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这个不合适吧,颜色太艳了。”
“吴宁说他爸一年到头就是个中山装和的确良——”
“你不要打发胶了,还有这个鬓角,记得去理发,以后不能留这样的了。”
“领带,你带领带干什么,你是副主任不假,但是你这么年轻,要平易近人。”
“黑色系应该会成熟点?”
“你的鞋,你的鞋太亮了,没有旧一点的?”
“蝴蝶结?你确认你要戴领结去上班?这是参加晚宴用的。”
阳光明媚的卧室里,沈铁军好似木偶般被沈大梅扒拉着,好不容易经过三十分钟的收拾,看着感觉到满意了,沈大梅还是瞅着他的脑袋不断摇头:“你这个头啊,你这个头——”
“嗯,我下班去理了。”
沈铁军想起电视中领导们的穿着,接着突发奇想:“要不穿王乐的?”
沈大梅眼前一亮,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都要去吴宁宁那里找衣服来了,然而就在她越想越不错时,沈铁军倒是先反悔了:“算了,我以后总不能都穿那么土吧,这钱也是我自己赚来的,现在张扬出去也好让人家有个直观的认知,要不然遮遮掩掩的,被人惦记上了打个小报告,那也是避免不了曝光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昨天何勇带着不少人见过他的穿着,今天穿个和光同尘的过去,人家最起码会有个表里不一的认知,年纪轻轻就这么个表现,传到谁的耳朵里都不免多想。
“更何况我年轻啊。”
沈铁军也是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自打78年考上研究生,他算是金光闪闪的走到了现如今这个高度,几年来从未传出点负面消息,这可以视作他现在最大的短板——伟光正的模样只有影视剧中才有,便是大名鼎鼎的学习目标也有些负面的传言,更何况是一个青春年少,而又多金的新时代青年?
“你——”
沈大梅神情一阵恍惚,昨儿个得知沈铁军现如今已经是高级领导,她是一宿都没睡好,幸亏陶青昨天没来跟着她睡,要不然也会被她翻身的动静吵的睡不着。
睡不着的原因很多,首先是高兴,以前是博士生时,沈大梅便有种以后还是要靠这个弟弟的模糊认知,直到他和吴宁宁见了面,听到未来的公婆对于小四的评价,这种认知才算是清晰,等着两人成家后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后盾。
然而,在高兴的同时也有着淡淡的好奇,好似这个弟弟所做的一切,都是踩着时间节点来的,特别是当她回想起77年的夏末,他让陈晓云找来的数理化复习教材——事到如今许多秘密已经掀开谜底,当时出卷的老师们,可就拿着这套教材为参考资料的。
沈大梅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沈铁军的眼睛,然而正如昨天他说的解释那般,思想是随着环境和心境不断变化的,这么一想她倒也没做错,而是自己因为看的太多才有了顾忌。
不愿意进入这个圈子,是为了怕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沈铁军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春暖花开自然不用穿呢子大衣,好在去年秋天的风衣还在,挑了个休闲的裹在身上,施施然的出了门。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二十五,王乐打来的豆浆油条都凉了,凑合着吃过出了门,沈大梅为了给他收拾,早上是的晨读算是晚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地铁一号线。
从军事博物馆站上车到了东单站和沈大梅告别下车,沈铁军之所以很少坐地铁,主要是这玩意坐的人太多,高峰期碰上能等死人,二号线还在施工当中,所以下了车只能边走便等后面的公交车。
随着又一辆圆滚滚的车子开来,沈铁军连忙在路边招了招手,看着车子在不远处停下,飞快的跑了过去,由于正直上班高峰期,车上早已是人满为患,售票员看着这人穿着迥异,连忙开口招呼:“大家往后让让,大家往后走走,让这位同志上车——同志,你到哪里?”
“前面农业部麻烦停下。”
沈铁军说着开始摸钱,售票员诧异的看了眼,这里距离农业部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然而目光落在人家的衣服上,也就释然了:“咱们起步价一毛钱。”
“嗯。”
沈铁军打开钱包抽出了张毛票,这是他在地铁口上车的时候换开的,坐地铁的人之所以那么多,主要是票价便宜,一毛钱能坐到终点站,而坐这种公交车,超过五个站点就要加钱。
扶着把手等到公交车到了外交部站台前停住,里面有四五个人开始往门口挤,身上穿着差不多的中山装或者干部装,沈铁军在旁人自动让出的一条道前站到几人身后,便感觉这几个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打量自己。
最大的年龄鬓角已经白了,但是头上戴着个鸭舌帽,肩上还背了个黄色解放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揣着东西,不想沈铁军正在打量的时候,便见到个大手将包给捂住,当他抬起头时车子停下门打开,几人呼啦啦的都下了车。
沈铁军自然也是要下的,瞅着几人埋头往挂着块大牌子的农业部而去,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家单位大门朝哪开,正驻足踅摸之际,前面几人突然打起招呼来:“何处长~”
“嗯~”
何勇目光扫着门口的沈铁军,冲着几人应了声,飞快的跑到了沈铁军的面前,开口道:“沈主任,我还以为你会骑车来。”
“嗯,车子还没买,我准备买个。”
沈铁军也感觉倒车也有点麻烦,然而面前的何勇听到后飞快点头:“嗯,您是该配车,可是咱们单位用车比较紧张,要不我去后勤服务公司拿张自行车票?”
“自行车?”
沈铁军下意识的问了,才醒悟大家说的不是一辆车,飞快的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单位了,把票让给需要的同志们,嗯,何主任缺不缺?要是缺的话你去领张,就当我送你了。”
“啊?”
何勇已经傻了,干瘦的大脸上闪过了惊喜之色,回过神来搓着手满脸谄媚:“那,那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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