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视秦雪,眼神漠然而微凉,“小酒儿如今可是大燕的郡主,有正儿八经封邑和扈地的,比当朝公主还受父皇喜欢,所以,秦三小姐你以为呢?”
众人只知卿酒酒初回京城就被册封为县主,可被晋升为郡主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晓得,外人也并不知道皇帝为何会那般的喜欢她,多半都会将=以为是为了给九皇子帝九黎脸面。
秦雪便是这般以为的。
卿酒酒单手撑下颌,她只转头对秦伯明道,“二舅舅,酒酒是做皇子正妃还是侧妃,这事和三表姐有关系吗?还是三表姐觉得,酒酒要是侧妃,正妃之位就能腾挪给别人,比如……三表姐?”
秦伯明脸上闪过难堪,便是秦棋都没料到,卿酒酒说话是这样的直率不遮掩,还挑破于众目睽睽之下,叫人没脸。
秦雪起的脸都白了,“表妹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什么身份,关我什么事,说白了都十年未见,谁知道你现在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啪”二夫人北堂氏一拍案几,怒道,“秦雪,给你表妹道歉!”
秦雪愤怒的将头别向一边,咬唇拒绝。
卿酒酒慢悠悠的起身,拦了还想说话的北堂氏,她没耐心和秦雪这种小辈胡搅蛮缠,当下挥手道,“酒酒此次前来,事关秦家存亡,二舅舅方便的话,现在详谈?”
秦伯明面容一凛,他挥手屏退秦家小辈,正厅里就只留了他和卿酒酒以及帝九黎三人。
卿酒酒不兜圈子,“二舅舅,此事酒酒其实更倾向于同外祖父商量,但鉴于外祖父还有两个月才回来,酒酒也等不了那么久。”
秦伯明斟酌片刻,“我一会就去信通知老爷子。”
卿酒酒点头,“二舅舅如今主事秦家,那是否知道秦家祖传之宝的事?”
秦伯明豁然起身,他动作急,连杌子都带翻了。
这反应,便是知道了。
卿酒酒又说,“目下,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并七皇子各自掌握了部分线索,酒酒能劝住殿下那边,至于三皇子和七皇子却是无能为力,所以酒酒想知道,二舅舅打算怎么办?是坐以待毙等着那两位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子追来,还是带着秦家换个地方,继续避世?”
卿酒酒不贪心那笔藏宝,可也绝对不会让三皇子和七皇子得手。
秦伯明皱起眉头,眸光凝重,他考虑了良久,才道,“这事我不能做主,要老爷子回来定夺。”
卿酒酒并不意外,她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二舅舅最好尽快,我和九皇子此次出京,都是瞒着京城里的人,一旦被人发现,怕是龙脊断谷的安宁就要没了。”
秦伯明眉头锁成川字,他找来秦家管家福伯吩咐道,“给酒酒和九皇子安排客房。”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离去。
福伯将卿酒酒安排在春华院,帝九黎则是前院的青云阁,如今秦家多长辈,他倒稍微收敛了张狂。
卿酒酒泡了个热水澡,红蝎还会推拿,让她舒服地差点没睡在浴桶里头。
梳洗完毕,就有婢女来报,府中三四五公子来访。
卿酒酒随意将青丝结成马尾,眉目懒懒地在花厅见了三位表哥。
三表哥秦书,今年二十,不曾娶亲,长的斯文儒雅,脸上有一股子的书卷气,让人很有亲切感,他给卿酒酒送了樽小巧的竹雕,雕的是个脆生生的小狐狸,很可爱。
四表哥秦画,只有十八,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他的鼻子和卿酒酒的很相似,性子跳脱,还诙谐幽默,很受姑娘家的喜欢。
他送了串西瓜红的碧玺手串给卿酒酒,卿酒酒笑眯眯的顺势给戴手腕上。
五表哥秦汉年纪最小,只比卿酒酒大了三岁,还是一副少年人的青稚模样,他长的像母亲北堂氏,那眸子倒是黑亮的很,见着卿酒酒多少有些害羞。
他一身不吭递给卿酒酒一桃心木雕的簪子,簪子头是几团锦簇盛开的桃花,栩栩如生,很是精致。
秦书打趣道,“小表妹赶紧收好,五弟雕的簪子三妹妹闹了好久都没给呢。”
秦汉耳根腾的就红了,“三哥莫要胡说,小表妹别听他的。”
卿酒酒巧笑嫣然,她把玩着桃木簪,确实有些喜欢,“三位表哥的礼物,酒酒都很喜欢呢。”
她这一笑,日渐长开的五官,像是徐徐绽放的桃花骨朵,有着一种鲜嫩的青涩艳色,当即就让三兄弟心头痒痒,只觉这小表妹怎生的这样好看,让人想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揉一揉。
秦汉目光闪烁了几分,他顿了顿道,“小表妹,三妹妹很少出谷,性子直率了些,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之言,我代她向小表妹道歉。”
卿酒酒摆手,“五表哥客气了,酒酒明白。”
秦汉松了口气,这一松懈才发现卿酒酒黑瞳悠然地望着他,当即飞快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秦书和秦画两人对卿酒酒和蜜蜜都很好奇,毕竟他们记忆中的俩小表妹,还是婴孩那会,当年就很稀罕这对双生子,如今十年过去,那种感情并未随时间而减淡。
卿酒酒随意的说了些自己和蜜蜜的趣事,并承诺下次一定带蜜蜜一起过来。
三人适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秦汉走在最后头,他瞥了卿酒酒一眼,很小声的问,“小表妹真的喜欢桃木簪吗?”
卿酒酒微笑点头,“喜欢的。”
闻言,秦汉红着耳朵跑了。
红蝎失笑,“小姐这位表哥,可真容易害羞。”
卿酒酒脸上笑意淡了,她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指腹不自觉摩挲着腕间的碧玺手串,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大多秦家人还是好的,至少这几位表哥人都还不错,可这些,卿酒酒在明白不过,那都是原主的东西,不是她的,她对这等温暖的情感,有些抗拒,潜意识里,又有微末的艳羡。
晚上,帝九黎从前院青云阁摸过来,瞅着妆奁上摆着的好几份礼物,当即阴阳怪气的道,“表哥?还一二三四五,一来就五位表哥?”
卿酒酒哪里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没好气的道,“表哥怎么了?谁没个表哥表妹的。”
帝九黎将人按床榻上,低头啃了她嘴皮一口,还气闷地磨了磨,“离你那些表哥远点,不知道表哥表妹最要大防?”
卿酒酒一愣,此时才回过味来,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吃这种醋?无不无聊?”
她是现代人思想,才不兴表哥表妹,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套。
帝九黎冷着张俊脸,“不准笑!”
卿酒酒瞥他一眼,见这人装模作样,她乐地捶床在床上滚,“帝九黎,酸不酸?牙酸掉没有?”
她说着,还伸手去扯他脸,让他张嘴。
帝九黎拍开她的手,将人拢怀里,捏了捏她小鼻子,“说正事,秦伯明这人是狼顾之相,不是善人,藏宝图的事,怕是要另起波澜了。”
“怕是要另起波澜了……”于此同时,秦伯明的书房里,秦伯明正对儿子秦郸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秦郸皱起眉头,“父亲,都十年了,帝家的人,不一定还真惦记着咱们家的那东西。”
秦伯明摇头,“你不懂,怀璧其罪,况那东西,其实根本不是咱们秦家的。”
秦郸吃了一惊,“父亲,你说什么胡话?”
秦伯明没回答他,而是拿笔写了封书信,“这信连夜送到老爷子手里,让他快回来。”
秦郸脸上闪过不甘,“父亲,你真要祖父回来?”
秦伯明搁笔的手一顿,他垂眸没有言语。
秦郸身体前倾,凑过期低声道,“父亲,只不过是卿家那小丫头的一面之词,你就乱了阵脚,如果祖父回来,将那东西毫不犹豫的给出去了,那咱们秦家这么大的家业要如何是好?”
秦伯明想了好一会,他下颌紧绷,终还是捻起那封信,扔火盆里烧的一干二净,“你说的对,小心招呼卿酒酒和九皇子几日,就将他们送走。”
秦郸却另有想法,“父亲,这并不是最好的法子,九皇子已经进了断谷,指不定哪天其他人就跟着找了进来,咱们要想法子,将九皇子拉上咱们的船,有了共同利益,他便会想方设法帮咱们。”
秦伯明眼神微动,“什么法子?”
秦郸微微一笑,吐出一个人的名字,“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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