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游骑兵带回过有关海的情报,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又怎会相信会有那种一眼看不见边际的巨大“湖泊”?所以帝国中的绝大多数高层都不相信“海”的存在,像肯尼斯这样的底层人更是从未听到过“海”这个名词。
而现在,肯尼斯看到了那似乎比大陆还要辽阔的海洋,还有,与整块大陆相比小得可怜的人类帝国。这给肯尼斯造成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只觉得眼界一下子开阔起来,原本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
而站在肯尼斯身旁的赛德眼中露出隐晦的悲哀神色,曾经辉煌的人类沦落至此,何尝不是无奈之举?而在掩护人类撤退至此的路上,恐怕也只有他还有四位巨龙知道人类到底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
肯尼斯心里倒没有太多感慨,只是单纯觉得帝国实在太小了,一想到如此多的人类竟然挤在这么一块狭小的土地上,肯尼斯没来由地觉得呼吸一阵艰难,忍不住扯了扯胸前的领子。
“小鬼,你怎么了?”赛德一只手搭在肯尼斯肩上,大声问道。
肯尼斯挠了挠耳朵,看在这位好歹曾经也是英雄的面子上没有多说什么,指向希奥帝国的所在,老实说道:“这里,太小了。”
赛德听到肯尼斯的回答后眼睛一亮,突然爆发出一阵开怀的大笑,用力拍着肯尼斯的后背道:“吼哈哈,没错,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里实在太小了!”
肯尼斯感觉自己的精神体都快被赛德拍散了,于是急忙拦住赛德的手,不解道:“大叔,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小鬼,你觉得英雄是什么?”赛德止住笑声,看向肯尼斯的眼中露出考较之色,却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肯尼斯摸了摸脑袋,冥思苦想半天后摊手道:“这种问题,我从来没想过诶……”
“呃……”赛德没想到肯尼斯这么老实,于是挑眉道,“那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呢?”
这次肯尼斯的回答倒是很果断:“因为很帅!”
“……”赛德眨了眨眼,这位曾经的英雄首领竟然破天荒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中不免露出失望,声音也冷淡了几分,“这就是你想成为英雄的理由?”
肯尼斯并没有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任何不妥,直视赛德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赛德失望地摇头道:“太肤浅了,小鬼,看来你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英雄。”
“那大叔为什么想成为英雄呢?”肯尼斯倒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反倒好奇地问向赛德道。
赛德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斩钉截铁道:“因为我想为人类创造出一个‘就算是弱者也能活下去’的世界!为此,我必须成为英雄,扫除所有恶魔和亚人!”
肯尼斯心里一震,没想到赛德的愿望竟然如此宏大,尤其那句“就算是弱者也能活下去”带给肯尼斯极大的触动,相比之下,自己成为英雄的动机实在太过渺小,让肯尼斯脸上一红。
只不过肯尼斯想起一事,于是皱眉道:“但是,如果是强大的人类压迫弱小的人类,那大叔你会怎么做呢?”
赛德一愣,没想到肯尼斯竟会问出这种问题,而这却是赛德没有想过的,毕竟五百年前人类生活在恶魔的阴影之下,强大的人类都被编入四大军团,弱小的人类坐守后方提供支援,团结一心共御外敌,又怎会有内部的欺压产生?无论事实如何,但至少赛德是这样认为的,于是赛德皱眉问道:“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
肯尼斯想起布兰登的遭遇以及那位侯爵之子罗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
只不过赛德的眼神瞬间恢复方才的果决,认真说道:“那我当然会保护弱势的一方。”
肯尼斯很高兴自己的想法与赛德一样,于是继续追问道:“那大叔你会怎么保护他们呢?”
只是肯尼斯这一问似乎难倒了眼前这位伟大的英雄,毕竟同为人类,赛德也不能将他们直接斩杀。赛德沉默许久,却发现自己竟想不出一个尽善尽美的方法,只能对肯尼斯说道:“我会为他们制定规则,让强者不得欺压弱者。”
“但是大叔你没有,现在的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的,那弱者又该怎么办呢?”肯尼斯想到奥斯顿对自己说过的话,面露不满地问道。
“那样的话……”赛德哑口无言,却是在看到一脸不满的肯尼斯后眼前一亮道,“不是还有你吗?你来替我做我没有做到的事情不就行了吗?”
肯尼斯闻言呆住,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赛德大笑着拍起肯尼斯的后背来:“吼哈哈,你这小鬼不是挺厉害的嘛!没错,就是你,这就是你成为英雄的理由啊!五百年前,我没能打败魔王,让人类不得不迁徙到这里。同样,我也没有制定公正的规则,让人类互相欺压。那我现在把这些问题交给你,你敢接下吗?”
肯尼斯只觉得胸口似燃起熊熊火焰,没有任何顾忌和疑虑,就在赛德话音刚落便大声应道:“有何不敢?!”
“很好的眼神!吼哈哈,看来赫菲斯托斯的眼光倒不算差嘛!小鬼,你叫什么名字?”赛德一拍肯尼斯的后背,大声问道。
“肯尼斯,肯尼斯·兰斯洛特!”肯尼斯身子一挺,同样大声回应道。
“吼哈哈,肯尼斯,我承认你有继承英雄之名的资格!是时候给你见识一下你要面对的敌人了!可别被吓倒了!”
肯尼斯刚想否定赛德的话语,却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再次感到两腿微微发软。
只见昏暗压抑的天空下,一尊遮蔽星辰的巨人高坐在以千丈高山打造而成的王座上,头生一对巨大犄角,全身漆黑,身上缠绕着无法消散的黑色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只有一双猩红色的瞳孔在黑雾中闪耀出冰冷的光芒。尽管只是幻象,但是身上的厚重威压绝不输于巨龙的龙威,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存在,只能让肯尼斯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君临整个特伦图大陆的魔王。
而王座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恶魔,以四位恶魔公爵为首分作四个军团,尽管所有恶魔的体格都远胜于人类,尤其是四大恶魔公爵,更如同四座小山一般。然而相比于魔王那简直令人绝望的体型,四大公爵不过直到魔王的膝头罢了,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王座的对面,则是如海潮一般不见尽头的人类,相对于恶魔的军团,人类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人类同样分作四个军团,每个军团前都昂然挺立着一头体型比恶魔公爵还要庞大的巨龙,而他们的肩上,则站立着传说中的四位英雄!
其中一头巨龙的站位要稍稍靠前,全身的深红色的鳞片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让肯尼斯目眩神迷,这自然就是当时的赫菲斯托斯,而站在赫菲斯托斯肩头的红铠男子,当然便是人类的领袖,最伟大的英雄,赛德·希奥。
两方剑拔弩张,足以让大地颤动的嘶吼声直冲云霄,仿佛下一刻战争就会爆发。
“这到底是……什么?”肯尼斯和赛德漂浮在战场中央的半空之中,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肯尼斯内心震栗,咽下一口口水后看向赛德问道。
赛德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但终究化作一叹,对肯尼斯道:“这便是六百年前、人类和恶魔的最终决战。”
“那他,真的就是魔王喽?”肯尼斯面带震惊地指向以山为座的巨大黑影道。
赛德表情凝重地点头,看向那个黑影的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说道:“没错,那就是魔王梵特尔切尼(Fantoccini),人类最终的敌人。”
就在肯尼斯还想提问时,一个沉闷如雷动一般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而且竟然还是人类语:“依凭巨龙来到孤面前的蝼蚁,在孤座前俯首吧。”
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还且附带有精神攻击,若非水之巨龙英雄及时使用魔法,恐怕大半战士已经向魔王俯首称臣。
站在赫菲斯托斯肩头的赛德举起手中的长枪直指身形巍峨的魔王,脸上没有任何恐惧神色,大声回应道:“吾等苦战至今,只为推翻尔等暴虐之徒!汝既身为魔王,自是吾等头号大敌,又怎会向汝俯首下跪,摇尾乞怜?!何必多嘴饶舌,倒不如痛快一战!”
“战!战!战!”伴随赛德的话语,数以亿计的战士纷纷发出响亮的咆哮与之应和。
肯尼斯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赛德,问道:“原来那时候人类语是这个样子的吗?”
赛德白了注意点明显偏差的肯尼斯一眼,让他继续安静看下去。
魔王在听到赛德的回应后沉默片刻,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如此,那么,记住孤的名字吧,名为‘人类’的蝼蚁。‘湮灭’。”
话音一落,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超阶魔法阵随即在天际展开,十一个圆环浮现在魔法阵上缓缓转动,覆盖了整个王座上空,将整片昏暗的天空尽数化作一片火光,清晰地映射在每一个人类的瞳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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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英雄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