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所有媒体对锡南国际七分畏惧,三分忌惮,并不敢明面上诟病阮江西一言半句。
阮江西这个当事人,也置若罔闻。
方菲啼笑皆非,玩笑道:“江西,你占尽了头条不炒作,太浪费资源了,而且还便宜叶以萱了,她的电影光预售就创了三亿的新高。”方菲半真半假地调侃,“叶以萱这票房保证你可是头号功臣啊,江西,下次我电影上映宣传就指着你了。”
毫无疑问,阮江西这个话题女王,简直比任何宣传手段都管用,基本只要跟阮江西扯上关系,就一定能上头条。
乔彦庭说:“她开玩笑呢。”
阮江西却十分认真:“好,下次我帮你宣传。”
方菲笑弯了腰,阮江西这姑娘,有时候耿直得让人瞠目结舌。
“你应该拦着她。”阮江西凝眉说着。
乔彦庭饮了一口咖啡:“你指的是?”咖啡的味道很好,有些偏甜,是阮江西一贯的喜好。
“微博。”眉宇微蹙,阮江西说,“粉丝响应很大,你们会受牵连。”
毋庸置疑,阮江西招黑,太招黑了,一个宋辞,她基本得罪光了万千女性。
乔彦庭不禁笑道:“是有点出乎意料,你的黑粉超出了我的预想,不过,我拦不住她,只能舍命陪君子。”
方菲的性子向来我行我素,她丝毫不以为意:“怕什么,江西,你可是有后台的人,放心,有宋少在,媒体磨碎了牙也不敢咬你,不过,”方菲精致的五官一皱,坐到阮江西身边,“阮江西,你能不能开个微博号,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有一百万路人粉跑到我微博上来黑你。简直就是团伙作案啊!”
一百多万人啊,多么强大的黑粉阵营,这像话吗?还有阮江西入行三年有余,连个微博号都没有,这像话吗?
“我不建议你开微博,”
关琳双手插着口袋,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现在的黑粉,嘴都跟泡过孔雀胆似的。”
阮江西不置可否,认认真真地浏览方菲的微博,偶尔,品一口咖啡,深色淡然。
关琳与方菲面面相觑之后,失笑,几百万的黑粉,这当事人未免太不当回事了。
陆千羊进来的时候,阮江西正盯着平板,姿势与表情与她平时看人民日报如出一辙。
网上那群黑子,个个骂人跟上了发条似的,她家艺人倒气度好,一条一条看下去,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当然,除了一点,与宋辞相关的话题。
滑动屏幕的拇指突然停顿,阮江西皱着眉,凑近了看。
陆千羊也凑过去,果然,又看到跟宋大少被女网友@了:塘主大人,昨天我梦见你了,是春梦哟。
这位网友名叫‘宋塘主的内衣’的姑娘,肯定是寂寞了,真特么露骨。陆千羊直接接过阮江西手里的平板:“看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不是添堵吗?”
阮江西眉间阴郁未霁,微微抿着唇。
难得,她家总是云淡风轻的艺人有这样的独占欲,陆千羊笑笑:“不过你也没什么好犯堵的,这帮色女顶多就做做春梦,你却可以真刀实枪地把宋大少就地正法!”
阮江西认真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这才松了眉头。陆千羊笑不出来了,她真的只是扯了个黄段子,真的没有怂恿她家艺人纵情声色。陆千羊小脸立刻严肃:“江西,你和宋少千万要悠着点,别那什么什么太随性了,那什么什么也得做足了。”
阮江西但笑不语。
陆千羊觉得她家艺人肯定会惯着宋辞,不管在哪方面,正要再苦口婆心一番,阮江西问:“今天还有没有通告?如果没有我想早点回去。”
她家艺人,真的被宋大少教坏了哩,陆千羊表情很复杂:“江西,不用这么急吧,现在太阳高照,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黑风高呀。”
得,这只羊脑子里荡漾的全是有色颜料。
阮江西有些哭笑不得,解释:“我要回去给宋辞熬粥。”
熬粥?熬粥好啊,不会整出‘人命’,陆千羊阴转晴了,调侃:“没看出来,我家江西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嗯。”
阮江西轻描淡写,回应了这么一个字,尾音微扬。
“江西,你不会有隐退的想法吧。”
阮江西笑而不语,陆千羊有种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说正事:“于大牌的部分今天拍完了,广告算是全部杀青了,Oushernar在千叶会所办了个庆功宴,广告商特邀你出席,大概也想趁着新产品预售之前,借着你的话题度再炒一把。”陆千羊想了想,“不过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锡南国际的老板娘可以任性。”
其实陆千羊是希望她家艺人去的,一来积累圈中人脉,二来晾晾宋塘主,她总觉得阮江西对宋辞太千依百顺了。
阮江西看了一下时间:“几点结束?”
“六点开始,你几点结束都可以,就算只露个脸都可以。”
结果,阮江西就真的只露了个脸,只是陆千羊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就露了个脸还是出事了。
在去千叶会所的途中,阮江西在车上给宋辞打了个电话,宋少可能是不满阮江西冷着他,语气金贵傲娇得不得了,阮江西性子好,软着语气哄,这才消了大少爷的气,缠着阮江西却是怎么也不挂电话,于是乎,阮江西姗姗来迟。
当然,投资方和广告商都得等着阮江西到场了才开始,笑话,锡南国际老板娘的面子,谁敢拂了。
哦,还有位大牌,于大超模不爽,打从阮江西一进来就不爽,喝了三杯红酒,骂了四个服务员。
陆千羊给阮江西要了杯果汁:“这于大牌的手骨头才刚长好就出来蹦哒了,江西,你是不是又得罪那位祖宗了?”陆千羊挑衅地朝于景言睨了一眼,她倒幸灾乐祸,“于大牌的眼神里有一把火,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阮江西懒懒窝在会所的沙发里,小口喝着果汁:“我已经尽量不招惹他。”
安安静静地垂眸,阮江西看都没有看于景言。
于大牌正在刁难第五个服务员。
陆千羊摇晃了几下红酒杯,小抿了一口,不得劲,又大灌了一口,咧嘴一笑:“无视,永远是孔雀男的禁区。”
吧台那边,于景言眼里烧了一把火,举起杯子猛灌了几口,喝得急,呛得满眼通红,咳嗽不断,俊脸瞬间烧得火红。
一只葱白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块手绢,于景言看了一眼,没有给一点反应。
手绢的主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身段纤细苗条,不难看出是模特出身。
“一杯hiskey。”美丽的女人在于景言身边落座,笑着问,“心情不好?”
于景言抬眸冷冷一睃:“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识相点。”唇红齿白,绷出一个字,“滚。”
女人妆容精致的脸,僵化!
千叶会所是专供上流社会玩乐的地方,能出入于此的,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于景言倒是在哪都一贯的嚣张跋扈。
待女人走后,年轻男人随即坐在了于景言身边的位置,随手拿了杯红酒,调侃道:“景言,对美女不能那么凶。”
男人二十出头,十分年轻,五官生得端正,有些偏瘦,若非双眼浮肿眸光无神,倒也相貌堂堂。
这个年轻男人,便是千叶会所的少东叶竞轩,叶氏电子叶宗信的独子,名流圈里谁不知道,叶氏的少爷,是个玩得狠玩得开的,是个十足的风流大少。
叶家与于家,有生意往来,两家又交好,于景言与叶竞轩虽不是一丘之貉,却也彼此熟稔。
于景言丝毫不给叶竞轩面子,也没个好眼色:“你以为谁都像你,躺在床上双腿张开的就是美女。”
叶竞轩一口酒险些喷出来,憋红了脸:“靠,说话能不能留点口德?”
这两人,向来不对盘,都是惯坏了的大少,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我行我素。
于景言冷嘲热讽:“你带着女人去酒店的时候也没留点德行,现在让我留口德。”伸出小拇指,拨了拨叶竞轩的衣领,满脸的嫌恶,“擦干净这玩意,也不嫌脏。”
叶竞轩衣领上,是女人留下的口红印,于景言似乎嫌脏,掏出方巾使劲擦了几道。
叶竞轩冷嗤了一声:“得,你心情不好,我懒得撞枪口。”摇晃着红酒杯,顺着于景言的视线望过去,“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吃瘪了?火气这么大。”
于景言狠狠瞪过去:“滚你丫的!她算什么东西。”
虚张声势,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竞轩眯了眯斜长的眼:“果然是她。”暗黄的眸细细端详,“还算有几分姿色。”
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兴趣。
于景言一脚踢在叶竞轩的高脚椅上,吼道:“管好你的眼睛!”他轻嗤,“她可是宋辞的女人,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竞轩面露鄙夷:“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人。”
于景言直接撂了酒杯,起身,抱着手俯视:“看来你不仅管不住你的下半身,连你的脑子也管不住。”
一分面子不留,十分恶劣毒舌,平日里哪个对叶家少爷不是毕恭毕敬,叶竞轩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场红了眼:“你说谁没脑子?!”
“说你。”
于景言不温不火地丢了两个字,抬脚就走人,完全一副不屑为伍的姿态。
叶竞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暗沉的眸子阴鸷不明:“我倒要看看你管不管得住!”
约莫半刻钟,酒保形色匆匆,进了会所的高级包厢,里面灯光调得很暗,隐约能看清沙发上的男人,半敞着衬衫,裸露的肌肤上有几道抓痕,想来刚纵情声色,嗓音还有些嘶哑:“办妥了没有?”
来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正是会所的酒保:“于少已经在包厢了。”神色有些顾忌,“老板,于少可不是个讲情面,这要是得罪了他,万一他发难的话?”
叶竞轩冷哼:“于家和叶家十几年交情,傻子才会为了个女人和我叶家交恶。”他并没有多少耐心,“那个女人呢?”眼露急色,叶竞轩有些迫不及待了。
“Oushernar的人一直都在,根本不好下手,何况,”酒保反复权衡,有些瞻前顾后,“听说那个女人和宋少关系不浅,贸然动作恐怕会得罪锡南国际。”
“宋辞玩玩而已,还能动真格的?”叶竞轩嘲弄,“不就是个女人,还能掀起什么浪。”
阮江西喜静,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隔了一条走廊,僻静幽暗,她抱着手机和宋辞发短信。
“阮小姐,我们老板有事相请。”
安静被扰,阮江西蹙了蹙眉:“你们老板是哪位?”
“叶家二少。”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挡住了照进角落里的微微光线,阮江西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认得他穿着会所酒保的衣服,背着光,她微微退开几步,清泠的眸,几分冷漠几分防备:“我不认识。”
男人低着头,声音沉厚:“不认识没关系,等会之后就认识了,而且于少也在,阮小姐还是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最好。”
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威胁。
叶家二少,来者不善,阮江西却泰然处之,抬起眸:“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沉声,清雅的嗓音微冷,“让开。”
男人一动不动,只是眸光微移。
悠扬的蓝调突然响起,阮江西看了一眼手机,清秀的侧脸一瞬柔和了轮廓,她避过身去,喊了一声‘宋辞’。
几步之外的男人陷入思忖,表情晦暗。
“什么时候回来?你早上说了会给我熬粥。”
电话里,宋辞的语气有些不满。
阮江西笑着轻言:“我现在就回去,不要等我,你先吃饭——”
话音骤停,只听见一声手机砸落的声响,滚进旁边的沙发里,屏幕依旧还亮着白光,隐约还有一声声急切到暴烈的喊叫。
“江西!”
“江西,你怎么了?”
“你说话!”
“阮江西!”
“江西——”
“……”
只是,会所的回廊里,沉寂无声,没有半点回应。
不到十五分钟,秦江就赶到了千叶会所,只见他家老板疯了似的一间一间包厢踹过去,脸色阴沉得一塌糊涂。秦江伺候宋辞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宋辞如此心慌暴怒,敛不住一身的杀气。
秦江不敢靠太近:“宋少,整个会所都封了,楚队长的人全部出动了,只要人还在会所,最多三十分钟就会找到阮小姐。”
千叶会所整整十三层,即便是出动整个特警大队,三十分钟也是极限。
“十分钟。”
声音刺骨,杀气凛凛,宋辞下的是死命令,即便秦江再想反驳,也没有那个胆子,会所里面行踪不明的人可是阮江西,是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是宋少藏在心尖儿的人,动辄,必死。
宋辞背着光,眸中没有一点亮度,黑沉沉的喧嚣乱涌:“如果她出了差池,今晚这个会所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秦江知道,远不止如此,若阮江西真有个三长两短,殃及的人绝对不止是这个会所的人,宋辞的女人,哪止值这几条命。
秦江不敢在耽误,将宋少的原话传达给特警大队的楚队长。
楚大队长当场就咆哮了:“十分钟?当老子是哮天犬啊!”一张年轻的国字脸,臭得不得了。
能不火大吗?宋辞这个资本家,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特种军区,一句解释都不给,只给了他们首长一句话:让你们的人立马滚过来。
麻蛋!都从特种军区退伍七年了,还特么得这么嚣张!
秦江面不改色,语气继续无关痛痒:“队长,我们宋少还说了,他的女人出了事,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特种大队。”
假传圣旨,有时候,也是一种手腕,只要有用,卑鄙一点秦江完全不介意。
果不其然,楚立人炸毛了:“妈的,宋辞这个土皇帝,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真他奶奶的只手遮天了。”骂完,对着手下就吼,“还不麻溜儿点,都等着下岗啊!”
谈起资本家宋辞,楚立人就咬牙切齿,这事还得从八年前说起,宋辞是特种军区的空降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来军队渡金的,尤其是他那副妖孽样子,哪有半点铁血军人的气势,楚立人那时候已经是特种队的副队长了,对宋辞这个关系户很不待见,但明面里,也没红过脸,不想,宋辞那个小白脸,在进军队的第二个月就把他堂堂副队长给挑了,而且,一招打趴下了,之后,宋辞只用了一年时间,拿下了整个特种军区,手段无疑就是六个字:顺着从,逆者亡。
后来楚立人才知道宋辞出身Y市的军政世家宋家,难怪一身搏斗技能狠辣强劲到变态!
自此,楚大队长就摆脱不了资本家的暴政与奴隶。就十分钟时间,差点没要了楚立人的老命!整整十三楼,他带着一帮兄弟们光撞门都撞得快要吐血了。
“队长,人找到了,在十二楼!”
楚立人正要禀报,身侧一阵冷风过去,已经找不见宋辞的身影了。他瞠目结舌,想当年军事演习,宋辞一枪扫了北军区的副军长也就吹了吹枪口,面不改色地问了句‘死了没有’,可就在刚才,他目睹了宋辞方寸大乱乱吼乱叫的整个过程,还有宋辞那急促得有点趔趄的背影。
这真是宋辞?秦特助嘴里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降了宋辞。料想,这位锡南国际未来的老板娘,肯定是宋辞心尖儿上的宝贝,楚立人只盼着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不说肩头上的军章,小命都得提溜着。
只是当楚立人赶到十二楼的包厢时,他再一次傻眼了,一屋子他的特种兵,各个枪杆子里钻出来的人,一个一个全部四仰八叉,躺地哀嚎,楚立人一脚迈出去,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咚的一声,五体投地,屁股先着地,本能就嚎了一句:“嗷!”正要起身,手刚触及地板,顿时青了脸,扯开嗓子,嚎:“嗷嗷嗷——”
鬼哭狼嚎,人仰马翻,正是如此。
刚赶来的秦江傻了:“什么情况?”
楚立人龇牙咧嘴,抬起手,一看,立马几个血珠子从掌心冒出来,他疼得声都颤了:“怎么会有玻璃!?”除了血,手心还有一片黏腻滑溜的浓稠物,不仅要忍疼,还要忍住恶心,楚立人一脸吃翔的表情,“靠,这是什么鬼?”
满地的玻璃,满地黏糊糊的液体,满地东倒西歪的特警,如此狼狈,只是,隔着不到三米距离,女人端坐在沙发里,随意而靠,身上披着黑色的绒毯,肤色白皙,轮廓秀丽,淡淡眸光清灵,如此闲适而处。
这位便是宋辞心尖儿上的人,好个处变不惊的人儿。楚立人抬眼看去,就见宋辞将外套脱了,铺在地上,宋辞踩在那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上,满眼都是三米外的人影,跨过去的步子很大,很慌乱,视线密密麻麻笼着他的女人,看都没看躺一地的特警,甚至几次踩在警服上。
除了阮江西,宋辞才不管别人死活!
走近了,宋辞半跪在阮江西跟前,抬手,似乎不太敢碰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有没有哪里伤到?”声音,微颤。
宋辞从未这么胆战心惊过。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放在脖子上蹭了蹭:“没有受伤,我很好。”她将宋辞拉在身边坐下,偎着他指了指躺在最里侧已经没了声响的几个男人,“不过我伤了人。”
那几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摔在了玻璃碎渣最多的那一片,淌了一地的血腥,这几人,并非楚立人的人,想必是意图不轨之人,七八个大男人,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整成这幅德行。
宋辞的女人,攻击力果然不容小觑!
宋辞侧眸,满眼森然:“死了最好。”
死了最好,不然落到宋辞这个资本家手里,求死不能!楚立人摇头,有点同情那几个欲图不轨的男人,撑起身子要起来——
“嗷——”楚大队长龇牙咧嘴,手掌又扎进去几个玻璃渣滓,立马疼得骂娘,“妈的!疼死老子了!”
“再吵就滚出去。”宋辞眸光微凛,只睃了一眼。
“……”
基本是条件反射,楚立人闭嘴,豆大的汗顺着脑门留下来,硬是不敢坑一声,不是他怂,是宋辞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让人本能服从的气场。
宋辞给阮江西拢了拢身上的绒毯,不瘟不火的语气:“把他们拖出去,不要弄死了。”
“是。”秦江很镇定地让人去拖人,完全不管这个玻璃碎片,在地上压出一条血痕。
楚立人瞠目结舌:这个世道还有王法吗?还有规矩吗?还需要他这种警察吗?
“不行,把人带去警局,先审了再判。”楚队长严词要求,“必须走正规途径,我们警方要讲证据。”
偎在宋辞怀里的女人抬头,嗓音清清,说了一个名字:“叶竞轩。”
叶氏的公子?那审起来可能就有点麻烦了,楚立人正踌躇,宋辞柔声哄他的女人:“交给我处理就好。”转头,吩咐秦江,“先把这几个人处理了。”
秦江习以为常:“我明白。”
处理了?处理了!楚立人简直想骂娘,锡南国际这帮土流氓,当他特警队都是死人啊!正要抗议,宋辞沉声扔过来一句:“都出去。”
特么的以为他不想吗?这一地的玻璃渣,要他飞出去吗?啊!
宋辞说:“拖出去。”
“是。”秦江忍着笑。
楚立人当场僵化,整个人麻痹了,秦江过去,很慎重地表示:“我会轻点。”
“嗷嗷嗷——”
鬼哭狼嚎声刚出,宋辞一个冷眼扔过去,顿时死寂一片。转身,眸里融了所有冰凌,宋辞将阮江西圈进怀里:“你吓死我了。”眉间轻蹙,他心有余悸,“以后不准这样吓我。”
这般温柔,将所有担惊受怕都写在脸上,宋辞为了他的女人放下了一身冷傲与恣狂。
阮江西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拂着宋辞拧起的眉,轻声安抚:“不要那么担心,我头脑还不错,不会那么容易出事。”阮江西面露歉意,“只是他们好像摔得不轻。”
哪只不轻,楚立人半边身子完全废了,要不是秦江拖着,他得躺尸在这里。
不过,宋辞是这样回复他女人:“死不了。”
草菅人命的暴君!楚立人没有勇气对宋辞叫唤,便对着看起来脾性温婉的阮江西吆喝:“快摔残老子了,你往地上倒了什么?滑滑的,黏黏的。”凑近鼻子嗅了几下,血腥味还混着一股青草香。
宋辞他女人声音轻轻软软的:“沐浴露,并不脏。”
“那这些玻璃是怎么回事?”
“是我故意摔碎的红酒杯。”阮江西稍显愧疚:“不好意思,误伤了你。”
先用沐浴露把人放倒,再用碎玻璃给人放血,手无缚鸡还不是照样先发制人。宋辞的女人,跟他一样,不是个好惹的。
楚立人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扶着墙,整个一伤残人士,脸很臭,反笑:“误伤?”楚立人一眼睃过去,他的特种兵,没几个能直起腰来的,阮家姑娘这招不要命,顶多脱人一层皮,疼得要命!楚队长试探宋辞,“宋少,我的兄弟都见血了,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最主要的是锡南国际把他的犯人截了!
宋辞不冷不热:“要多少住院费你开个价。”
“……”
资本家一贯的处事手腕,砸钱,用钱狠狠地砸!
楚立人竟无语凝噎了。
处理完楚队长,宋辞又语气宠溺地夸赞自己的女人:“江西,你真聪明。”奖赏似的,他亲了亲阮江西的脸,精致的重瞳全是得意与欢喜。
阮江西浅浅地扬起嘴角,梨涡盈盈:“其实还不只。”她指了指地上潮湿的那一块,“这是酒精浓度很高的红酒,我在房间里找到了打火机,如果那些摔倒后坏人还能起来,我可以点火,我洒的酒不多,不会伤到自己,但可以吓吓他们。”
她事无巨细地告知宋辞,像个偷腥后得意的小孩。
宋辞忍不住笑出了声。揉揉阮江西额前的发:“我家江西真棒。”
阮江西笑着点头。
楚立人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平复心头奔腾的草泥马,本以为宋辞她女人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玩这么大,千叶会所的地板都是沉香木铺的,这要点上一把火,怎么可能只是吓吓人,要闹出人命的好吗?!还有,特么的警察还在场,宋辞他女人就这么讲出她的犯罪过程真的合适吗?宋辞这样助纣为虐,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心?
楚立人拿出平时审要犯的那一套:“阮小姐,这个案子疑点很多,警方会尽快调查叶竞轩,也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阮江西迟疑了一下,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宋辞就直接将人抱起来,踩着地板上的西装走出包厢,路过楚立人身侧,给了个不耐烦的眼神:“我家江西累了,不准来打扰她。”
扔下一句暗含警告的话,宋辞抱着阮江西走远,走廊里隐约回荡着宋辞微哑的嗓音,他问他女人:“累不累?”
“嗯。”
“乖,睡一会儿。”
“警方那边不用我去录口供吗?”
“不用管,警察连这点小事都要来烦你,干脆滚回家。”
宋辞和他女人后面还说了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楚立人也听不下去了,宋辞是军人出身,虽然只是去特种军区渡了层军人的名号,那也是受过正当军人教育的,何况宋家还是军政世家,怎么会教出宋辞这样罔顾法纪藐视法规的人?
楚立人瞪着走廊:“老子想骂人。”
“楚队长忍住。”秦江好心游说,“住院费的支票还没开,可不要冲动。”
用钱压人!秦特助真是补的一手好刀,楚立人咬碎了牙,也只得吞了,能有什么办法,H氏警局的口粮有大半都是锡南国际交的税,能和衣食父母过不去吗?
楚队长磨牙:“那这个案子锡南国际是什么意思?”
“不要牵扯到我们老板娘。”秦江指了一条明路,“至于叶竞轩,警察局屈打成招不是常见的事吗?随便按个什么罪名都可以。”
屈打成招……
随便按罪名……
到底是谁这样造谣他们人民警察的!乱棍打死!
楚立人觉得他快气炸了,锡南国际的人,太无耻太暴力太阴暗了,偏偏人家有钱有势,他这种拿资本家口粮的人还能说什么,楚立人笑得很假:“秦特助真是宋少的好帮手。”
秦江跟了宋辞七年,别的没学到,仗势欺人强权压人学了个十足。
秦江笑得也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还请楚队长费心了,至于住院费,楚队长随意开就好,我们老板,就是钱多。”
太不要脸了!钱多就能这么随心所欲颠倒黑白吗?!楚立人呵呵,无言以对了。
不一会儿,秦江接了个电话,又对楚队长说:“浴室里面里面还有一个人。”
“谁?”
“于家四少。”
叶竞轩那个不知所谓的,居然一次得罪了两尊大佛,那位超模大人,得,又是个难办的,楚立人正要跑去浴室,秦江说:“我们老板说了,明天早上再放出来。”
楚立人搞不懂宋老板变态折磨人的手段:“为什么?”
秦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没什么,他高兴。”
草!楚立人已经不能压制心里奔涌的千万头草泥马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宋家如何强大,能造就出宋辞这样的妖孽,阮江西又得多强大,才能收了宋辞这个妖孽,多强大?如果他的人来晚一点,也许这刑事纠纷就得成为杀人案件,宋辞挑女人的眼光,还真变态,再说,就算阮江西弄出了人命,楚立人猜想,也就是个无头冤案,阮江西必定安然无恙。
这个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最后,基于宋辞的淫威,楚立人等到了早上八点才让人去把锁在浴室里的于家少爷放出来。
于景言被放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冻死老子了!”
即将入冬的天气,于景言一身湿漉,浴室里全是水,还是冷水,一股寒气冒出来,于景言猛打哆嗦,对着开门的小哥咆哮:“热水器和空调是那个王八羔子给关了?”
警察局的小哥只摇头不说话,他可不敢暴露锡南国际老板娘的罪行。听楚队长说,是于少被叶公子喂了药,神志不清,宋老板娘才把人关起来的,纯属自卫,不犯法!
于景言有点头晕脑胀,昨晚喝了几杯酒,脑子快炸开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出了会所,只是,才刚走到门口,会所外面一群记着蜂拥而上。
“于少,对于警方指控你吸毒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关于这次扫毒你怎么看?”
“千叶会所涉嫌非法交易毒品,你知情吗?”
“你涉嫌吸毒和千叶的少东有关吗?”
“……”
于景言头痛欲裂,相机的闪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头脑完全懵了,只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吸毒?!”
记者简直快要炸裂了,步步紧逼:“警方指控你吸毒是否证据确凿?”
“于少,你真的吸毒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于景言一把抢过对方的麦,暴吼:“谁他妈的说老子吸毒了?”回头红着眼阴森森地盯着警察局派来的那位小哥,“怎么回事?什么吸毒?谁说老子吸毒了?”
眼红脖子粗,青筋暴起,全身湿透,头发梢还滴着水,狼狈邋遢得没有半点形象可言,这模样,还真像瘾君子。
警察小哥公事公办:“于少,关于你涉嫌吸毒一案,现在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于景言脾气上来,一言不合,就踢人,记者疯狂拍照,场面鸡飞狗跳。
后来有报道,警方在千叶会所搜到大量毒品,藏匿之处,正巧是于景言昨夜待了一夜有余的浴室。当天早上,千叶会所就被查封,叶竞轩入狱,于景言涉嫌吸毒带回警方调查。
总之,这件案子就这么被板上钉钉了,丁点都没有牵扯到锡南国际的老板娘,而且,给叶竞轩扣上了毒品交易这种要被枪毙的罪名!对此,警察小哥很佩服他队长的办事效率,更佩服锡南国际扭转乾坤的手腕。
千叶会所正一团乱麻,宋辞家中,却冬日暖阳,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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