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的李瑾蒙蒙然坠在两人之后数步。直到香雪来到身边轻声呼唤似乎才终于回神。
“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香雪担心的问道,看着前面两人意气风发的昂首阔步,香雪只当几人在屋内叙话的氛围不错,因此以内自家小姐自然也是没什么大事了。及至看到李瑾本人才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跨出门外的李瑾虽然衣衫整洁,面色红润,可眼神间却不似平常般活灵活现,迷茫委顿的目光,若不是常年跟在李瑾身边还真发现不了。
只是左瞧右瞧,香雪都没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嗯?没什么事儿啊?”李瑾倒是被香雪问的一头雾水。
看见李瑾终于回神,香雪心中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位小姐近日真是祸事不断,眼睛稍一离开人就不知要跑到哪儿去。因此香雪此时才这么草木皆兵。
也许是见,竟有人对国家政事可以如此交易,超出了李瑾的想象,一时的冲击让她难以适应,此时见到熟悉的人后,李瑾似乎头脑又开始了重新运作。
‘的确,古来奸商便是以钱谋私,这不过刚刚自己所见是以消息换取利益罢了,也没什么可以惊讶的。’李瑾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并努力平复着心中的不适。
几人来到那位另一间厢房,其中正坐着刚刚那位捧着书的儒生,此时他仍然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册,旁若无人。
“张先生,打扰了。”林少爷开口恭敬道。
“哦,林公子。抱歉叨扰你了,这本策论中的言论,当真世间罕见,我这半日仅仅只能拜读半本不到。若是打扰林公子待客,我到花园中去便是,今日在这里看完,定当归还。”张明信誓旦旦的说道,手中的兵法策论当真将他的全副心神吸引进去。
此时一心一意要将其全部读完的张明全然顾不得眼前这位主人家的事情,是否要待客,留他在这里是否妥当。
李辉在一旁听后,笑道:“这位先生即如此爱惜这本书倒真是难能可贵,只是林少爷将这本书赠与我了,而今日我还有事,不能久留。不若先生明日到我府上,届时先生想畅读此书甚或摘抄拓录也非不可。”
张明听说自己可以读完此书,甚至可以摘录其中喜欢的内容立刻喜不自禁,当即同意了李辉的邀请,并将自家地址告知,约定明日晚间李辉派人来接。
这边张明刚刚告辞,那边李辉也起身告辞道:“今日确实还有其他事情待办,就不多叨扰林少爷了。咱们日后再聚。”
林萧宇也不多留,只说:“那好,大将军且细思量,今日恕林某不能远送了。”
说罢派遣身边小厮代为送客。
李辉一行人离开那处偏院后,原先送信儿的小厮早在廊下久侯,怀中还抱着李瑾赌赢的那坛好酒。
看到众人出来,立刻上前道:“客官且慢,我家少爷吩咐的说,客官大概出来后便要回府,因此众位的东西已让我都带在身上,在此处恭候。不知各位是还要回梅园,还是即刻就要离开?”
李辉挑眉笑道:“这林家小少爷当真有趣。”说着接过小二手中的酒坛,又吩咐道:“你去角门处知会一声等着的人,说是东西送到巷口便是,我自会去取。”
小二看着话锋便猜到几人这是要离开,正准备转身去办事儿,却被一旁的缙云叫住。
“等等!”
小二自从见到这人就有些发憷,此时心中暗想不知又要如何难为自己,看着缙云不时眼睛还在漂着李辉,希望关键时刻能向这位的主人求救,到时自然能节制他一二。
谁知缙云竟从袖口拿出两粒金瓜子,在李辉的默许下,交到了小二手中,道:“这是我家公子许你的酬金,收好了,快去办事。”
小二没成想,这阎王一样的侍卫竟会成为自己的财神,当下不知是喜是忧,脸上表情当真精彩。听到最后让他快去办事,立刻脚不沾地的飞奔而去。
李瑾看着消失的人影,心中暗想到底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今日可是看了数场这样的大戏。不说国之决策为利益左右,自己眼前这活生生的表情也是很好的诠释。当下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儿,只觉得憋闷非常。
李辉似有所觉,看着李瑾的眼神深了一深,只是却出一言。
“既然好酒已经到手,咱们也无需在此处多做停留。走,我带你们去个品酒的好地方。”说着李辉当先带起路来。
这处醉仙阁除了刚刚众人才去拜访过的主人的门庭外,几乎各处对李辉来说都是如数家珍。此时熟门熟路的带领众人挑僻静少人的小路离开。
李瑾越走胸中憋闷的感觉越甚,一时透不过气来,情绪便越发难以控制的焦躁气来,因此不知何种情绪驱使,快步赶前了两步,与李辉并驾齐驱并口不择言的说道:“为什么刚刚你留我下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香雪本想上前与充当自家小姐的护卫,却被身旁的缙云拦了下来,悄声对她说道:“你家小姐上前与我家将军谈事儿,你一个丫头上去参合什么?”
香雪瞪了缙云一眼道:“不能让你家将军欺负了我家小姐。”
缙云翻了个白眼,只是手中拽着香雪的袖筒,却没放松一点儿力道。香雪越是挣动缙云拽的越紧,香雪这边不想引起李瑾的注意,动作也不能太大。紧盯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一时把香雪忙的满头大汗。
李辉看着李瑾好笑的摇头道:“哪里,哪里,李公子想多了,我这里只是觉得自从见了李公子后,运势似乎一直不错。李公子在身边事情办的也是顺风顺水,因此刚刚便又顺势而为罢了。”
李瑾听得眼睛冒火,自己自从见了这人便霉运连连,近几日整个熟识的世界在李瑾眼中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听到他和那京城第一首富的公子的密谋,更是让自己心中说不出的窝火难受。此刻这人还得了便宜卖乖,当真嚣张至极。
可李瑾却对李辉无之奈何。说打打不过,言语上又辩不过他,若说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可自己还有要从他身上得知的消息,此时更不能为了一时之前任性妄为,此刻当真是憋得满脸通红。
心中暗恨自己既然不能让这人闭嘴,何苦上前招惹,此刻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李辉却十分见好就收,看李瑾不再发难,也觉得她的表情憋屈的实在难受,想那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这般纠结又于心不忍起来。想了想后转移话题道:“不知李公子可去过玉静斋?”
李瑾虽然不想搭理李辉却因为一会儿还要问话,不能将气氛弄得太过僵持,因此在自己的情绪与当前的情势中,折中了一下,偏过头闷闷道:“自然去过。”
李辉笑道:“那不知李公子可去过玉静斋后的镜湖?”
李瑾此时心绪好歹算是平复了一些,听李辉提起那翠绿如玉的湖水,也提起了好奇之心:“那处听说不是玉静斋的产业,玉静斋中也没有能通到那处的路。”
这倒是李瑾一直奇怪的地方。如此美丽的湖水,飘荡在湖心的画舫都是让她心生向往的地方。只是从母亲处得来的信息便是,那些画舫游船是别人另外的产业,从玉静斋也无法搭乘,虽然李母被李瑾缠着闹了几次,可到底没有同意李瑾去那画舫上玩儿。并在一次实在烦不过李瑾的纠缠,用一句话便打消了李瑾对那里的向往。
“那处多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地方,因此附庸风雅的贵人可是不少,你当真要去,明日我带你打扮好了同去可好?”
听到有京中贵人聚集,李瑾立刻打消了上去一游的冲动,那沉闷暗中较劲儿的氛围让李瑾避之唯恐不及。此后便再没打过去湖上的心思,因此自己偷偷出来游玩儿时更没想过去那上面一游。
此时听李辉话音,难道几人要去那画舫上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