妻。
我处的空间很寂静,眼睛被蒙上后,渐渐的耳朵倒是灵敏起来了,我听见周围有喇叭声响起,还有刹车的声音,我想,我应该是在一辆车上,并去向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我不知道车上有几个人,但我决定什么都不问,我确信他们不敢伤及我性命,至少他们都要顾着丁慕凡。
车子行驶了很久,到后来,我便听不见周围的声音,隐约却能听见风声了,这时,我又听见我的手机响了,很快的,我听见有人拿起了我的手机,一会,便重归沉寂,估计是关机了。又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我又重新听到周围的嘈杂声,很快,我感觉到车子停下来了。
“下来吧!”我被人拽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扑出去,又被人拉住。
“哎哟,你们怎么这么粗鲁,这是我的客人!”一个沙哑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不是昨天那娇脆的声音,我忍不住捏住手心,这会是谁呢?
“好了,好了,辛苦你们了!你们在旁边候着,我和赵小姐聊会天!”沙哑的女声吩咐到。
“是!”我听见脚步沙沙的声音,伸手想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取下。
“哎,没让你取,绑着,配合点,知道吗?我可不想伤你一分!”那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一点调侃。
“怎么?见不得人?还是怕我日后报复?”我嘲弄的笑了笑,出言相讥。
“赵小姐怎么这样说话呢?不过呢,我不会上你的当,来来,坐下来,你面前的是绿茶,没下毒,放心喝!”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说吧,你想做什么?”我端坐着,不慌不忙的问她。
“姐姐,妹妹我只是寂寞了,找你来聊聊天!找你可真辛苦啊,你真应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沙哑的声音吃吃的笑起来。
“是为了丁慕凡?”
“当然,否则,以你这样一个朝九晚五的都市白领何德何能劳我大驾?”她承认得爽快。
“那么,请问有什么指教?”我仍旧沉着气。
“指教?那没有,我怎么敢指教凡的女人,就想跟你聊聊天,顺便瞧瞧凡那心尖尖上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就这样简单!”我听见“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吃个核桃也这么难!”那沙哑的声音娇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