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班索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不答应他的要求会怎样?
显然那个盗贼体会到班索的担忧,哈哈一笑,从蘑菇树上跃下,说:“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可以不过来,只是希望你不会后悔。”说完,他左侧的巷子走去。
班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过去。真要害他,随便派个黑铁战师都可以了。更何况占星士曾经预言过会有人给他答案,现在看来预言正要实现。
走到巷子的分岔口,班索左右观望,没有看到那个盗贼的身影。这时,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班索抬头,看到盗贼一手攀着树屋的窗柱,一手指向右侧的巷口。
“我以为你不敢过来呢!”盗贼跳下,小声地对班索说,“跟着我,表现得自然一些,附近可能有教廷的‘钉子’。”
听到教廷的“钉子”,班索的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这个盗贼属于哪一个势力,教廷竟然会向他们派出“钉子”。这样的势力不能得罪。于是他一边走,一边谨慎地看有没有可疑的行人。
走出了居民区,到了比较偏僻的食土兽牧场。一边样貌肥蠢的食土兽正在悠闲地躺在烂泥坑里,舒服地打几个滚,再啃几口泥巴。食土兽是地下城的主要肉食来源,它们的食物是由粪便、星光藻、优质土壤混合、发酵而成,养起来很省心,只不过放牧地非常肮脏,除了奴隶,没有人肯待在这里。
班索踩着软烂的泥地,感觉像是踩在粪池里,闻着刺鼻的恶臭,差点把昨晚吃过的食土兽的肉给吐出来。反观盗贼,他轻松地跑出了牧场,只在泥地上留下很浅的脚印。
见班索难受的样子,盗贼同情地说,附近有一个地下河,去那边清洗一下吧。
地下城里有许多条小河,河里的水是从湿漉漉的穹顶上滴下来的,积聚得多了就成了浅浅的溪流,又汇聚成河流,不知道流往哪里。
班索蹲在河边,仔细地擦洗脚趾、趾缝,让清水把污垢刷走。河水静静地流淌,河中有许多发着荧光的小鱼,它们处于求偶的时节。不时有肥大的怪鱼在嘴前吊着一个像烛光妖精那样的小灯,散发出黄灿灿的光,把小鱼吸引过来,然后大嘴一张,吞出一个涡旋,把小鱼卷进口中。
吃饱的怪鱼体型大了几圈,摇摇晃晃地游,结果被盗贼一匕首刺中,翻了肚皮浮出水面。
盗贼游过去,用匕首把怪鱼额头上的小灯割下,剜出一枚光亮的小石子,正是一枚银纹币一的小号光石。他把光石抛给班索,说:“前面的路不容易走,你拿着它认路,别跟丢了。”
班索捡起光石,暖暖的,亮得耀眼。“那你呢?”他问盗贼。
“我适应黑暗的环境,不用担心我。”
接下来,他们从一个秘道走向更深的地下空间。这条密道是圆管状的,墙壁光滑,应该是被一条巨大的蚯蛇钻出来的。地下城里有很多这样的通道,有些被开掘出村庄,有的被禁止通行,插上“里面有危险地底兽”的警示牌。
盗贼带着班索穿过一条又一条地道,在迷宫一样的地道网里钻来钻去。
班索怀疑盗贼故意绕远路,走一些不必要的地道,让他混淆方向。也有可能是多虑了,要是他们怀疑自己是“钉子”,怎么可能会带他到驻地呢?
大约穿过二十条不同的地道,班索总算到了盗贼想让他来的地方。盗贼和一个放哨的同伙对完暗号后,从一边的泥地上拉起一个经过伪装的圆门。圆门下有木梯,通往一个宽敞明亮的地下室。
“副团长,我把他带来了。”
班索正下着扶梯,听到盗贼的报告。副团长?不是首领吗?
地下室的空间非常大,室内的栋梁柱粗实坚固,看上去已经建了许多年了。两面三角旗相交,上面印着两个熟悉的徽章——西莫立商会的白刺花家族的币形徽章和白刺花佣兵团的剑形徽章!
班索顿时明白他们找自己的原因。
果然,盗贼走回来,对他说:“欢迎来到白刺花佣兵团的秘密驻地!我们的副团长在修炼室等你。”
在一群无聊地擦拭武器的佣兵的注视下,班索走到一个房间,拉了一下门铃,推门进入。
修炼室内,一个断了右臂的壮汉正在挥舞重剑。重剑少说也有一个成人那么重,可是在壮汉的左臂中显得相当轻盈。一套基础重剑术练完,壮汉把剑挂在墙上,用兽皮巾擦了擦汗,才开口说话。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西莫立家族?”
壮汉的嗓音充满磁性,给班索一种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的感觉。室内的光石不够亮,光线较暗,看不清壮汉的容貌。可是单看身影,班索又有一种强烈的相识感。
班索把他在摩古城中认识卢曼欧主事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不过隐去了关于丰饶大陆的秘密。
听到“卢曼欧”这个名字,壮汉鄙夷地哼了一下,插骂道:“那个愚蠢的家伙!”
卢曼欧先生确实做了一件傻事,他居然把丰饶大陆的秘密上报给由努巴的“绿叶”组织,结果被叛徒出卖了,使整个商会都受到牵连,不仅南大陆的西莫立商会分会遭到清洗,就连北大陆的总部都被连根拔除。同样受到牵连的还有西莫立商会附属的白刺花佣兵团。整个清洗过程发生在上个季月的全境封锁期间,从此再也没有西莫立商会。
打探清楚西莫立商会覆没的原因和过程后,班索难过了一阵子。他明白教廷只是找借口搜刮商会的钱财作为军费,把整个商会包括其从属的家族总共四百多人判去参军,派到南大陆送死,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许教廷真的缺物资了。上百只巨渡鸟、几十艘四翼船和数不清的兽车,这些在西莫立商会手中积累了两百多年才初具规模的商队,一夜之间全被夺走,充当运送军队工具。
神圣安列卡顿发生的惨案激怒了克乌迪亚罗王国,所以导致边城的守军扩编人数,摆出一副不满的姿态。这是班索刚进入“骑士王国”时见到的场景,当时感到困惑,后来获知西莫立商会的不幸遭遇后便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
听完了班索的自述,壮汉瓮声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不过只要你的徽章是真的就够了。白刺花佣兵团需要有西莫立家族的人作为团长,我看是你合适的人选。”
要我当团长?一个被通缉的佣兵团的团长?他在开玩笑吗?
班索连忙拒绝。他肯跟盗贼过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占星士的预言。他以为会遇上一位类似于占星士一样的人物,可现在不像是这么回事。
壮汉走近班索,用带威胁的口吻说:“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是别忘了教廷正在找你们这些西莫立家族的逃犯!”
当壮汉站在面前时,班索仰头看清他的脸,顿时愣住了。
“白刺花佣兵团不能埋葬在我的手里,”壮汉的语气缓和下来,“我需要借助你的身份让那些躲起来的胆小虫子回到佣兵团,而你将会得到我的友谊。”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班索张着嘴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
一年前的冰季,在南大陆神圣歌斐木附近,那群袭击他的猎手,那枚黑铁打造的白刺花剑形徽章……想起来了!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时被化身成“兽妖精”的他撕掉右臂的黑铁战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