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发王国的王都费里坦桑领号称“罪恶之城”,罪恶、暴力、恐怖、黑暗的行径随处可见,更糟糕的是王室不对犯罪者作出惩罚,有时还会给他们的“勇猛”作出赏赐。
“罪恶之城”是一个泛滥的称呼,班索之前待过一段时间的摩古城也得到这个评价。不同的是,尽管摩古城聚集了大量野蛮的佣兵和猎人,但他们的行为仍然受到法律的约束,而费里坦桑领则保持着无序状态,除了少许针对外敌的王令之外,没有约束暴行的法律。
班索一行人进城的第一天就见识到街头决斗的热闹场面。
决斗者之间没有仇恨,甚至互相都不认识,只是因为其中一人喝醉酒,撞了另一个人,于是就撕打起来。
围观的人纷纷喝采,嚷着“打死他”“别让他活着”“快狂化啊,向伟大的图底冈证明你们的勇猛”之类的话,把两位打红了眼的人刺激得更狂暴。
终于,一人吞食兽晶,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另一人躲过几下致命的抓击,也变成了怪物。两个怪物从酒馆门前打到了街头,而人们早就为他们让出一个舞台。
“牧草”听着野兽一般的嘶吼,吓得眼皮连眨。“城卫队不管他们吗?”他扯了扯班索的衣角。
班索把他拉回来,说:“别靠得太近,当心被他们伤到。他们决斗是为了取悦他们的神灵,王室不会阻止他们的。附近几个王国都这样,我们要注意不要惹怒任何人。”
“真是太可怕了。”
虽说巴达索山脉左侧的王国不承认他们是巴达索野蛮人,更不承认他们是山神兽的后裔。但是从他们能够吞食兽晶而化兽的能力上看,他们和巴达索人是同源同祖的,传承了同样的血脉。
决斗起得快,停得也快,当两位壮汉都维持不住兽形时,都自觉地住手了。他们的力量耗尽了,打不下去,于是互相欣赏地紧抱了一下,搂着肩大笑着进酒馆了。
“他们怎么了!”轮到乌佩表示惊讶了。
班索答道:“他们觉得对方都是值得尊重的强者,所以成为朋友,一起去喝酒庆祝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打到一方死掉呢!东大陆的人都是这样吗?”
“追求想得到神的认同的人才会这样,他们一般都有山神兽的血脉。其他人没有那么野蛮。”
班索赶紧跟他们介绍科发人、古达他人、牙本古达人、拿地奇人和巴达索人共通的习俗,以免他们触犯禁忌,招致麻烦。
不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们的风俗习惯,例如巴达索女人为了方便射箭而割掉右**,古达他男人会杀掉弄哭他们的妻子的人,牙本古达战士把神殿赐予的武器看得比生命还贵重,拿地奇贵族不允许别人说他们是巴达索人,科发人喜欢用拳头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等等。
听完班索的讲述,“草原兽”“黑色土壤”和“水藻”这三位平常不爱说话的佣兵都对前途感到担忧。他们肯跟随阿苏鲁到东大陆,完全是因为乌佩是他们最信赖的朋友。可是看乌佩的样子,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这边的情况会这么恶劣。
还没到巴达索山脉呢,这些佣兵就怕得提心吊胆,要是让他们和巴达索野蛮人做邻居,恐怕都吓得跑回西大陆了。
阿苏鲁让乌佩陪着在城里城外考察了五天后,下定决心,在酒馆的房间说:“班索,我打算把佣兵团转移到这个费里坦桑领,不再往东走了。”
班索明白他们之间迟早会分别,既不难过也不开心,只是怀着淡淡伤感说:“嗯,这里靠近沼泽地,能够接到不少高报酬的任务,的确适合佣兵团发展。那么,我也应该履行诺言,帮助你重建佣兵团。”
“那好,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吧。”
阿苏鲁现在虽然是白刺花佣兵团实际上的团长,但是在佣兵公会当中没有任何地位。重建白刺花佣兵团要得到当地佣兵公会的许可,这就离不开班索手头上的西莫立商会家族徽章。
班索在费里坦桑领佣兵公会的主事面前出示币形徽章,用鲜血浇灌徽章上的图阵,开出一朵虚幻的白刺花。
主事说,他已经核查过了,他们有资格在费里坦桑领建佣兵团,即管“白刺花”这个名称受到西大陆的通缉,但是东大陆愿意接纳他们。
班索把团长的位置让给了阿苏鲁,并为了办理了所有手续。
把闪亮的佣兵团盾形徽章交到焦急等候了半天的阿苏鲁手中后,这位断臂者的左手忍不住颤抖,仿佛掌心小小的一枚徽章极其沉重。
一旁的佣兵们都动容了。自从商会覆没、佣兵团徽章被没收以来,他们就如一群失去家的流浪者,茫然地跋涉,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而今陌生的土地接纳了他们,让他们重新安了家,使破碎的家得到了延续。
“谢谢你!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友谊。”乌佩感激道。
班索和他们相处了一百多天,同样得到了不少帮助。如果再相处久一些,说不定还能建立深厚的友谊。不过他必须离开了,只能帮到这里了。
临别前,阿苏鲁把“月影的种子”送给班索,这消耗了他至少一年的寿命和两个季月才能恢复的战气。
班索压根不会意料到这位看似冷酷的战士会这么做。要知道战师的“种子”其实是生命力的浓缩,越是高阶的“种子”,消耗的生命力越多。
当初根迪送“星光的种子”的行为还可以理解为在那种几乎不可能存活的环境下的遗赠,但是阿苏鲁才刚重建佣兵团,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啊!
见班索不知所措,阿苏鲁笑道:“你完成了我的任务,我没有更好的报酬了。在我眼中,这个白刺花佣兵团徽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可是佣兵是不能违背契约的,那就把我的力量当成报酬吧,希望你能成为月影战师,保护你的家人。听说巴达索山脉那边更加混乱,你一定要小心。”
班索感动地道谢,恭敬地鞠躬行礼。
两天后,新生的白刺花佣兵团在费里坦桑领的城门处给班索送别。
“这个给你,”乌佩递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带上它,如果遇到危险,也许能得到一些帮助。”
班索打开盒子,掀开兽皮布,看到一枚白刺花佣兵团成员的徽章。
“谢谢,祝愿白刺花佣兵团能在东大陆拾回辉煌。哪一天你们把佣兵团的分团建到巴达索山脉山脚下的多兰埃领,那么我就能使用上这枚徽章了。”
“我也希望能早点开设分团啊,可是这几天都还没有招到一个人呢!”
“要是我以后缺钱了,说不定要进你们的佣兵团做任务赚钱哦?”
“你不急着回去的话,现在就戴上这枚徽章吧?”
几人哈哈大笑。
城门的吊桥放下来了,农夫们推着满载清晨新摘的蔬菜进城了。班索背上沉甸甸的干粮,怀揣着乌佩塞给他的一小袋银纹币,沐浴着友人们的祝福出发了。
离别总是艰难的,没走多远,班索就回忆起和佣兵们一同面对艰苦行程的日子,不由得滋生出不舍之情。回首西望,城门处依稀站着几个渺远的影子。
再见了,朋友们!我们以后相见!
朝他们遥遥地挥手作别,班索转过身,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