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绕行很远才能避开洪水,当我们以及押运粮草的君小三那一股人来到延庆的时候,已是七天后的下午,军士们忙着在城外安顿扎营,主要是不想影响到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
君无忌安排好人员,骑马带着我远离营地和延庆,沿着笔峰山的外围慢行。
夏末的傍晚,暖得人心里有火在灸烤一般,即便是穿得再少,这古代的衣服和风俗也不可能允许一个女人穿着吊带裙满山遍野地跑吧,大沿的风帽堪堪遮住了最后那抹毒辣的太阳光,我象是被晒得要翻过来的鱼趴在马背上不想起来。
“再等等,太阳落下去就不那么热了。”来到一株老树下,借着那份阴凉的影子,君无忌将我从马上拖下去,用一声毯子铺在草地上,我不由分说就扑上去。
“夫君!”我猫一样地唤他。
“嗯。”他也歪在我身边:“丁宁宁,君无忌最想的,是能和你纵马扬鞭,笑傲江湖,只可惜,我们都做不到。”他叹息地拉过我的手印上一个吻。
“好可惜,明天这里将会尘土飞扬,这株老树也将不复存在。”我也叹气:“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来救这些灾民的,若真是救,为什么要将这里原有的这些美好的东西全部毁掉呢。”
“他们能理解。与其被洪水吞了祖坟,不如迁了别处,以后也得祭拜。”他坐起身,望着不远处那一片纸霄尚在垂死挣扎的坟地,这里,是所有延庆人和东江的百姓葬埋祖宗的地方,让他们迁坟,本就是个未知数,但有君无忌,前路也不算难走。
夕阳残台,残影如血,瀑染得天边红如火烧。有三三两两的百姓臂弯里挎着竹篮走到那片坟地边,寻着自家的祖坟,悲戚难掩的大哭失声,口中也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呀,唉!
“你饿么?”君无忌推推我。
“让你一说,真的有点。”
“走!”他拖起我,顺着坟冢的外围走到山角下,耳中隐隐可以听到怒腾腾的水声,而这一边却是水美鱼肥。
我安静地坐在水边,看着他忙着用一根小木棍在水中戳来戳去的,两条肥美的鱼便被他叉在了小木棍上。要烤鱼给我吃?我立时起身四处寻了一小捆的干枝和枯掉的苇。
两个人动手就是快,不一会儿袅袅鱼香飘散在水边。不远处有几对男女或是男男或是女女(这怎么有点那个的意思?)也效仿着我们,架火烤鱼。
星光淡淡而映,肥美的烤鱼进了肚子,人的精神头更足了,怏着他一起看星星。
天上淡淡云,星星寥寥。夜风轻拂,耳边痒痒,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呀。靠在他的怀里用手指点着天上的星星,一个一个的数。
“傻呀,这星星有那么多,能数得完么?”他低笑:“我们的孩子可要是象你这么傻乎乎的可怎么是好?”
仿佛间我便看到了一个梳着羊角小辫的丫丫学语的小娃子,趴在窗口仰着小脸数着天上的星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
“我们回去。”他低哑的声音充斥着情动。
“不要,就在这。”我耍赖地反身扑倒他……
以下省略一万字,请脑补,谢谢!
天微微亮时,所有军士和民役整装待发,君无忌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训话后,军队整齐划一的步子,向东江与延庆的临界出发。
“我们走吧!”我回头扫了一眼君小三,带着三个工部的人上马紧随在大军之后。
鞭炮响鸣时,君小三代表浩荡皇恩,刨下第一镐,一众民役和军士立刻投入到开渠泄洪的工作中。
这深渠深十米,几见水层,宽两丈,以便洪流通过时尽量地减少对防护堤的冲击,而高三米的防护堤再加上渠深,足以让怒腾的洪水通过而不伤及延岸百姓民居。
“王妃娘娘,你看这水土层!”工部的杨大人接过军士递上来的土样,一众人便就地塔了帐蓬,有另外的军士递上来其它的土样对比。
“再过三层是不是就能遇到一股浅沙流?”我仔细地回忆着地理课上的那点皮毛,试探性地问杨大人。
“王妃所言极是,过了这层沙流层往下便到了硬土层,再往下就是岩层了。”
“嗯,挖到岩层时继续送土样对比。”我吩咐了下去,一转头,小三不见了,看了甄娘一眼,甄娘侧过身子,远远地瞧见三个小点点,我们的太子爷大人亲自去了挖渠现场。
不肖一刻钟,挖渠现场便传来雷鸣般地堂声和叫好声,看来君小三的鼓动效果明显呀,这家伙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个称职的领导人T—T
午时有人回报,说发现沙流,看来离岩层不远了,到了岩层便能引上地下水,便也不必挖了。
我骑在马上,看着绵延数里以外的人头涌动,内心感慨万千。现代社会的现代化工具也难以造就一个金安塔,而古人朴实无华的纯劳动力却创造了奇迹。
“宁宁!”君无忌打马追来的时候我已走到了近延庆城的地方,就是昨日里我们烤鱼,咳咳的地方。
“君无忌!”我勒住马缰:“怎么样?见到水土层了?”
“还没有,你一个人不要跑这么远。”他伸手接过我的马缰,牵引着往营地走。
“你看!”隐隐的哭声传来,我们望过去,有一群百姓正仆在坟地上哭泣,悲恸如哀鸿。
“做大事,总要有牺牲,我们是,为他好的后代世世代代着想的,他们会理解的。”不理解你们也会让他们强制理解,但我也能理解,几个已去的魂魄不知早已在哪里投了胎安详而生,留着这空空的皮冢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子子孙孙留了个念想罢了。
我们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苍穹,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