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女子,安芸熙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安芸熙沉思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在静慈庵外被抓后昏迷,最后惊鸿一瞥的就是这个女子。那当初给自己改变相貌的,极有可能就是她了,安芸熙不由冷冷道:“我没有时间,疏影,我们回去吧。”她说着就要走。
苏凉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你还是看看这个,再决定去不去吧。”
看到那个荷包,安芸熙大惊失色,一把抓了过来,她自己绣的东西,自然是印象深刻。而她平生绣的荷包屈指可数,她自然记得这是冷祥拿走的那个荷包。
安芸熙不由急道:“你们把冷祥怎么样了?”
苏凉冷冷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安芸熙抓紧了手中的荷包,精致的荷包在她手中变了形,她白净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又突然松开:“前面带路吧。”
紫竹苑距离麒麟棋社很近,当初因为赵家被封,朝廷便将紫竹苑没收了,几年间都是大门紧闭。后来低价卖了出去,但是买主却很是神秘,即便是梁隆意都没有查出背后的老板是谁,可是现在这所神秘的紫竹苑大门,却在她面前洞开。
上次被擒,囚禁在紫竹苑的可怕经历潮水般涌了上来,安芸熙拼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转身落荒而逃。冷祥拿走的荷包既然在她们的手中,那冷祥肯定也被她们关押了起来,她不能至他与不顾,冷祥曾经多次不顾生命危险的救她,暗杀姬雲也是受她牵连,她怎能一走了之,而且她也无法逃避。
安芸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地牢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当年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囚犯消失不见了,但依然阴风阵阵,夹杂着腐朽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安芸熙缓缓地走下石阶,走进了地牢,四周的刑具还在,上面的斑斑血迹已经成了绛紫色,散发着恶臭。角落里萎顿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墙壁上挂的锁链穿透了他一侧的肩胛骨,血从穿体而过的铁链上涌出,将锈迹斑斑的铁链都染红了。
安芸熙惊呼一声就想要上前,苏凉却闪身拦住了她,连茹缓缓走了出来。她的手纤美白皙,毫无瑕疵,盈润的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和铁链上的鲜血一样红。
见到连茹,安芸熙心中再没有丝毫侥幸,蕊娘被柳湛抓走,而他们早就是一丘之貉。现在连冷祥都抓了起来,那她设计谋杀姬雲的事显然已经败露了,想到此,安芸熙浑身一阵冰凉,如坠冰窟。
连茹轻轻拿起铁链,缓缓地拉动,铁器摩擦着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那昏迷不醒的血人骤然被剧痛惊醒,嘶声惨叫,凄厉的叫声响彻地牢。
他仰首嘶吼,安芸熙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脸,看见他齐肩的断臂,他的的确确是冷祥。
看着他因剧痛扭曲抽搐的脸,安芸熙的声音都不由在发抖:“连茹,姬雲是被我算计害死的,和冷祥没有关系,你把他放了,我任由你处置。”
连茹哗啦一声扔掉手中的铁链,冷笑:“安芸熙,你好大的胆子,姬雲他几次三番的救你,若不是他极力保你的性命,你不知都死多少次了。他对你一往情深,可是你竟然如此的忘恩负义,亲手去杀死他。”
“是他无情在先,我无义在后,我们的恩怨已经扯平了,我不后悔杀他,你要是想为他报仇,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不要殃及无辜。”
连茹怪叫道:“雲儿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他一心一意对你,你还敢说他无情。”
安芸熙也冷笑道:“难道你敢说他没有暗中对付我们国公府,皇上他一直打压安家,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其中没有他姬雲的手笔。”
连茹嘶声叫道:“是安国鸿那个老匹夫多管闲事,当年要不是他和梁庆那个老不死的从中作梗,雲儿就不必流落在外,受尽苦难。”
“他们没有做错,你不配为一国之母,若你和皇上是真心相爱,那他们拆散良缘,的确有错。可是你们不过是虚情假意,你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攀龙附凤,爬上皇后的宝座,你这样的人不足以母仪天下。”
连茹恼羞成怒,一巴掌将安芸熙打倒在地,怒斥道:“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好,你把冷祥放了,我留下,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哈哈哈哈……”连茹咻咻的怪笑声音在地牢里回荡,阴森可怖:“安芸熙,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我……要你生不如死,让你也尝尝我承受的痛苦。”连茹说完,拍了拍手。
清脆的拍掌声还没有落下,就有几个光着上身的壮汉走了进来,他们身上的肌肉都高高隆起,孔武有力,沉重的脚步声踩踏在地上,也踩踏在安芸熙的心上。
他们贪婪的眼神无一例外的盯在安芸熙的身上,跃跃欲试,安芸熙惊恐的倒卧着往后挪动了一些,可是怎能避开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
看到一直镇静的安芸熙吓的脸色发白,连茹觉得很是畅快,哈哈笑道:“安芸熙,如果你给梁隆意带几顶绿帽子,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哈哈哈……”
那些男子渐渐靠近,围住了安芸熙,冷祥嘶声怒吼,拼命想要挣脱,不顾铁链在他的琵琶骨里穿梭摩擦,一直向前走,直走到铁链的尽头,血争先恐后地涌出,哒哒的滴落在地面上。
“芸熙,芸熙,不要伤害她,你……你这个妖妇。”
安芸熙咬牙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连茹:“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还妄想后位,便是姬雲,恐怕,他也不会认你。”
连茹恼怒的刚要开口,安芸熙已抢先接道:“你知道吗,姬雲当年把我劫走,关在姬府的后院将近一年的时间,可是他连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过我。如今,你这样对我,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位卑鄙龌龊的母亲,而感到骄傲自豪的。”
连茹大怒,扬手又扇了安芸熙一个耳光,又将她打倒在地,追上去接连踢了她几脚,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你这个贱人,贱人,还敢提姬雲。”
安芸熙虽然被踢打了几下,但好在连茹终是愤愤的挥手,让那几个男子退下了。他们刚刚走出地牢,外面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还有钢刀砍中血肉的声音,还有重重倒地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随即传了进来。
显然是刚才那几个人因为听到了安芸熙所说的话,立刻就被处死了,见连茹如此冷酷残忍,安芸熙不禁也有些胆寒。
连茹却还是面不改色,好似外面的惨叫根本就不存在:“安芸熙,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必须离开梁王府,和梁隆意和离。你也知道,现在梁隆意意图造反谋逆,皇上和他已势同水火,如果我去告诉皇上,是你杀了姬雲,你说皇上还会顾忌什么先皇遗诏吗?”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要答应,不要连累无辜,谋杀姬雲的人是我,你想要泄愤冲我来就是了。”
“哈哈哈。”连茹在她身边蹲下,抓住她的头发,嗤笑道:“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安芸熙的疼的眉头紧皱,却没有发出丝毫痛呼的声音,只是咬牙道:“皇上他背信弃义,谋害梁王世子一家,去石门山秋猎的重臣都是有目共睹。如果皇上他真的至先皇遗诏不顾,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好了,梁隆意他师出有名,就不是谋反了。”
连茹俯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好,只要你乖乖的离开梁王府,和梁隆意和离,我就不会牵连无辜的人,我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下地狱,我要你生不如死。”连茹说着,取下头上的簪子,尖利的簪头猛的扎在安芸熙的身上。
安芸熙白净的额头上冷汗直流,但是她怕冷祥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连茹见她不肯屈服,下手更重,金色的簪子的一半都被鲜血染红,安芸熙的衣衫上也沾满了一片片的血迹。
安芸熙柔嫩的嘴唇都已咬破了,血顺着唇角缓缓流淌,流进了她的衣领,她后背衣服上的血迹渐渐连成了一片,安芸熙疼的几乎昏过去。
见她一直不发出一点声音,连茹有些索然无味的扔掉了簪子,松开了手,安芸熙的一缕乌发被她拽了下来,缓缓飘落在地上。
安芸熙爬在地上,大口的喘在粗气,连茹看着她凄惨狼狈的样子,才觉得有些解恨,冷冷道:“苏凉,带她下去,给她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苏凉答应着走了过来,毫不吝惜的拉起了安芸熙,安芸熙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起身看着怒目圆睁的冷祥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冷祥张开嘴,吐出口中的鲜血,嘶声道:“不,我不要你救,安芸熙,千万不要再来了,我……我不要你救,你听到没有……”
安芸熙还想要开口,苏凉却一把拉住她,快速地向外走去。那几个人的尸体还躺在走廊的地面上,早已死去多时,只有血还在地上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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