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若清澈的眸子混乱而微红,忍着一股又一股的疯狂涌上的剧痛,紧紧地回握着冰月的手似乎在寻找力量。
离段晓城计算的生产日子还有一个月,悠若应该不是要生产,可越是这样,冰月就越发不安,这种剧烈的腹痛在四五月的时候经常发生,后来也有几次,御医说这是皇后的体质虚弱,极容易滑胎。可前几次都没有这一次来得严重,悠若已经痛得在床上卷缩着自己的身子。一声声的呻吟也随之而出。
冰月着急地吩咐着宫女们做好一切准备,腹痛疼得悠若的牙齿地开始打颤了,她心疼的担忧越来越浓……
“孩子……”无数的担心只是化成了两个字,悠若痛苦地低吟着,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她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啊!
“皇后娘娘,你吉人天相,福大命大,你和皇子都不会有事的,冰月保证,你们都会平安的!”冰月笑着安慰。
悠若的痛得神智就开始混沌起来,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冰月的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使是她集中经历,也听不到。
一阵吵杂的声音由远而近,冒着大雪匆匆地踏入了怡宁宫,是段晓城带着何御医,他们两个是悠若最信任的御医。
一入屋子,段晓城就慌忙给悠若诊脉,而何御医,年轻俊秀的脸庞上浮上一丝疑惑,暗自眯起了眼眸……
麝香?
皇后的宫殿中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她是孕妇,不宜久闻麝香,否则孩子不保,皇后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
他暗自压下心里的怀疑,刚想上前就听到段晓城一声惊呼道:“不好了,皇后娘娘恐怕要早产了,来人,快点去请稳婆……”
“什么?”何御医冲了过去,皇后即使是足月产恐怕都有生命危险,现在竟然早产……
容不得他们多做他想,在段晓城的吩咐下,怡宁宫开始繁忙了起来,雪月也差一名太监赶紧去给凤君蔚报信。
一阵腹痛过去,感觉稍微缓了缓,悠若睁开眼睛,看着忙上忙下的宫女,又看了看床前的两名御医,虚弱地笑道:“羊水破了吗?”
段晓城沉重地摇头,何御医上前,问道:“皇后,请问,屋里怎么会有麝香的味道?”
“醉文,你说什么?麝香?”段晓城睁大了眼眸,仔细地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蓦然大悟,怪不得无缘无故的,皇后会突然腹中绞痛,原来是麝香在作怪。
“屋里有麝香,怎么可能,我和冰月牢记着御医的交代,什么该注意,什么该忌讳,从未出过错,像麝香这种对孕妇会造成毁灭性的东西我们怎么让它出现的怡宁宫!”雪月急道。
“啊……”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件事先不要着急,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让皇后娘娘平安地诞下龙子,其他的事,等完了之后再说。”段晓城亦紧声道,他也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悠若痛了两个时辰,凤君蔚急冲冲地回来,一脸的恐惧,早前御医就说了皇后体质不宜生产,恐怕熬不过生产这一关,足月产安全都成了问题,跟别说是早产。
“段大人,何大人……请你们答应帮本宫一个忙。”悠若瞧着凤君蔚闪身的那一霎,祈求地说道。
段晓城和何醉文相视一眼,“娘娘请说!”
“如果孩子和大人无法保全,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切以孩子为先!”
“皇后看娘娘,这个……”他们为难地了她一眼……
刚刚在凤君蔚才把他们叫去,说了,不管如何,先保住大人,一个皇上,一个是皇后,他们为难地相视一眼,何醉文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微臣和段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娘娘和皇子平安!”
模拟两可的答案,悠若刚要呵斥,就被一阵剧痛夺去了心神。
何醉文趁着众人都忙着的时候环视房间,随着清风的吹送,麝香的味道越发浓郁,他眼光专注而凛然,凝视着外堂窗台上的那盆茶兰。俊秀的脸庞闪过怀疑,随之走了过去,香味越发地重了起来。何醉文眼光紧紧地盯着那花蕊,伸手,用指甲把沾了一点花粉,凑近鼻尖……
果真是麝香!
茶兰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只是它的花粉和麝香颜色极为相似,如果有人把麝香抹在上头根本就瞧不出真假。但是,怡宁宫的冰月和雪月心思缜密,想要明目张胆是放麝香一定逃不过她们的双眼,所以这个人一定是怡宁宫的人。而且属于内房的宫女,熟知皇后对花的喜好和平时赏花的时间。她不可能每天都把麝香参到茶兰的花粉上,因为这样做雪月和冰月不会没有警觉。且就他和段大人隔三岔五就来怡宁宫给皇后诊脉,若是有麝香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但是,作为一名大夫,病人又是有孕的皇后,这种敏感的味道会第一时间察觉。之前全部都没有闻到,何醉文更加肯定这个人一定是怡宁宫的宫女。这麝香本该就早就发生效用的,但是,扣除了他们诊脉的时间,又要看准皇后赏花的时间,麝香就不会经常被参合在花粉中,起效就慢,不然……这个孩子早就不保了。
何醉文命小林子把花端到庭院外,并且吩咐着:“你放在庭院中,不要刻意接近它,看看谁接近它,想要搬走,就待人上前抓住她,不管是谁,明白了吗?”
小林子看着他严肃的神色,郑重地点点头。
段大人诊脉之后,让稳婆检查,看见没有异常就出来,稳婆帮悠若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手揉着她的肚子,说道:“娘娘是初产,这阵痛还得好一会儿,能忍就忍着吧。”
悠若点点头,她其实已经不知道稳婆说了些什么,只感觉腹中间歇性的阵痛清晰而难受。且越来越频繁,下坠之势也越加清楚。忽而直觉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流出,听见了稳婆喊道:“羊水破了,娘娘,撑住啊,快生了,您用力啊!”
悠若听不清稳婆说些什么,只凭着本能用力,一次又一次,声音痛苦而压抑,本来还是尖锐的,之后变得有点沙哑,冰月的手腕被她抓得青紫。
忽而手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握住了,一股温暖涌进心里,她微微睁开眼,是凤君蔚心急如焚的眼,“悠儿,不怕,有我在,什么的不怕,你和孩子会平安的!”
“这儿是产房,你……你快出去……”悠若急道,声音不稳。
凤君蔚不顾段大人和何大人的阻拦,硬是冲了进来,悠若怀孕那会儿他就心惊胆战了,这会又是早产,让他在外面等着,他如何等得下去。
男人如产房是个忌讳,是个凶兆,产婆和一旁的宫女也苦心劝着凤君蔚出去,却被他呵斥,“闭嘴!你们给朕好好用心接产,废话少说……悠儿,忍着点,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悠若脸色苍白,汗水沾湿了发丝,紧紧地贴在脸颊。她眼中溢出眼泪,是感动的眼泪,先前的不愉快似乎在这一刻被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