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安挑眉:“你前天与定安王度过了一夜?”
这问题问得,叶锦乔眉头皱了起来。
是度过了一夜没错,可是怎么感觉这问题这么怪呢?
不过一瞬,叶锦乔眉头舒展,面上已然是往日的淡然浅笑。
笑容虽与平素待人的笑意一般无二,只是那眼底眉梢皆晕上了笑意。
她绕过书案,突然凑到他的眼前:“你在意了?”
以往见她时,无论何时,她的目中似乎都是一片淡然,情绪淡淡,起不了一丝波动。
然而,现在那双淡然却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亮如星辰。
眼底毫不掩饰的情意,毫无世家贵女该有的矜持,亦没有她往日所表现的端庄。
她就那般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望着那目里的光亮,凤流安只觉得心头有一处地方松了个口。
他转眸,薄唇含笑说不出的风华无双。
他说:“你是我看中的,即使日后嫁人也不该是顾家之人。”
听了他的答案,叶锦乔纵然心里已有预料,却依旧失落。
那双目中的光亮也黯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贵女之态。
凤流安眉宇微皱,不过只是一瞬又是那般的清贵无双。
叶锦乔淡淡地问道:“为何?”
“顾烬后宫妃嫔无数,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膝下已有儿女,行迹放浪。”
凤流安薄唇带笑,说得那般随意而平静。
这世间敢如此直呼当今帝皇名讳的,除了太后,大概就只有凤流安了。
男子大多十四便可娶妻纳妾,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到了十六七岁便已经育有后代,更别说帝王之家了。
东临天子如今后宫女眷虽算不得少,可与历代天子比起来那也只算得上零星几个了。
二十育有儿女再正常不过,哪能扯得上行迹放浪?
叶锦乔目光轻眨:“哦?那定安王顾凌呢?”
不待他说话,她眉眼含笑道:“定安王被整个东临称做战神王爷,凡他出手全无败仗,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神,他又为何不可?况且……”
凤流安为自己添了杯茶水,等着她的下文。
“况且前天夜里,定安王身上有一处伤是为锦乔所受。”
对此,丞相大人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愿意与你的妹妹共嫁同一个男人?”
“……”叶锦乔。
屋顶,白轻摇着折扇叹息。
他家相爷这模样哪像是对待一个女儿的样子?
他与那位“放浪行骸”的皇上亦是他自小养大的,虽对着那张脸他有些叫不下去。
可要论起来,他得叫那位一声义父。
算得半个父亲。
可这半个父亲,何时管过他与顾烬跟何种女子在一起,又何曾管过顾烬纳谁为妃?
相爷这分明是对叶小姐亦是有些许男女之情的。
也不知,他家相爷何时才能意识到这点。
叶锦乔突然抬眸看他:“恕锦乔愚钝,相爷若是对锦乔无意,那便不要再来寻锦乔。不然,下次我保不齐会对相爷用药。”
话才说完,屋顶处传来一声轻响。
凤流安拂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对本相用药?”
看着那神色自若的女子,狭长的凤眸微眯:“何药?”
那低沉清冽的声音中已然带了危险之意。
叶锦乔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淡然依旧:“锦乔想对相爷用得还能是何药?”
她说这句话自然是真的,她想对这个男人用药已经想了许久了。
别跟叶大小姐说什么爱一个人就看着他好,他开心她就开心,爱一个人要两情相悦诸如此类的话。
对于叶大小姐来说,爱一个人得不到他,怎么开心的起来?
凤相那块老骨头忒难啃了一些,就算生米煮成饭之后他还是不想娶她,那也无妨。
起码她已经啃了一口,满足了。
“你倒可试试。”
她若真能制出药倒他的东西,倒也是能耐。
凤流安上下打量着她,但见她面色与往日一般无二,眉宇微挑:“今日是第七日。”
说完这句话,人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锦乔有些莫名地站在原地。
第七日?
什么第七日?
“咳咳。”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咳,白轻正摇着折扇坐在刚刚凤流安所坐的位置上。
叶锦乔瞥了他一眼,视若无睹地回到书案前:“偷听到现在,过瘾吗?”
“喛,叶小姐这用词忒侮辱人,白轻本就是在保护叶小姐与相爷的安全,自然是要留意多处的动静了。怎么能用偷听两个词呢?”
“呵。”叶锦乔。
白轻也不在意她不热枕的模样。
自顾自地八卦:“你不是喜欢我们相爷吗?怎么的相爷来找你不高兴,非要说出那种话,你这是准备放弃了?”
八卦之余还真的有些担忧凤流安的终身大事。
叶锦乔盯着那副画卷上被墨色染开的地方,也没了心情继续画下去。
没形象地朝后一仰:“他每次来找我,我都会觉得他是有点喜欢我的。可惜,每次都是让我做他丞相府的千金。”
不喜欢她,就不要再主动对她做什么。
否则,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白轻抬头看了看这个有望成为当家主母的女人。
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他却莫名地读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你就这么算了?”白轻还真有些怕叶锦乔就这么放弃。
不禁劝说道:“我们相爷人呢就那样,就如夫人所见,要颜有颜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夫人想要什么,相爷都能帮夫人得到。就是这人啊……您别看我们相爷在朝堂上老奸巨猾的,但是在感情上,相爷还真是有些的不开窍。”
白轻绞尽脑汁地又一一细列了他们家相爷的优点,不管有的没的,全部都给加上了。
叶锦乔眼皮抬了抬:“我只是说不许他来主动找我,又不是我不能去找他。”
白轻噎了一下,这位夫人当真是霸道的紧。
“那夫人,若是相爷有什么地方不得你喜欢,你且先担待着些吧。”
叶锦乔奇怪地望着他:“你真的是文武双状元?”
她怎么越来越觉得有些像媒婆呢?
白轻将折扇一收一合,摇得有些风骚:“如假包换。”
“呵。”
……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秋萦一进西院,就扯开了嗓子嚎叫着。
叶锦乔揉了揉额头,看着还站在自己面前干嚎的秋萦:“我就在站在你前面,还没聋,能听到。”
“呃……”秋萦卡了一下。
“什么事?”
秋萦一敲脑袋,刚刚光顾着喊了,倒把主事给忘了。
“夫人和新进府的姨娘起了争执,然后如锦姨娘就掉入了水塘中,现在正昏迷不醒,老爷正差人去请大夫了!”
叶锦乔皱眉:“你说如锦姨娘溺水了?她现在怎么样?”
“听府里的下人说,倒没有性命之忧,就是人受了罪还没醒。”
秋萦有些奇怪自家小姐的态度,怎么觉得自家小姐对这个姨娘挺上心的?
听此,叶锦乔才放下心下来。
“既然是母亲和那姨娘的事,你喊什么不好了,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秋萦吐了吐舌:“这不是大家刚刚都这么叫得吗?小姐您是没有看到那位如锦姨娘将将晕过去的时候,府里的阵仗大得跟什么似的!”
叶锦乔思索了一会儿,便道:“你随我过去一趟。”
“是,小姐。”
待她二人去到如锦住处之时,大夫也已经到了,正替如锦诊脉。
在场的人除了李清月,李亭竟也一身道士服守在外间。
叶长明守在床边,将如锦揽在怀中。
李清月站在一旁擦拭着眼泪:“早知会害妹妹落水,我又何必跟她计较这些事情。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计较这些事情?
计较什么事情?
一听这话,便知道必定是新进府的姨娘不懂规矩冲撞了正室,抑或犯了什么大事。
叶锦乔在外间寻了位置坐下,仅是笑了笑。
而叶长明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听谁对谁错。
他现在全部的身心皆在如锦的身上。
哦不。
与其说是在如锦的身上,不如说在那个已经不在的人身上。
一样的情景……一样的情景!
与蒋宁死时几乎一样的情景啊!
同样是那个池塘,同样是他心爱的女人李清月,同样躺在那儿的都是一身白色中衣。
只是不同是,现在躺着的那个人不是蒋宁。
现在的季节也是夏天。
蒋宁落水那时,是冬天。
那么冷得天,必定比现在更冷。
叶长明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见到如锦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一刻就跟魔怔了一般。
目光落在如锦的身上,不知道是看得如锦,还是看得那个已经故去的女人。
那个日夜穿针引线,不眠不休,只为让他安心考取功名的女人。
那个他功成名就,她却依旧在穷苦的乡下细心照看着他父母的女人。
如今……
如今那人在哪里呢?
见大夫撤了手,叶长明急忙问道:“她可有事?”
大夫抚着胡子笑了开来:“草民先在这里恭喜尚书大人了。”
“我的夫人尚且不醒人事,有什么好恭喜的?”
大夫一怔。
不是说这位是姨娘吗?怎么尚书大人唤得却是夫人?
顿了下,只认为是尚书大人关心则乱下的口误。便也顺着话说道:“这位夫人已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尚书大人又能再添一子,这难道不是喜事一桩吗?”
“当真?”叶长明欣喜若狂。
李清月却猛地盯向大夫:“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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