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电光火石的瞬息,李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辉护在臂弯里,匆匆向前跑去。
因比李辉矮了一个头,所以在跑动中,她就像只雏鸟般被护在了李辉的羽翼下,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只能都集中在脚下。
李瑾整个人还懵着的,身体只是本能的,跟着李辉行动而已。
但几息间,她的脚步已不再跄踉,和李辉的动作竟出奇的默契起来。
只是,回过神后,李瑾心底却苦笑不已。
她虽早知来塞北会困难重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并心知此刻这境况也是逼不得已,但这种和男子如此亲密的情况,却还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好在她如今已算是出阁的妇人,能少些顾忌,且周围同来之人大多也非老古板,且大多是知道些内情的,不会让之后的相处太过尴尬。
而所谓的内情,就是她那个挂名丈夫——萧凡,与她早已言明,两人间的缘分并非是夫妻之缘,所以他会按照李瑾的意愿处理这段乌龙的关系。
萧凡还曾直言过,感念李瑾对他心愿的援手,所以会将她当成妹妹般爱护,即使她想与他共度余生,他也会按照中原人的传统,与她相敬如宾的度过一生。
李瑾知道萧凡有蛮人巫师的血统和能力,却并没怎么将夫妻缘分的说法放在心上。
只不过,萧凡与她的婚事能有这样的发展,却是她求之不得。
她当即解除了和萧凡的婚约,要萧凡写了一份和离书,只待她完成了这一趟与萧凡和李辉约定的旅程,并等市集能够顺利扎根,且过了风头,她就能今早返回去见父母了。
这可是比她曾预料的,好了千百倍的结果。
因此,这趟探险,她虽觉得并不会有什么收获,却仍很尽心尽力。
只是眼下的这种情况,却还是让她有种浑身无力的憋屈感。
她真不知道,这样碍手碍脚又毫无特别能力经验的自己,怎么就会成了一起的关键?
尤其是此时此刻,只能依靠在李辉怀里的状况,就更让李瑾提不起精神,有种从心底深深鄙视,和不得不正视自己弱小的无力感。
李瑾边给自己打气,边暗自嘀咕着,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也许有什么事,是只有她能办到的呢,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吧,只希望自己此刻没太拖累了李将军。
她边这样想着,边努力遏制着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而产生的身体不适,以及心下那一点,自和李辉接近就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但谁知,紧接着的下一瞬,一场更大的打击却接踵而至,也让她彻底失了理智。
因李瑾渐渐习惯了俯视和周围的昏暗,慢慢清晰的视野中,她错眼间,竟觉得脚下的地面似活了一般,在不断有不停上下颤动。
难道山洞要塌方?!
就在李瑾心中一紧,而瞪大了眼睛想看得更清时,不知幸还是不幸,李辉手中的火把竟无意划过。
瞬间,那片由她脚尖,此起彼伏如浪潮般蠕动向石壁的阴影被照了个通透,也让那地上蠕动的红色小虫,纤毫毕现的被李瑾看了个一丝不漏。
而随着视线的移动,除了她的脚底外,四周的墙壁上也蠕动着大片红色的暗影。
李瑾看清的瞬间,身子下意识的就是狠狠一抖,不说胸口的那一阵翻江倒海,就是双腿都一瞬软的像没了骨头一样。
她自认胆子不小,小时候都敢徒手抓蛇,虫子更是从来都没怕过,但此时此刻,这样的一幕却让她浑身寒毛直竖,寒气自脚底瞬间就已冲到全身!
刹那间,李瑾脑中那根本就绷的紧紧的弦彻底崩断,她在脱力的下一瞬,就几乎本能般的一跃而起,八爪鱼似的紧粘到了李辉身上。
同时,下意识的就开口催促道:“快,快带我离开这里!”
好在李辉护着李瑾前行时,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状况,生怕有虫子钻了空子落入李瑾的衣襟。
因此在李瑾突然跳起的瞬间,他已凭经验判断出她接下来的动作,并做好了准备,这才堪堪稳住身形,没被李瑾突如其来的一抱冲倒,不至于让两人都落入虫潮之中。
其实,李辉最开始想到的最佳方案,就是现在这种姿势,只是担心李瑾面子薄,不愿意这样紧抱着他,才不得已折中了一下。
没成想,半途中竟有了这样的突发状况。
虽然没料到,却绝对是好事。
李辉其实在半抱着李瑾的时候,就已是心如擂鼓一般,此刻在李瑾紧抱着她的一瞬,他甚至忍不住有了片刻的晃神。
好在,他稳住下盘时,听到了李瑾隐隐带着哭腔,尖的几乎能在周围石壁上留下痕迹的说话尾音下,让他彻底的醒过了神来。
李辉哭笑不得的才意识到,李瑾这是被虫子吓坏了。
他努力压下心中涌动的浓浓怜惜与心痛,并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抓紧了,别看外面。”
边说着,李辉已顺势揽紧了李瑾的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并将蒙着两人头顶的外袍一把将他和李瑾裹紧,俯身猛的向前冲去。
缩在李辉怀里的李瑾,嗅着之前只是若有若无的,独属于眼前这人的,青竹松枝般的凛冽香气,竟奇妙的有了种回到家的安全感,自心底慢慢溢了上来。
李辉坚实又温暖的怀抱,那种安全与踏实的感觉,让她渐渐止住了身上的颤抖,揪成一团的脏腑,好像也被这温暖与香气抚平了。
不知过了是长还是短的一段时间后,原本紧紧勒在她腰间的手臂渐渐放松,而后背上也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抚了抚。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李小姐,咱们平安过来了。”
李辉对自己说出口的话中那脉脉柔情毫无自觉,却只觉得肺腑间激荡着一股酸软的让他焦躁的情绪。
他还是太弱小了,否则怎会让李小姐跟自己来遭这份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