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多次去码头打听消息,连续几次一直等到船上的人都走完了,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他也是心急如焚。如此多年,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在家族中,二人的地位不高,父母又早早去世。诺大的家族,叔叔伯伯们也不可能照顾他们周全,为了不让妹妹受人欺负,自己可没少挨打。
想到这些,孙武不想再等下去了,决定亲自前去寻找。让柳源一个人在这渔村中,他也不放心,决定带着柳源一起走。与柳源商量之后,柳源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于是预定了年底的远洋船,准备出发了。
当柳源告知虎子等人,自己要远行寻母,无法再参加此届“挑台”大赛了,虎子等人流露出了遗憾与不舍。这些小家伙几年来,跟随柳源,一起吃喝玩乐,还能学一些拳脚功夫,相处的也有了感情。柳源告诉他们,找到母亲后,就会回来,也给了小家伙们一些再见的希望。但这一别,却是永别!
终于在本届“挑台”赛开始前的一个月,柳源和孙武也到了登船的时间。
虎子等一众小伙伴在村口为柳源送行,“老大,你可要早些回来啊,我们都等着你。我爹娘在临村给我说了一房媳妇,明年结婚,你一定要来参加啊。”虎子此时恋恋不舍,已经脱去稚气的他也即将成家,而且开始与父亲出海练习打渔,未来也将延续渔村的传统以打渔为生,生儿育女养家糊口。
“是啊,柳哥,你那拳法我都快学完了,等你回来把剩余的招式教给我。”
“柳哥,一路保重啊。”
一众小伙伴几年来与柳源相处的颇为融洽,如今面临分别也极为不舍。
……
柳源眼中含泪,向伙伴们摆着手,一步三回头,跟随孙武向村外走去。
这时只见虎子突然向柳源跑来,“老大,把这个带上。”只见虎子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一卷尺许长的东西,塞到柳源怀中后,转身向村里跑去。
柳源有些奇怪,打开油纸一看,原来是渔村祠堂内的一幅画像,画的正是村中流传已久的那位前辈大能。那是一次虎子偷偷带他参观祠堂时,柳源见到祠堂中的一幅画,画中人中年模样,一派仙风道骨,脚踏乾坤,手掌日月,英武非凡。柳源一见之下,欣喜非常,想要描摹下来,挂在自己房中,但怎么也没能成功,无奈之下,留下了遗憾。
“谢谢你,虎子。”柳源心中默默道。他没想到虎子居然一直记挂着此事,收起画轴后,他将之珍重地放在自己的怀中。
孙武为了这次的远行,不仅花光了这数年的所有积蓄,连以往多年的留存也消耗殆尽。但仍是不够,他托人在船上谋了一份水手的工作,船把头才勉强答应让他二人登船。毕竟这一路上,要在海中航行数月之久,需要的人手不少,正好孙武用水手的薪金顶替了乘船的部分费用,船老大也乐得如此。
柳源这一次真正登上巨船,一路上带着激动与兴奋,希冀着与母亲久别重逢的场景。柳源虽长年居住在海边,但每次孙武出海都不曾带他,即使如此也无法熄灭他冲海踏浪的伟大梦想。
柳源平时经常与伙伴在海边嬉水,水性相当不错,经常和伙伴在近海附近遨游。甚至有一次他独自一人,游到了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岛上,很晚才回来,可把柳孙氏和孙武吓坏了,甚至发动了不少村民去寻找他。从此以后,二人对柳源下达了“禁海令”,禁止他游出海岸线一里以外。
这次乘上巨船,对柳源来说可谓是“海阔凭鱼跃了”。一路上柳源算是体会到了乘船出海的滋味,有时候是风平浪静,海面无波,可以说是心情舒畅,乘舟、观海,日出金阳,夕阳西下。可大部分时间却是巨浪滔天,颠簸起伏,前一个月,柳源把肠胃都快吐出来了,好在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后,才大有改观。
见柳源如此,孙武也颇为后悔,早知如此,应该提前让这小子出海适应一段时间。但此是后话,已然是来不及了,不过能在这巨船上适应也是一样。孙武要在船上工作,有时候无法照顾柳源,所以大多数时候,柳源都是自由活动。
船上与柳源相仿的少年本来不多,他基本上都是自娱自乐的。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后,他经常在海浪滔天时,站立于船头,练习稳定性,这让孙武说了好几次,但一段时间后,孙武见其站在船头如履平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海上的生活在平静却又风不平浪不静中,度过了三个月时间。
可是好景不长,眼看即将到达途中一处可以休息补给的岛屿群,却遭遇了一头不知名海兽,此兽体型巨大,相当一艘小型海船。巨兽掀起滔天大浪,比柳源这一路上见过的最大的浪头都要高出许多,那巨浪几与天齐,向海船兜头压下,巨船此时就好似巨浪中的一叶孤舟。
一时间海天变色,乌云翻卷,巨船瞬间被掀了个底朝天,很多人葬身兽口,众人的嘶喊声也被大浪吞没。那时柳源正站立在船头,一个不防,被巨浪直接冲入大海之中,虽然船上也有护船的前辈高人,联手与海兽搏斗,但还是死伤了不少人。那些丧生兽口以及被海浪冲散,冲没影的人,占了近乎整船的一半多,能活下来的人着实不多。
柳源却正是那被海水冲散,冲没影的人之一,他与孙武算是彻底的失散了,二人均都不知对方的生死。
柳源本来水性不错,初时与数人结伴奋力游向那几片破碎的甲板,但途中却被一个大浪卷走,与那几人也失去了联系。刚开始他还能抱着甲板在海中漂流,但接连数天的台风,又突遇数天的海啸,在巨浪翻卷之间,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或许是柳源命不该绝,但世间事,有因就有果,没有无缘无故的天大好事。柳源之所以没死,而且飘泊到了一座无人的荒岛,与他修武以及水性极好有着莫大关系。身体抗击海浪风暴的能力,昏迷之中能够自动飘浮换气的本能,以及上天的眷顾,大抵如此,他才活了下来。等醒来后,就到了这无名小岛。
爬到岛上避风处,柳源才算是稍稍安心,看着浑身上下的伤口,这已经不算什么了,早就疼的麻木了,能侥幸不死,已是莫大的安慰。心中虽有余悸,但也只得如此,想着舅舅孙武生死未卜,柳源暗自伤心。
可是当前更为重要的却是生存问题,多日来粒米未进,柳源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由于事发突然,除了怀中一些重要物事,其它的包裹可都丢失了,尤其是一些吃食。
幸亏这小岛荒芜,不仅没有人烟,连凶兽也无,柳源托着沉重的身子,搜刮了岛中一片小树林中生长的菌类和野果,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
身怀气元境三重的修为,灵气时刻对全身血肉骨骼进行滋养强化,柳源的体质自然远比常人强壮许多,适应能力也自不同。他按照《炼气诀》中所记载的运气方法引气凝神,引导体内气血对受伤的部位进行缓慢修复。
数日时间,当柳源再次从入定中转醒过来,他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气血顺畅了许多,体力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然后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把整座小岛转了一圈。
岛不大,四处海水茫茫,除了一些海鸟外,几乎没什么活物。也幸亏柳源自立能力极强,就地取材,在树林中搭建了一个小草棚,虽然跑风漏雨,但也勉强是个安身之所。
安定是安定下来了,可是柳源当前又面临着新的考验,因为岛上能吃的东西已经被他搜刮一空,生存问题再次面临严峻挑战。
小岛的一侧有一座小山,山下紧连着大海,礁石起伏,柳源在此,找到不少的海生植物,海藻之类的,也能勉强果腹。吃了几天藻类植物,柳源觉得实在不是个滋味。鱼虾海鲜之类的,以前虽然都吃得腻了,但此刻却觉得,对现在的他来说,那也是美味佳肴。
柳源根据渔村一些渔民们使用的方法,自制了木头鱼叉之后,就开始下海捕鱼了。这一番尝试,算是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以前每次见舅舅成筐往家搬那些渔获,觉得收获这些鱼虾就容易得如同用瓢舀水一样。现在到了自己亲自动手试验才知道,要想逮住一条鱼,有多么艰难。柳源在海水里泡了一天,连一条鱼也没抓到,没奈何,他只能接着吃海藻。
直到三天后,才终于抓到一条巴掌大的眼镜鱼,这下可把柳源高兴坏了,终于可以吃到鱼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在渔村时,他最期盼的就是母亲做的其它非鱼类吃食,能不吃鱼对他来说,就是最大奖赏。毕竟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海鲜类的食物,任谁如此多年只吃那几样东西也会腻的。
柳源随身携带的硝石之类的引火之物,也已经晒的干透了,一直没机会用,也幸亏身上还装着一块,省去了钻木取火的繁琐。虎子给他的那幅画像由于用油纸包裹着,倒是保存完好没有受潮。
吃着烤透的鱼,喝着前几天储存的雨水,柳源不禁又开始想娘了。
“源儿,快多吃点,这大肉炖鱼可补了,多吃点,好长身体。”
“娘,孩儿吃不下了,实在吃不下了。”
“源儿,来换上这件衣服,你那件都好几个补丁了,不要再穿了。”
“源儿,下了私塾早些回家吃饭。”
这一夜,柳源又梦到了娘,享受着娘的呵护与关爱,他眼中含泪,睡的是那么的香甜,有娘的日子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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