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的话，从西方来看，其起源应该是被称为【医圣】、【医学之父】的希波克拉底，”赵诚一边说着，一边陷入回忆。
这并不是凭借其特质而接收到的知识，而是在他仍是小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过他的话语。
“他是一名古希腊的医者。之所以把他尊以敬称，最大的原因是他做到了【将咒术和医学区分开】。在这之前，魔法、迷信和医学是被当做一种东西而被考虑的，比如【疫情是因为得罪了山神而流行起来的】，或是【这个疾病的发生原因是魔女的诅咒】之类的。”
“诶，是这样吗？”看幻月的神情，仿佛在听什么有趣的事情，“可是，即使是现在，教会也仍然在说着类似的话啊，像是【你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对神明的虔诚不够】之类的。”
“但是，他们至少已经不会否定医学的存在了。”赵诚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追求作为医师的伦理也广为人知，还留下了【希波克拉底誓言】。以标榜医生应有的姿态。”
“希波克拉底誓言？”
“虽然说起来的话，能有一大堆，但是简单地说，就是向医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许癸厄亚、帕那刻亚宣誓——”
“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要像父母一样敬重。”
“对门徒，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
“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
“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
“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
“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喵）引异性。”
“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
一句一句的，赵诚复述出他在孩提时代时，被其父亲所谆谆教诲的话语。
“……”
“我至今也觉得这段誓言很美，它所标榜的医生的姿态也是对的。但是，如果把它当做一切，过分神化，甚至把医师的职业往【崇高】上面推的话，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确实，如果我想的话，好名声什么的，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对于贫穷的人，收取很少或是根本不收钱，而对于富人，则收取几倍的钱财。那样的话，不仅生活并不会差上多少，而且名声也会好上很多。”
“确实。所谓的【收费很贵】之类的传闻，确实是先从平民阶层中先传出来的，上层阶级的话，反倒并未对诊费有过抱怨。”幻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因为，那样毫无意义。”赵诚如此断言，“说到底，这种把【医乃仁术】作为信条，并能够实践下去的人，都只有那最为顶尖、最有天赋的医师而已。对于那些平凡的医生，践行这种法则的话，甚至连生存都无法保证。也就是说，【医乃仁术】这种东西——”
“不过是理想论罢了。”
“……所以，你的观点是【医乃算术】？”幻月饶有兴趣的问道，“和【医乃仁术】有什么不同吗？”
“首先，如果幻月你听到【医乃算术】这句话，会有怎样的认识呢？”
“什么样的印象……也就是和你现在的名声一样吧。”幻月思考着查到的资料，说着一般人对于赵诚这名医师的看法，“凭借身为医师的立场牟利，以及除了给钱的客人其它人一律不闻不问，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赵诚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说道，“就不能这样想吗？【为了能够拯救更多的患者，医师不能没有收入】这样子。”
“咦？”
“有钱的话，可以整顿医疗设备。更能接触、到达最新、最优秀的医疗水平；也能够增加优秀医师的数目；医院也能壮大起来。”赵诚如此侃侃而谈，“大部分患者所需要的，并不是单单一个有着天才般能力的医师——而是，具备能够满足大量患者的设备和人员，做到【无需等待就能进行处理】的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幻月的脸色逐渐变得差了起来。
“为了拯救更多的病人，即使留下怎样的印象都没有关系。这就是【医乃算术】的想法。”与之相对，赵诚仍然在说着他的行医理念。
“我们不会用【崇高】来标榜自己，事实上也并不如此。医师并不崇高，而且并不是万能的。区区一个人，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救治相同的人类而已。所以，把这种事情当做【崇高】，我觉得是十分傲慢的。”
“患者每天都在不断的产生。所以为了让患者得到更好的治疗，就需要更多的医师，更大的环境，更好的设备。”
“而且医师也是人类，也会感染上疾病，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心理也不可能绰绰有余。为了能以最好的状态给予治疗，不能不考虑医师的待遇问题。”
“拼命。为了治疗而去拼命。如果用仁术的语言沉浸在自我满足中便能够治愈患者的话，那么估计任何人都会去做，可是不是这样的，现实并没有那么温柔。”
……
每说出一句话，幻月的脸色就更黑一分，最后——
“真是无聊。”
她如此打断了赵诚。
“【医乃仁术】也好，【医乃算数】也好，说到底都是为了救治病人罢了。为了别人而付出，愚蠢至极。”
幻月十分扫兴地将碗一推，以此打断了赵诚的演讲。
“真是的，本来还以为终于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同类了，没想到还是那个样子啊。”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那么，临走之前，我说一下我的想法吧。”幻月在走出理发店之前，回头对赵诚说道，“我认为，当被问到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时，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人才是最正确的。其余的人——”
“都·是·笨·蛋。”
……
……
“哎呀，梦月。你的姐姐还真是不可爱啊。不过，既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你相同的血脉，证明我的想法已经成功了吧？”
“这些世界，都不过是【水晶球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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