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吏部侍郎是南湘王一派中的中流砥柱,因此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出来。
“大人,不知你是否对这存放卷宗的府库了如指掌,并非李某人怀疑您的能力,只是术业有专攻,您平时也是日理万机,此时若是对府库之中的各式卷宗的具体位置不甚了解,也是十分正常的。为了节省您的时间,也为了我能快些回去交差,是否需要派一位对这府库了如指掌的人来提供帮助。”
宁泽看着李瑾的面容,眼中似乎闪过类似刀子的东西,之后笑道:“哦,你这是不满意我这个侍郎陪同?”
李瑾却没让宁泽,将这危险的对话继续下去,自己撩拨他的怒火只是为了让他的理智更加远离,此刻已经达成所愿的李瑾,见好就收道:“大人谬解了,李瑾只是不想事倍而功半,况且劳动吏部侍郎陪同,下官实在惶恐。”
宁泽却没有因为这样的恭维,而将怒气消解。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李瑾预料之中的。虽然对于之后调查中,会被刁难的事情,李瑾是心知肚明。只是这样的结果,总比被让这位南湘王麾下的猛将,发现什么端倪来的好了太多。
两人起身,向吏部专门用来存放档案的庭院走去,这里的记录关乎着朝廷命官的提拔任免,并记录着各个官吏一生的简短履历。虽然只是一些极为简短的评述或记录,但对于国家来说也是其基石的一部分。因此这里的安全保卫措施,几乎是仅次于宫城守卫与刑部卷宗室的严禁。
李瑾上次来这里是拿了皇帝的手书,才得以进入,而那东西是只能用一次的消耗品,这次因为是要由人帮忙,所以,此刻李瑾才不用出示任何信物。
只是随身携带的玉牌,却是少不了要压在进入这处院落的大门处的。那东西是只有成为官吏后才会被赐予的,天下仅此一块的身份证明,他记录了官吏的出生地,名姓等等一应的相关事务都有我记在。若是官阶比较大的人,这玉牌后面便会有御笔朱批的官职来彰显不同。而在学子终于在御前殿试时脱颖而出时,便会被授予这样一块携带终身,由皇家玉器司的工匠,日夜赶制出能够成为进士,明经的人的身份的证明。
李瑾手中的这一块,之前不知是谁人的东西,或者他是仅仅只是皇帝一时的心血来潮,命令玉器司创造出的未完成作品。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把玩后,此刻皇帝发现了,能将这当初玩闹的东西,真正利用上的地方。虽然李瑾明知自己的身份是假扮的,却只能将计就计,先混进去再说。此刻不知世上是否有人会想到,闻名遐迩的月下美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心中虽然无时无刻不再嘲讽着自己,李瑾此时却已能将恰到好处的面容,神态展示在外界提供的任何环境中,人的潜质还真是无穷,李瑾又为自己补了一刀。
顺利的经过了门房的检查,并将代表身份的东西压下后,李瑾又一次来到了吏部的重地。及至来到室内,充满墨香与陈年纸张特有味道的室内时。李瑾又一次有些恍惚,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己私欲而窥探国家的根本,这样的行为与自己之前口诛笔伐的那些历史上的奸臣又有何区别?
自己以前曾标榜过,不为个人成败而折腰,更不会去看别人脸色行事,活出自己的颜色。可此时,不仅要深思熟虑别人的心绪,并努力的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中窥探一二,甚至还要扭曲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守,这样的感觉几乎让李瑾崩溃。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十分钻牛角尖的人,此时形势如此,若不采取行动,自己与家人就将被淘汰与利用,而此时唯一能救自己于水火的路途,即使是一条背离自己的不归路,李瑾也别无选择。
李瑾只盼望着,之后的人生中能出现什么奇迹,让自己得以摆脱如今的痛苦。
在室内站定,李瑾不等那位颐指气使,几乎从没正眼看过自己的吏部侍郎发话,直接问道:“大人,请将这卷宗的排列顺序,或者说存放调阅顺序告知在下。您地位崇高,自然不能劳您亲自动手为了寻找需要的资料。”
李瑾嘴角含笑,将上面这番话说完后,看到脸色越发铁青的宁泽,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快感,只是不等它扩散开来,便被李瑾熄灭在胸口中,自己并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气才这样说的,更不是为了羞辱朝廷命官才有的这次行程。一切的做法不过是为了尽快得到自己希望的线索。不要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李瑾在心底深深的警告着自己。
“好!”宁泽狠狠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将吏部存放档案卷宗的方式,爆豆子一样的流利说了出来。要知道吏部侍郎本来就是吏部尚书的走右手,因此部内的一应杂事,无论巨细都要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吏部最重要地方的管理方式。
李瑾刚刚的激将法不过是看这位侍郎,今日的情绪有些失控,才临时起意,决定钻一钻这个空子,谁知道还真让李瑾做成了。只能说明李瑾的运势的确十分强悍。如果不是今日宁泽,事事不顺,不是他最在乎的奏折让别人横刀夺爱,不是李瑾阴差阳错的误了时辰,让这位自命清高的大人吃了个哑巴亏,进而对自己的地位与威信产生动摇。
李瑾又怎么会有几乎来钻这位心思缜密之人的空子?
要知道,与南湘王有关系的诸多势力都是极强悍的,因此能被南湘王选为骨干止住,进入核心,为其效力的人,又怎么会是草包,不过是这位侍郎还是太过气盛,也算是经验不足,才让李瑾逮住了一个几乎,从她眼皮底下逃了过去,并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了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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