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香气一阵阵透帘而入,硬生生将沈遥华从梦中拽了出来。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白袍时咧嘴笑了笑,觉得公玉爻这人不只有气势,风度也是没得说的。
她以为公玉爻在外面,结果只有乔小妖一个撅着嘴烤着山鸡。
沈遥华在乔小妖身边坐下,笑呵呵道:“你主子呢?”
乔小妖斜着眼阴阳怪气道:“找人去了呗。”
沈遥华哦了一声指着已经散发出焦香味的山鸡道:“快熟了吧?”
“哼!”
乔小妖将脸扭到了一边。
这死孩子又不知道抽什么疯!
沈遥华翻个白眼道:“不如我叫鸳儿来问你?”
“哼!”
乔小妖哼声如雷贯耳,将手中叉着山鸡的木榻向沈遥华手里一塞,气鼓鼓的跳到了一边。
沈遥华咝咝哈哈扯下鸡腿丢了过去,一边甩着被烫到的手一边问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乔小妖狠狠咬了口鸡腿,听而不闻。
“你越来越讨厌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再让我看见你就让鸳儿揍哭你!”
沈遥华气的抓起山鸡便走。
“你站住!”
“不许走!”
“哎呀你别走。”
乔小妖欠欠的追上了她,不甘不愿的撅着嘴道:“我又不是气你。”
沈遥华将山鸡向他脸前一凑,“难道你气这只鸡?”
“哼!”
乔止又哼了一声,不甘不愿的说道:“我气我主子,他也太偏心了,什么都得先顾着你,我拉车你睡觉,我还要烤鸡给你吃!”
沈遥华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你是马啊,难道我拉车你睡觉?”
有道理!
乔小妖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那为什么要一只马烤鸡给你吃?”
“诶?”
沈遥华被问住了,想了想觉得乔止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好声好气的说道:“那下次我烤给你吃吧。”
乔小妖是个极好哄的,一句话立刻便不气了,正想说算了,她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以后还是他烤吧……
“可是马为什么要吃鸡?”
沈遥华一句真诚的疑问立刻掐灭了刚刚融洽的苗头。
乔小妖怒气冲天的骂道:“沈遥华,你下辈子也别想吃到我做的东西!就是我主子命令我做我也不做,除非让他炖了我!”
“马肉又不好吃,炖你作甚?”
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斗鸡似的两位同时转首望去,便见公玉爻手撑白伞白衣翩跹,凝着一身皎月清辉缓缓而来。
明明月光是倾洒而下照在每个人身上的,却唯有他披了一身光华。
乔小妖看到公玉爻后小脑袋一缩,转眼间便跑没了影。
沈遥华将山鸡向前一递,笑呵呵道:“吃不?”
“不吃。”
公玉爻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你去找墨夷苍楮了?”
沈遥华也跟着坐了下来。
公玉爻微微点了点头道:“这风华岭我几乎找遍了,除了西巫和一些隐藏的去处。”
沈遥华嘴里塞着肉,含混的问道:“怎么不去找?”
公玉爻淡笑道:“人敬我一尺我便该还予一丈。”
嗯……
沈遥华想了一阵才想明白,他说的大约是西巫主。
人家允了他这个不明人士在山下逗留,他若再私下闯山是有些不够厚道了。
“那些只有巫术才能开启的地方我想你们巫主会去找的,但她却未必仔细寻过西巫山。”
公玉爻淡淡道:“所以我希望你帮我仔细在巫山里找一找,不要遗漏任何地方。”
“行啊。”
沈遥华爽快点头,觉得公玉爻让她帮的忙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时乔小妖突然又跑了过来,出手如电的从沈遥华手中撕走了半只鸡转身又跑,边跑边喊:“主子你太偏心了,你太妇人之仁了!”
沈遥华看着手中所剩不多的鸡肉,竖眉怒道:“他天天对你大呼小叫的你不想揍他?”
“因为我妇人之仁。”
公玉爻盯着乔小妖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
说到揍,沈遥华突然就笑了,一边用手撕着鸡肉向口中塞一边笑呵呵道:“有人揍了你的马你会帮它报仇吗?”
公玉爻摇着头道:“我会很感激他。”
“那太好了!”
沈遥华立时便变得笑不可抑,边笑边吃边说,将乔小妖被柳鸳儿揍哭的事告诉了公玉爻。
“揍的好。”
公玉爻摸着下巴满意的点着头。
“以后让你那位朋友有机会多揍他几次。”
“主子!”
乔小妖的怒吼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你看他还对你大呼小叫的。”
沈遥华立刻使坏。
“请你朋友多费心吧。对了,我给你的丹丸可有带在身上?”
“带了。”
沈遥华从怀中掏出小小的扁玉盒。
“今夜月圆,你却只顾着吃肉。”
公玉爻拿出一颗顺手弹进了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口中,再将盒子塞回给她。
沈遥华吞了珍珠般的小丹丸,情不自禁的缩了缩头,突然明白为什么乔小妖想说主子坏话时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说。
因为在他身边说会很胆怯,他都用不着发怒或板脸,就是眼睑微微那么一垂或是眼睛微微一眯,便会让人觉得有些心虚了。
沈遥华垂着脑袋吃肉,越吃越觉得食不知味。干脆也就不吃了,转了脸笑嘻嘻道:“我先回去找人了啊,你在何处落脚,我该怎么找你?”
“妖山。”
公玉爻似乎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
“那好那好,一有消息了我立刻便去找你,如果没有消息我就不去了哈。”
沈遥华打着哈哈准备站起来闪人。
公玉爻淡淡道:“坐下。”
“好。”
她立刻又坐下了,仍是带着夸张的假笑。
公玉爻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微眯着眼道:“你再这样跟我笑一次试试。”
沈遥华立刻换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正襟危坐。
公玉爻盯着她看了片刻,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小小的红镜塞到了她手中。
血红血红的边框,血红血红的镜面,沈遥华的手一碰到红镜立刻便被镜上的阴寒和颜色吓了一跳。
小镜还不如掌心大,看起了极薄却又沉甸甸坠手。
“这是什么啊?”
沈遥华拼命忍耐着将镜子丢出去的冲动。
“怨女镜。”
公玉爻淡淡道:“这镜中困着许多凄惨女子的怨气,她们都受男子折辱而死,所以只要见到男子便绝不放过。”
沈遥华奇道:“你不是男子?”
“嗯?”
公玉爻皱眉盯上了沈遥华,一字一句缓缓道:“你说我是不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