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嘴里嘟嘟哝哝地嘀咕着什么,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一下子缩小到了普通白狗那般大小,现在,就算抬起头来,其高度最多也只能抵到燕豪腰部。
“大哥,少爷,小祖宗,拜托拜托,这样总该行了好不好?”银狼摆出一副极为受屈又无奈的模样,同时仰首故意可怜兮兮地对燕豪奶声奶气道。
“嗯呐,这还差不多嘛,本少爷基本满意!走吧,先,拜见我老妈去!”
燕豪随即打出一个响指,银狼则屁颠屁颠地跟在燕豪小身板后面,俨然小跟班模样。
这这这……这还是魂兽银狼吗?老爷不是说魂兽至少得化为人形后才会说人话吗?它究竟是不是银狼?难道化形了不成?玄欧大陆上,即便十五级魂兽也没有化形啊!
正在心中狐疑、思绪翻滚之际,萧九妹却突然听到一声很男人、很成熟的问候:“老妈,老……不不不,夫人,我银狼给夫人请安了!”
“既然是豪儿的狼宠,就不用这么客气啦!”萧九妹从未同一只魂兽说过话,此时此刻她感到特别怪异与别扭,不过说来奇怪,灵魂深处竟然还生出了一丝丝陌生的熟悉,亲切的陌生。
从这只兽宠银狼身上,萧九妹居然嗅到了一丝属于儿子燕豪的味道。
正当燕豪、银狼与萧九妹转身齐齐往屋内走了有四五步那么远路的时候。
哐——
他们背后传来了破木栅栏门被猛烈用脚踹开的刺耳声响。
萧九妹顿时惊得迅速转过身,燕豪更是心中大怒地转身,暗道,谁呀,竟然如此粗鲁?毕竟老妈萧九妹还是燕府家主的九姨太,我燕豪是燕府十三少!银狼呢,则极为乖巧地一扭肥墩墩屁|股,马上坐在燕豪右侧地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可爱模样。
“深更半夜的嚎什么嚎啊?丑女人,傻瘪三,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人随声到,气势汹汹。
燕豪眯缝起双眼冷冷地一看而去。
旋即,他就看见一个仆人模样的中年人走进来。
此人四十二三岁,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显然是刚刚从热被窝里爬起来的。
燕豪竭力从记忆里搜索,马上知道这位就是燕府的外府管事黎二黑,三姨太远房叔叔,平时他依仗着三姨太受宠,没少欺负过他们这对落难母子。
什么敲诈燕府发给他们母子生活的银两、油米这类吃穿用度的东西啊,什么有事没事再前来讽刺讥笑寻找上一段乐子啊,甚至还一直强迫便宜老妈萧九妹,无偿给他黎二黑及其老婆做四季衣服,就算亵衣内裤,也硬让老妈萧九妹一手操办,非但没有给予任何补偿,倘若完成时间缓了点,完成质量差了些,反而还要受到凶狠辱骂甚至重重惩罚。
萧九妹也是被欺负怕了,一看到黎二黑腿就发软,心就发寒。
她连忙走上前一步,弯腰福了一福,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地小心陪着不是:“哎呀呀真对不起黎管事了,豪儿他如今头脑明白再不痴傻了,这个心里高兴,所以啊就大声吼了几句,我们娘儿俩也多谈了几句。对不起啊对不起,您大人大量,就原谅了我们母子,行吗?!”
萧九妹恨不得跪下来求饶,她太明白面前这位了,虽说长得一副慈善模样,可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她估摸着他那颗心倘若给挖出来,也定然与他的名字一样,是黑的。
谁能保证他不背后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捅刀子放冷枪?
“臭婆娘,大白天要对着你这张丑脸倒胃口抽脚筋,晚上要听你这个傻儿子一个劲儿地嚎丧,这不故意捣乱不让人睡觉吗?哟呵,你竟然为故意捣乱自编一个傻儿子精神恢复正常的理由,你骗谁呢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这个白痴除了鬼叫狼嚎,除了吃饭乱抓猪食糊吞馊饭烂菜,他还会干出正常人的什么事情来啦?别逗了啊,丑婆娘!”
黎管事愈说愈恶毒,愈说愈来劲儿,连唾沫星子都喷出了好远一段距离,不光落在了萧九妹脸上,还有三五点沾上了落后于萧九妹一步的燕豪鼻子尖上。
银狼很人性化地小声哼了一声,似乎也非常不满黎二黑的尖酸刻薄——
奶奶|的,尖酸刻薄,算什么男人?哥鄙视这个变态老男人!
燕豪此刻好像对黎二黑的凶狠霸道有了免疫力,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黎管事,黎二爷,您老就放一百个心,以后再不会、再不会了,您老原谅则个!”
一看这黎二黑一副不肯罢休、硬要敲诈的架势,萧九妹实在没辙了,只好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就差给他下跪磕头了。
看不到银子不收手,得不到好处不回头!
黎二黑心里冷笑一声,继续恶声恶气地进行敲诈勒索:“老子白天要照管着你们这烂死没用的娘儿俩,夜里还要起来打更,刚要眯一会儿却被你们故意鬼哭狼嚎地吵醒,他娘|的,不赔一些精神损失费,你们还是人吗?”
得,既然含蓄间接地敲诈不行,那就真刀真枪地上,嘿嘿,看你这婆娘还上不上道!
黎二黑完全撕去了伪装,直接露出了狼外婆屁股后边的毛茸茸尾巴。
这回萧九妹傻眼了,到月底了,大夫人发下来的月银本就少得可怜,再被李二张三之流巧立名目地巧取豪夺,这一个月,兜里所剩钱儿真的没几个了!
若是这次拿出去打发了这只怎么也喂不够吃不饱的恶狗黎二黑,那么接下来的连续三天,他们母子还不得喝西北风去?藏在兜里的可是最后三天的饭钱菜钱哪。
唉,怪只怪我萧九妹命苦,只有先挨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在内衣里摸索了好一阵子,萧九妹方才摸出一块方形的碎花样袋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再抖抖索索地从中拿出一块拇指甲大小、米粒厚薄的圆形状钱币递过去,怯怯说道:“我们母子总是给您添麻烦,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黎管事就请收下了吧。”
萧九妹拿出的,正是玄欧大陆上通用的魂石。这只是最低端的魂石,里面仅有极为微弱的魂力波动,由大魂武师亲手专门炼制的,这种钱币也只有大魂武师才有能力成功炼制出来的。
“嗬,你当我是要饭花子啊?这么一点就想打发了我?”黎二黑将萧九妹递过来的魂石往地上狠狠一扔,“明天我就回大太太,如实汇报你们丑母傻儿如何半夜故意喧哗,将所有外院主子还有下人吵醒,嘿嘿,嘿嘿嘿,我真要这么一禀明,看太太看家主还不赶你们滚出燕府!”
还真有这个可能!
出了燕府,那他们母子还怎么活?虽说儿子聪明了正常了,可毕竟才八岁,又能做什么呢?为了这宝贝儿子有个美好未来,除了忍,我萧九妹还能怎么做?忍了,忍啦!
萧九妹马上竹筒倒豆子一样,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袋子内的所有魂石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拿在手掌心,伸手硬塞给黎二黑,并且畏缩而诚恳地说道:“这些魂石……黎二管事您拿着,虽说还是很少,不过等下个月月钱一发,我就马上给您补上,还望黎管事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我们母子一马!”
“这还差不多,别忘了至少给十块魂石!”黎二黑手里掂了掂魂石,走向院门的身子突然停下来,再恶狠狠地补充交代了一句。
“是是是,爷,我萧九妹什么时候食言过?您慢走,慢走!”萧九妹这才放下了心,恭敬地低首,送黎二黑出门。
不过,她接下来就立即忧心如焚了:
天呐,这个月最后三天可怎么过啊,一块魂石都没有了,难道真去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