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忘的差不多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李老头捏着烟杆神情诡异,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赵老头,后者完全是一副地下同志看叛徒的震惊眼神,他可是连王乐都没说,没想到这货在外人面前挑了开来,闷声道:“你看,你要是不说的话,这老货都不知道——这是?”
沈铁军没有说话,手上捧着堆似玉非玉的黄色链子,拴着三个大小不一同样颜色的印章,李老头已经是看傻了眼,手中的烟杆往后腰上一戳,几乎是趴在了上面,拿起一头满脸震撼:“这个东西——”
“假的。”
沈铁军轻轻的放在李老头的手里,赵老头已经围了过来,瞅着朝向自己的印面,作为看了一辈子书画方面的玩家,认出上面反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乐天?这是什么东西?”
“田黄三链章,说是假的。”
沈铁军看这俩老人围着东西满脸问号,哪怕他说出来后也是瞅着东西写满了好奇,然而随着赵老头拿起另一枚,浑浊的老眼看清上面的阴文,浑身哆嗦了下:“惟精惟一?”
赵老头的声音有些高,李老头眨了眨单眼皮后开了口:“你认出来了?”
“这,这是乾隆随身的三才玺啊~”
赵老头飞快的开口说了,接着拿起另外一块,枯瘦的老脸闪过惊喜之色:“果然是乾隆宸翰,乾隆爷最喜欢的随身玺,他一辈子刻了不知道多少块玉玺金玺,但是最喜欢的要数这块。当然,后来退位了还不愿意将东西传给嘉靖爷,只是这个东西——铁军,你说它是假的?”
“乾隆——最喜欢的是九读章。”
李老头张口差点跟着赵老头喊成爷,下意识的看了眼沈铁军,发现他正默默的看着印章,好悬改口后继续道:“但是没谁会随身揣着九个印章——所以这才是乾隆最喜欢的了,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铁军你在哪弄来的?”
“捡的。”
沈铁军咬了咬牙,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上辈子的记忆就翻了出来,据说是捐献给大院子里了,当然这时候知道的不多,只看满脸问号的李老头,也能想象要不是上辈子的各种鉴宝节目,他也要两眼一抹黑:“人家说是假的。”
这也是众多国宝遗留民间的最大原因,上辈子还有个网可以让人帮忙看,现在这个状态,新闻联播都还放着几个月前的信息,所以像赵老头这样的专家,也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然造起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最主要的是这玩意的材质极其特殊,赵老头拿在手里把玩了会,不知道在哪摸出个印泥盒子,在里面按了下啪的盖在了小方桌上,瞅着上面的红色字体频频点头,开口道:“田黄石比较软,即便是仿制的也要价值——巨万,链子上没有任何的粘合痕迹,近代可没谁有那么大功夫来仿制这个玩意,要是有的话,也是古时仿的了。”
玉玺印章用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圣旨以外便是书画古籍,总不可能给瓷器上盖个章,当然乾隆也有喜欢往瓷器上刻字留言的爱好,要说他那一千多枚印章的组合相当于古籍书画上的弹幕,那刻在瓷器上的就等同于“到此一游”的留言,和游客们的情节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家伙刻的地方不同。
赵老头在细细端详三才玺,皇帝用的印章叫玺,实际上李老头才是两人中,对玉石那个比较熟悉的,不过是他想的东西有点多:“那你知道真的在哪了?”
沈铁军能够说出这是假的,那肯定就是假的,然而得有真的才能确定假货的存在,也就是说真的在哪,人家也是知道的,可是李老头不知道:“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在那个大院子里,末代皇帝二十多年前就上交了。”
沈铁军的话一说完,李老头的脸都绿了,看了眼赵老头也是两眼圆瞪嘴巴大张,扫了眼手上的东西闷声道:“那——谁给你说这是假的?”
“真的在那个大院子里,我不是说完了?”
沈铁军说着眉头一皱,李老头听到后当即面色一怔,飞快的点了点头,看了眼赵老头开口道:“嗯,是,真的是在那边,那这个假的——”
“我会找机会带到羊城。”
沈铁军说着转身出了院子,日正当午的感觉到了热意,脱下身上的西装李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你的信在盒子里,王乐又被树枝子挂走了——”
天气有点热,沈铁军脱掉西装拉开领带,这还是沈大梅要求戴的,说是穿西装不带领带是不尊重人的体现,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说法,打开沉甸甸的盒子拿出信,信封上贴着排红色的小猴子,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他的名字和地址,这么个熟悉的字迹,不用说就是小七写的了。
“四哥,我的命好苦,孟姜女都没我的命苦,六哥上课的时候听歌被他们班主任抓到,他带着耳机竟然开口说话,他就不知道那样的话嗓门就很大,就会把老师给叫过来啊~”
信的开头以诉苦为主,沈铁军已经习惯了小七的写信方式,每次来信之中,十有八九也是从告状开始,这次控诉的内容是沈卫星上课的时候听音乐——人要是戴耳机的时候说话,会下意识的提高嗓门,按照小七在信里的描述,沈卫星当时在课堂上的原话是:“老师来了叫我——”
然后不光拿着粉笔的老师过去了,满教室的其他同学也发扬了强势围观的精神,眼瞅着老师从他的桌洞里摸出了录音机和耳麦,秉持着为这货高度负责的原则,班主任胡老师想了又想,还是选择做了次家访,沈铁军上次在他面前动手,以及打人者父亲被人拖出走廊的场面,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太深刻了。
好在没有碰到沈铁军,松了口气的胡老师有一说一,将沈卫星的事儿告诉了沈王氏,于是乎电视没收,连录像机也给藏起来了,小七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有理都没地儿说去。
因为胡老师临走前说了句:“沈玉云的学习,还是不错的——”
沈铁军是有些后悔的,后悔当时答应沈玉云可以不好好学习,以至于如果小七的学习真如胡老师说的那样,小六沈卫星今年应该就能考上研究生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信是要回的,沈铁军先在信里安慰了下小七,然后便将问题写了上去:“录音机和磁带以及耳麦是谁给你六哥的?”
沈铁军是不时给这俩人寄钱,然而也都是在信里夹个两块五块的,生怕养成大手大脚的坏毛病是从来没有多给过,可即便如此每天也差不多有个四五毛的零花钱,每个月差不多有十块多的样子,这个数字放在普通三口之家,算得上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所以,只靠两人存钱的话,是买不起录音机的,更何况是带有耳麦的随声听——
再次接到小七的回信,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五月下旬,由于临近端午天气愈发的闷热,沈铁军将车子推进院子里停下,便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这两天的气温有些高,最高温度已经破了三十五,所以进到没有风的家里,感觉里面的两道筋背心都湿透了,旁边的王乐也就开了口:“今天来了几封信,应该有小七的。”
“你的护照办的怎么样了?”
脱掉衣服和衬衫只剩下两道筋背心,感觉凉快许多的沈铁军拿起了盒子里的信,旁边的王乐拿着蒲扇呼哧呼哧的扇着,脸也热的有点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呢,昨天林阳说等她明天休班,找人问一下,我说这边的天太闷热了吧?”
“这才刚开始呢~”
沈铁军撕开第一封信三五眼扫过,信是他在小五沈铁林身边发展的地下党周慕华写来的,这俩妹子的年龄都不大,要不是当年才恢复高考,没有掀起神童热,而自己又在第二年考上了研究生,放在现在来说,小五沈铁林才是全国最耀眼的那个。
十三岁的大学生,还考的是物理专业,这绝对是面天生的旗帜,不过在沈铁军的光环下,才给了小五安静学习的机会,虽然一路走来不时可以见到红灯,他还是感觉到庆幸的,没有像那些神童被人拔苗助长,现在倒是快毕业了。
毕业就要面临着分配!
沈大梅和陶青两人已经确定考上了研究生,倒是吴宁宁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卡了下来,沈铁军最近熬的和兔子似的,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这时是已经没了想法,看完信发现没有要紧的,便放在了桌子上。
第二封信是周英的,距离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说了下目前的学习情况,又问了他下学习的情况,薄薄的一张纸后面,也就说了个暑假回家的消息,和以前一样。
捏着薄薄的信笺,沈铁军眼前闪过张温婉的面庞,接着变成精致的丹凤眼,飞快的拿了几封信看过信封,这双眼睛主人的没找到,倒是看到了封刘大刚的,这货可是没他地址的。
沈王氏在羊城带孩子,沈铁军给家里的信也都是那边,一个人在家的沈老实大字认识不了几个,也就不要说给他回信,就是有写的也都是寄到羊城,等到沈王氏看过再由羊城寄回家里。
同样薄薄的一张纸,还是天和县革委会办公室用笺,沈铁军几眼扫过,信里刘大刚说天马上热了,知了猴又开始往外爬了,所以他也就官复原职了,还成了红旗公社农资站的副站长,正的没有——
年后又承包了十亩地,算上原来的几亩地都建成了大棚,门口挂的社科院农研所的牌子很好使,省城里农研所的教授学生们都在帮忙捣鼓,比照顾他们自己的地还上心,唯一的麻烦是人手不足。
信里的刘大刚准备大干一番,根据去年的经验来看,今年在知了猴上的收成怎么也能翻两翻,去年开始的时候夏天都过一半了,再加上趟路子找地方的,磨合啥的也都有了经验,少说也能赚个五十万。
沈铁军拿起最后一封信,小七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她和沈卫星交易的过程:“六哥用他未来半年的零花钱做抵押,把我的钱都借走了,现在收录机被没收,连零花钱也没有了——”
面对小六沈卫星的第一次投资失败,信里的小七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心态,沈铁军不禁为她的情商开始担忧,沈王氏可能只给小七不给小六么,搞不好会降低两人零花钱的标准。
洗过手和脸擦干净,沈铁军喝了口水开始给几人回信,刘大刚的信可回的不多,知了猴的渠道已经建成,也就是温室大棚方面说了两句,后面又问了些村子里的事儿。
小七的信回起来就简单了,说了下她的爱好,这妹子学习不好也就罢了,脾气性格啥的总要有一样拿出手的才行,要不然长大了没点兴趣爱好,脾气不好没个眼力劲儿——
轮到小五,沈铁军便感觉到了头疼,沈铁林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高不低,上次考试又差点没过,以她现在这个状态毕业,除了到初高中当个老师,研究所啥的就别想了,再说十八岁就参加工作,他心中感觉还是有点太小。
十八岁的高中老师?现在高中生都十五六岁——
十八岁的初中老师还差不多!
“想什么呢?”
沈大梅的声音传来,沈铁军不禁吃了一惊,看了下外边的大太阳,将手中的信一推:“你怎么有空回来吃饭的?小五快毕业了,我在想她这个年龄去参加工作,研究所就别想了,去初中当老师?”
研究生考试还没开始,沈大梅已经在提前备考了,上面虽然有意招收她和陶青,然而1981年的研究生考试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体系,该走的过程要走,基础考试都过不去,其他的人也肯定会有意见:“现在考研究生可不是你那会儿了,我打算在家里复习几天,小五自己的想法你问了没有?”
“她现在才十八岁,只是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和大人说不了。”
沈铁军下意识的说完,才想起这个语气有点冲了,望着桌子上周慕华的来信,继续开口道:“她想出国留学,然而这个成绩轮也轮不到她啊,再说十八岁就要独自一人去国外——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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