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孙姨娘就是撞在枪口上了。
不管她怎么辩解,史渊一点儿不听。
这恶婆娘,他竟是眼睛瞎了,这么长时间半点没有察觉,如此还委屈了玉夫人。呵呵,其实谈不上委屈,毕竟是玉夫人自己要去寺院清修的。可史渊就将这笔账记在孙姨娘的头上了,只因孙姨娘在家可没少挑唆,少拿这个说事儿。
新账老账通常是一起算的。
玉夫人便淡淡对史渊道:“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不用我说,你该知道怎么办。我现在要搜家里的房契,你好歹再问问她。我只担心,这些天,趁着我和老太太在寺院,她会先下手为强,将房契给卖了。”
玉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今天她的任务就是将房产地契找出来。其他事情,任凭史渊处理。
说完这话,玉夫人就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那辺厢,孙姨娘就抱住史渊的大腿一个劲地恳求。史渊不改注意了,他的心里头,对孙姨娘那是厌烦透顶。到底是将这婆娘撵出了事,还是送到衙门里头?
只撵出去,又太便宜了。
可送到衙门里头,偏那薛仁村不在。史渊一路进城,也知晓江城出了事,既有贼人侵入,又有州官躲匿一事。
史渊更得知,最后出面收伏了贼人的,竟是自己的儿子溪墨。
史渊不知过程,只知结果,但听了心里自豪。
他的心里,再将溪墨和昱泉对比,对孙姨娘的憎恶就多了几分。昱泉行为恶劣,不学无术,从小到大劣迹斑斑。这么长的时间,这母子二人将他哄得团团转,弄得他将昱泉当成个难得的稀罕宝贝,匡扶门楣的不二人选。
史渊叫人取来鞭子。
不管怎样,他要狠狠揍这该死的贱人!
就算揍死了,心里也不解恨!
孙姨娘见下人果然拿来了又粗又厚的鞭子,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她披头散发,像个无常鬼一样,在地上撒泼打滚。
这就更让史渊厌恶了。
刷刷几下,史渊的鞭子就打在孙姨娘的身上脸上,孙姨娘大喊救命。
这叫声凄惨,连在老太太屋里的玉夫人都听见了。玉夫人依旧没搜到地契,听了这叫声,心想:倒不要叫他立刻打死了,地契也算大事。
玉夫人与这上头是不看重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啊,不管在世上积累了多少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老太太看重。在这上头,玉夫人尊重老太太。
老太太还在寺院急切地等着呢。
这些地契,是整个史家的底气儿,丢不得的。只因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姑娘,姑娘要嫁到好日了家儿,手里必得有丰足的嫁妆。就算一辈子不嫁人,那要养活自己,手里更得有房产银子。老夫人操的是这份心。
玉夫人叫一个婆子过去询问。
婆子不敢怠慢,忙忙地去了。
院子里,史渊可是来真格的,将孙姨娘通身上下好一顿暴打。孙姨娘给揍的遍体鳞伤,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子。
饶是这样,孙姨娘嘴里还是嚎叫:“昱泉,昱泉,我的儿,你在哪里啊?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你娘在受苦吗?”
她不提昱泉还好,一提这名字史渊更是暴躁。
那婆子就过来,先向着史渊行礼,又过去问孙姨娘:“好歹说出来吧。”
孙姨娘咬紧牙关,依旧冷笑:“老太太的屋子就那么点大,真想搜,搜得出的。”临到死了,孙姨娘的嘴风倒也紧。
“姨娘这是何苦呢?”那婆子还是劝。
这个当口,院门外就有动静,且这动静还不小。
各位看官,你当是谁?
原来是这昱泉和李显贵回来了。
这其中就有周折。
按理说,他二人应比史渊提前回来才对。只因这一路上昱泉可是走马观花,走一路,玩一路,决意要将携带的银子花光才休。
李显贵也陪着他花钱。
史渊本要去别地的。可却也折回来了。只因那地方发生了瘟疫。史渊不想染病,便在路途修书一封,告知王宰相,诉说种种难处,这印染院必得朝后延迟了。真正这也是没法之事。
这父子俩前后脚进府,彼此一愣。
昱泉是害怕,史渊则是愤怒。
“好你个不肖子!你竟还敢回来!你们……你们将他绑了,将这该死的贱人母子绑在一起,我一并将他们打死!”
昱泉看清楚了地上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不知是惊是怒,是惧是恨。
“来啊,你们拿绳子啊!”史渊再次喝令。
家丁们就上来了,将处在懵懂之中的昱泉捆了个结结实实。那李显贵见势不对,就想溜,但史渊怎容他溜走?
这李显贵在他眼中就是一只老狐狸。狐狸不管隐藏得多好,总要现形的。
露了尾巴的狐狸在史渊眼里那就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耗子,必要除之后快的。想必,这府里还有很多和李显贵一样的耗子。
但史渊也觉出了不对,下人们少了,少了很多。这上前的家丁前后也不过二十多人,和以前的排场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就询问左右怎么回事?那婆子就回说,是夫人将一应用不着的人都裁减了。
史渊点头。
他的心里不禁生出别样滋味。到底夫人是夫人,正妻就是正妻。关键时刻,总是将家里生计放在第一位。小妾就是小妾,贱人就是贱人,这个时候,竟还不肯将地契交出,真是逼得他打死她!
没曾想,这昱泉当真没骨气。
鞭子还没上身呢,就一个劲地求饶。
孙姨娘就看着儿子:“你是我生的,叫什么?就让他打死好了。”
孙姨娘的心里一丁点指望都不生了。死了就死了。可她这话是
故意说给史渊听的,为的就是让史渊手软。
她是干了坏事,但都是迫不得已的。可儿子是史家的人,他身上流着史家的血脉,史渊打死了儿子,就是断了史家的根脉!
“老爷,他可是你的儿子啊!就算糊涂了一些,莽撞了一些,可他心眼儿不坏呀!你忘了平时他都怎么孝敬你的?”
果然,孙姨娘话风一转,又苦苦哀求上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孙姨娘企图用儿子绑住史渊,让史渊存了怜悯。可昱泉马上就大叫:“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我要是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哪里就遇到这么些个事?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娘了。你生了我,是给了我命,但也让我从小到大遭受嘲笑,这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昱泉梗着脖子叫嚷,孙姨娘不被打死,却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气死了。“好啊,好你个兔崽子,你娘都要死了,你还这样诅咒你娘!天爷爷,地奶奶,就让我死,就让我现在死得了!”
史渊看着面前这一对活宝,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赶紧的,将他们一起丢出去,丢到那荒郊野外,谁都不许救济!”
史渊一时想不到好的处置办法,就命人将这对母子送上马车,送去偏僻的荒郊,不给他们一点银子,身上的衣物全都卸下,只除了贴身的衣物。史渊也灰心了,任凭他们自生自灭,既离开史家,就和他再无干系。
什么地契不地契的,史渊也不问了。
没了,可以等江城平静了,以后补登上,到底眼前这对母子让他难受。
昱泉不想走。
“爹爹,我没犯错啊?”
“你还没犯错?你和李显贵干的自演自导的好戏!休要再管我叫爹,从今日后,我不是你的爹爹!”
史渊浑身颤抖地将身子转过去。
“爹爹!爹爹!我只是一时贪玩,都是李显贵挑唆的我……爹爹,您不能不管我呀!”昱泉还在嚎叫。
史渊想想,干脆叫人将他们的嘴巴堵上,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一些。
很快就有马夫将马车驶了过来,又有家丁将母子二人捆绑了送上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全府人没一个敢说话的。
李显贵则像筛糠一样,腿脚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李显贵也是咎由自取。太过贪婪,太过小算,以至弄得晚节不保。想他是个多精明多得体的人儿,以前多得府里信任?
对于他,史渊不想多言。
他挥了挥手,叫人将李显贵关到柴房里去。既然江城衙门空荡,那史渊便要以家法伺候。“绑去柴房,不许任何人送来吃喝,七日之后,再来看他的死活。他若能活,我便也饶他一死。他若死了,那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代替我收了他。”
此言一出,家下人更是噤然无声。
李显贵一声儿不吭。
史渊又道:“这李显贵必然不干净。你们去他房中,好好搜搜,这些年他在府里都贪了多少银子?只要稍有不对付,就来报我。”
交代完了这些,史渊方觉头十分疼,站立不住,下人们赶紧叫玉夫人,史渊由下人们先搀扶入房。
玉夫人也就过来了。
史渊一躺到榻上,非但不觉好转,更觉头里有千万细针戳在脑壳,剧痛难忍,几欲要昏死过去。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真正痛煞我也!”
他抱着头,在床上不停打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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