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湖畔婵娟楼,仙歌妙舞醉王候,世间颜色不如画,国色天姿醉倾华。
绮里画,就是那世间颜色皆不如之画。
沈遥华看画像时只觉得画得真好,能将一个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画的鲜活而灵动,等见到本主之后才发现,那画没有她一半的美丽,她也没有画中半分的鲜活。
沈遥华从一楼找到三楼,见到了几十只女鬼,她们一个个六神无主的飘荡着,听到声音立刻便躲藏起来。
婵娟楼很大,楼下有几十间隔间,二楼几十间包厢,三楼是几十间卧房,皆是箱倒柜翻一地狼藉,似乎被人洗劫过不止一次。
沈遥华避着满地的障碍物一间间找过去,找了许久才在婵娟楼三楼最里侧的屋子里找到了绮里画。
沈遥华一眼便被她长及脚踝的白发吸引了过去,那种如雪般的白实在太过刺目,而她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琢而成的完美雕像,处处完美,处处冰冷。
听到开门声她似乎也想像其他女鬼一般藏起来,只是反应没有其他女鬼那么快,沈遥华趁机冲上去将画像高高举起,喊道:“画这画的人找你!”
绮里画似乎被吓到了,眼神呆滞的向画上看了一眼,然后……不见了。
沈遥华不由一呆,她这是逃了?
这里的鬼怎么回事,怎么胆子都这么小?
沈遥华犯起愁来,她能看见鬼可没有看穿墙的本事,要是鬼魂有心躲她,她就是找到死可能也找不到,那也就帮不到某小白了,那他会不会发火?
她正沉吟着,多日没露面的老神婆飘了出来,不过不是来帮她的,是来看黑木剑的,看完就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沈遥华盯着剑身看了看,突然想起老神婆死前穿着的墨蓝袍子,那件墨蓝的长袍上绣满了朱红色的花纹,与剑身上的十分相似,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得去找绮里画。
“绮里画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有人托我来找你的,你先出来行不行,咱们有话好商量……”
沈遥华放声大喊,从屋子喊到走廊,楼上喊到楼下,吵的老神婆实在受不了,放声骂道:“拿着镇鬼之物让鬼出来,蠢死你算了!”
人家怕的不是她,而是名为‘乌邪’的黑木剑!
这剑竟厉害到让鬼见了就逃的地步?
沈遥华像个捡到金子的穷鬼,差点就要对着黑木剑流口水了,不过可惜,黑木剑不是她的。
沈遥华出楼将‘乌邪’交回给墨夷小白,解释了两句转身要回楼时被拦了下来。
墨夷小白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只身进去会有危险的,算了,再想办法吧。”
其实让沈遥华去找鬼最合适,一来能见鬼,二来气息属阴,不会被鬼排斥,怕只怕没有护身之物会有鬼心生歹意会对她不利。
他靠的是闻气识鬼,从小到大遇到他的鬼无不是望风而逃。
这一次他受人之托寻找绮里画,兜兜转转找了一大圈,原来她一直就在婵娟楼中,不过是由人变成了鬼而已,要他灭鬼容易,留鬼便难了,绮里画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但天公不作美也莫可奈何。
别说一般的鬼魂,就是老神婆都不愿意接近,他的阳火实在是太过炽烈了,如果不是沈遥华的灵池有阻隔作用,她早带着游魂远远的避走了。
想到墨夷小白身上的黑木剑,老神婆淡淡传音沈遥华,“去帮他把那只鬼找出来,有我在你出不了事。”
于是沈遥华便对墨夷小白道:“我去帮你找,放心,我不会出事。”
她的表情十分笃定,墨夷小白乌木似的眸子闪了闪,微微点头道:“好,觉得不对你便大喊。”
“好。”
沈遥华脚步轻快的重回婵娟楼,没有一丝忌惮,墨夷小白看着她纤弱的身影消失,心底不由升出一丝疑惑,她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出入鬼楼像进饭馆吃饭一般自然,她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的沈遥华又回到见到绮里画的屋子里,举着画像在屋中转着圈呼唤了一阵,一个玉雕似的人缓缓从地底升腾而起,两眼茫然的盯着沈遥华,像没见过她似的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找你啊,你不是绮里画吗?”
沈遥华看一眼画像再看一眼玉雕,是她没错,有眉心花瓣形的胎记为证。
“我是绮里画?”
玉雕茫然应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绮里画,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不是我找你,是画这画的人托了别人找你,他又托了我帮忙而已。”
“哦?”
绮里画哦一声后便开始发呆,她除了发呆就是茫然,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一身冰雪气息,声音却是温和的,沈遥华盯着她长及脚踝的雪白长发,很想去摸摸是不是冷的,也很想摸摸她的脸,看是不是冰雕的。
一人一鬼各自发起了呆,片刻后老神婆叹息了一声道:“她在生前被人下了离魂咒,死后化成鬼后不记前世今生,不能投胎转世,生生世世只能困于执念最深之地,记不住任何一个人。”
那岂不是很恶毒?
沈遥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人啊,把人害死了不说,毁了人前世今生不说,还要断人来生,这得多大的仇多深的恨啊?
“我先将她收入你灵池之中,你与那小子先走,他若问起你只说在你身体里便可。”
老神婆也有些不豫,她本是爱憎分明之人,对付再恶的鬼怪也不过是打散了而已,从来不会想要去折磨谁。
将茫然的绮里画收入灵池并没受到多大的抵抗,绮里画消失后老神婆飘了出来,在楼中化出实体,穿着墨蓝长袍,手拄麒麟玉杖,气质庄严高贵。
这是又要做什么大事了?
沈遥华心有疑惑却没敢问,只是盯着墨蓝长袍上的花纹看了看,确定了黑木剑上有的墨蓝袍上都有。
“你去罢,这里有些古怪,我去看看。”
老神婆淡淡看她一眼,飘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