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为秋,千百得患;日月为易,阴阳变位;天命道焉,中休为止。”
天分日月,万物空灵,白茫茫的昆仑雪山之境,笼罩着一阵阵厚重的道玄气息。
在一座巍峨的雪山顶上,石亭之中,此时正有两名人者对坐其中,一身穿灰衣长袍,是名白须老者,一身穿蓝衣正服,是名半岁中年,两人中间摆着一道石盘,刻有八卦之象,其中散落着几落铜珠,时而连成星宿状,时而杂乱无章,看起来玄不可言。
那位白须老者眉头紧皱,手指不断地掐折,眼目紧紧地盯着石盘,生怕错算了任何一个数节。忽而石盘上泛起点点赤光,虽极其微弱,但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明亮,与此同时,散落着的铜珠在石盘中飞速地穿梭着,两两不断碰撞出火花,在无形中形成一股螺旋,于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光芒中不断地变幻,终而化成道道白光,朝着乾坤坎离震艮(gèn)巽(xùn)兑八位分散,可没等白光全部成象,石盘竟轰然崩裂,以巨大的震波散开,老者脸色顿时一变,“快,离开。”
中年闻声,衣袖一卷,急忙退离石亭。
老者退到亭边,脸色苍白,发间缕缕微黑刹那变白,手指重重颤抖,看着这道卦象,久久不语,只不过早已满面愁状,终究喃喃自悲道:
“无生无死,无命之途,竟是如此卦象,难道这真的是天命使然?”
这并非是老者第一次易卦卜筮,而已经是第九次,可每次都呈现败序,这次更是出现卦象之变,实是让他心中无望。
“大人,这卦象究竟何解?”
在远处站立的蓝衣中年看到老者面露愁色,心中忐然,刚才的异变实是让他心惊,只不过多年的人事让他很快淡然。
“古之意志果然不是吾等可以参易的,动之则亡之,实为不可逆不可易。”被称为大人的老者悲恸而道,仰首望天,甚有几分苍色加深。
蓝衣中年也是面色一怔,随之一股苦涩而生,拳手握紧,不甘地望着这片天。
“吾辈一族命途受阻,千年来竟挣脱不过这天诅,吾不甘啊!难道天道真的无解?吾辈真的无力回天?”
灰衣老者没有回答,只是迈着道道步履朝着石盘处走去,但举止中竟呈现老态之状。刚才的测易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元,虽说每次都或多或少损耗精元,但这次明显损耗过多,甚至损伤到寿元。
测易天机本就是泄露天命,为天道所不容,易受天谴,轻则伤及精气,重则危及本命。
中年这才发现老者异状,言语中充满紧促:“大人,您……”
老者摆了摆手,“无碍。”随之已来到石盘旁,此时石盘早已破裂不堪,无一例外,全无成象,各个卦位序位混乱。
“天意如此,已不是吾辈能够改变的。”老者言语中充满无尽的伤感,夹杂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中年自然知道老者不只在伤感族辈命途,立在老者旁边默默不语,心里有股杂绪。
灰衣老者捡起地上散落的铜珠,语气中没有先前的伤感,缓缓道来:“琅天,当年你问吾族为何来此,今日我便与你一说。”
中年心头一颤,这何尝不是他一直想知道的,自他在这昆仑之境生存至今,他无时无刻不想踏出这片天域,所以他想知道族人为何被困于此,可每次他问老者,老者只是摇头不语。
“说起吾族由来,这还要说到那段古老时期。”老者眼中泛起淡淡的光泽,心绪回到很久远的年代。
他们一族源于古老的一族,本是三大人族祖脉之一,但人族之间并不是和睦相处,相反却常年发生战乱。终于在某一日,他们一族和另外两大人族之一发起了最后一战。他们一族本在那次战役中占尽优势,可在最后时刻,另外一族突然加入战役之中,与其联手对抗他们一族,最终他们一族以惨败收场,被迫迁离祖土,终来到这昆仑之境。可也是从那时候,他们便被无形中枷缚上了禁桎的诅咒,使他们终生无法脱离这片境域,甚至于死后的灵魂也无法得以超脱,在这片昆仑之域,他们已被囚禁了千年之久,受尽烈冬寒阳。这千年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挣脱这束缚,获得自由,为此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始终无法摆脱掉这诅咒之命。
老者语气沉重,对于这段族史,他心中充满苦涩与无奈。
“竟是如此,吾族受尽这千年诅咒之苦,永无宁日,原来竟是如此原因。”得知族人竟有这样一段历史,中年心中也是一阵苦涩。
他曾想族人可能只是被困于此,可万万没想到族人竟是战败而逃离此处。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有些罪吾等是要受的。”老者说到这,甚是无奈叹息,抬头看着那无尽的天,眉目中带着几分黯然。
“这因果谁又能说得清?对错谁又能分得清?”中年一声苦笑,“吾族千年囚禁之苦已是有果,可这因又何解?”
“千年浮沉,弹指一挥间,吾辈实是难断这因果。”回想起这段族史,老者眼中顿时充满沧桑,但也是刹那而过,对着中年说,
“琅天,你要知道吾族之命早在千年之前已定,若不是古祖以生命为代价,吾等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所谓因果,何来对错?”
老者一阵叹息,他又何尝不想早日摆脱这天地诅咒,可九次的测卜皆是败序,天意如此,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大人……”中年心中甚为不甘。
当中年还想作以反驳,这时天边忽然泛起红光,空中竟飘起朵朵花瓣。
“这是?”
老者自然注意到这等异象,眉目一蹙。
与此同时,昆仑山境的人们都抬起头,望着天边异象,有的人甚至感到恐惧,只见昆仑山笼罩着白茫茫的气团,同时之中飘散着朵朵诡异的殷红花瓣,在天空之上形成气旋,隐隐有种雷音之鸣。
“大人,这异象是?”这种异象让他心中极为不安,甚至有些惶恐。
老者紧皱着眉头,久久思索,忽然急忙回头,看着那破裂的石盘,
“八象破位,移位象形,水火错乱,鸣雷伴生,龙象般生……”
老者一指环一指,指命折扣,“这是生局……”
老者话未说完,只见天上出现巨大的窟窿,整个天域带着一股洪荒气息,看起来极为恐怖,倏忽窟窿中出现一股巨大的黑影,突得冲破天窟。那黑影全貌得以全显,竟是一颗巨大的陨石,由天而降,直接坠落到昆仑西山。
不到片刻,昆仑山境“嗡”得一声震击,强大的冲波袭击着整个昆仑山境,在这一刻,昆仑山境的人们都感到了这种异变,所有人都感到死亡的气息。
在遥远的天外之地,那是一座神圣的山域,一名老者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眸中泛起淡淡波澜,轻轻地自喃而道:“你终究还是决定回来了。”
在另一座山域,这里充满淡淡灵气,条条青河缓缓流淌,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空灵之感,千花百树,枝藤缠绕,像极了一座天境。此时在一棵红叶遍布的参天古树下,一名女子轻轻摘下一枝古叶,细细嗅闻,此景宛似如幻如梦。忽而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而望着天边,眼中泛起一股愁情,自语道:“你回来了吗?”
就在这一瞬间,但是天地间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昆仑山的方向望去。
“天降陨石,这是变数。”灰衣老者望着天空中久久未散的惊云,刚才的余波真是惊险,冲击之大实在难料,辛亏陨石降落在昆仑西山,有长城界域保护,才得以免遭危难。
“大人,您没事吧?”中年也才从余惊中醒来。
“无碍。”老者语气一顿,“立马派人去往西山,封锁那里,严禁任何人进入。”
“琅天遵守。”中年知道这事肯定与刚才的陨石有关,不敢多言,随之一晃而去。
老者的心情并没有因中年的离去而有所放松,相反他的心中充满焦虑,他深深地朝着西面望了一眼,转而又向某个方向望去,轻轻地说道:
“这,还是劫……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