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月留在厨房独自挑选完核桃,她将就梁川吃剩下的菜,也把她今日的早餐对付过去。
媒婆提着她那个廉价的包匆匆跑来了,满脸疲倦没睡醒的样子,一推门进屋,那张像麻雀闹林的嘴,立马叽叽喳喳的欢叫起来,“大妹子,吃过早饭没?你阿姨我专跑来串门哟。”
“刚刚吃过。”李晓月嘴里回应着,赶忙丢下正在收拾的碗筷,从厨房里面快步跑出来,先把沾有油脂的双手放在围裙上搓了搓,再从旁边端来不知用过多少年的木凳子。
冲着媒婆热情的笑了笑,她把手中木凳子快速摆放在堂屋空地方,“来来来,快来我这边坐。”
媒婆站着没有动,拿眼睛在堂屋四周围看了又看,笑说:“一大清早的,我特意跑出来想混碗饭吃,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早,这个时间点竟然也吃过了。”
“没有事,没有事,我现在就进厨房里给您做早饭去,您喜欢吃什么?我马上给您做什么?”李晓月显得比平常时候更热情,也更加的阳光,好像前些日子发生在她头上的不愉快,不曾有过似的。
确实出现很大的不同,因她内心里尤其明白,今天媒婆早早的跑她家里来,这说明她与世礼之间的婚姻应该了结了,而她心底下最大期盼莫过于从不幸的关系中快速解脱出来,重新再次做人。
只能说媒婆迎合了她的心思,她当然显得比平时要高兴啦!
媒婆眼里看不太懂李晓月,其实看没看懂并不重要,因为今天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完全无关于看懂不看懂的问题,而是成与不成的大问题。
不去管李晓月嘴里面刚说的话,她询问:“梁川人呢?怎么看不到他的人影儿?”
“属于三脚猫,早已跑出去瞎忙了。”李晓月嘴里说到梁川,一张俏脸就充满无与伦比的幸福。
瞧在眼里,媒婆又拿眼睛望了望陈旧不堪的堂屋,“嘘嘘”嘴摇摇头竟然是无话可说。
不在乎媒婆刚流露出的瞧不起及鄙夷,李晓月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她对自己这栋早已住习惯的破房子,并不觉得有哪里感觉不太好。她看对方闭嘴不说话,赶忙打破沉默又轻声询问:“阿姨,您想吃些什么?我厨房里啥都准备着的,做起来很方便,不要多少时间就能够做好。”
“你自己都吃过了的,倘若我再麻烦你的人,那怎么好意思,还是算了,一餐不吃又饿不死人。”媒婆那张嘴说得倒是很好听,不过她的真实情况,却是吃了早饭来的。
“有啥好麻烦的?”
李晓月在旁边满脸诚意变着花样竭力想法劝说,“要不,我进厨房给您煮碗鸡蛋面怎么样?”
“不吃啦,还是不要吃啦。”
媒婆不敢接受李晓月的提议连连乱去摆手,却没忘记大清早摸到此地的目的,“我们不要只顾着讲闲话,今天特意抽出空闲跑你家里来是有重要事情商谈的,还是进你卧室里坐着说吧!那里不会有人打扰。”
一下子看媒婆变得严肃起来,李晓月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在心头转眼即逝,“好的,我们进卧室说话。”
傍晚,梁川从外面返回来,一进门就见李晓月坐在堂屋中间的凳子,一个人傻乎乎的呆愣着,一副丢魂落魄的愁眉不展,竟连他进屋放下手里提的东西,也不曾有丝毫察觉。
又出了个什么?这种表情这种状态。
猜测着几步走过去,他开口问:“晓月姐,你怎么啦?”
半天后,李晓月缓过神看了看进屋的梁川,还是打不起应该有的精神,因为她的婚姻,媒婆的条件,一时间真不知该去哪里筹几万块钱。前面刚借下的钱还没个归还日期,又能找谁借呢?
在她眼里分析看起来,杏家就是把她往死里逼。
而此时此刻,她内心里又不想给梁川添加烦恼,她所答非所问,“你回来了?”
“回来了。”梁川嘴里面回应着,眼睛就去打量李晓月,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晓月姐心底下肯定藏有事情,他直觉告诉他有必要先想办法弄个明白,随即寻思下又开口问:“晓月姐,你今天精神状态看着很差的,不会是独自在家里面干活累坏了吧?”
“哪里的话?”
李晓月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坚决不承认,“我今儿个多半是起床起早了点儿,弄个后遗症不舒服。”
表面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只是梁川内心没法相信,他又拿眼睛去反复打量李晓月,还是先前那种感觉不太对劲儿,不过没有继续再追根问底。他转身若有所思的朝厨房里走,嘴边说:“今晚我负责做饭,你休息。”
李晓月没有坚持以往的习惯,犹如乖孩子乐意接受安排,不声不响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她心事重重进入到卧室里,横身倒在床铺上,一想到明天没着落的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叫个好。
明天手里头要是真分文拿不出来,真就心甘情愿乖乖嫁给世礼吗?
媒婆今早上的话,又在她脑海里回荡着,“还是先讲个亲身经历的故事给你听吧!我和老公凭借长辈牵线搭桥认识的,当初的我坚决不同意,可我父母亲同意,再加双方有关系,父母亲背着我找人帮我拿了结婚证,之后呢?讲出来比你这事恐怖,几人强制把我按倒在床头,由老公负责对付我的人。”
……
不自觉的,她内心里发毛害怕起来,到时候要是我不拿钱,又坚决不同意嫁给世礼的人儿,那我所拥有的命运会不会招来几个人把我按倒在床头,然后……然后……
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了,她从床铺上蹦起来,一时间抑制不住激昂的愤怒情绪,不由得在卧室里厉声叫:“我不可以那样子的,我绝对不可以那样子的。”
从厨房里出来找柴火的梁川,他刚好经过外面堂屋,刚好从没关的门边听到近乎恐怖的尖叫声。他搞不清卧室里状况,立马快速钻进去,一张口就询问:“晓月姐,你又是怎么啦?”
几秒钟不见李晓月答话,他自顾自的又轻声说:“晓月姐,你心里面有啥事情就给我统统讲出来,不要老是憋着,那样子不仅仅对你身心有莫大伤害,还会让我总是替你担心这担心那的。”
望了望眼面前站的梁川,李晓月犹豫半天之后,选择把媒婆今天跑来找她的事全无保留托盘讲了,最后变成很无助很忧郁的愁样子,又是个满怀期待的在喃喃自语:“我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想想那晚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她内心崩溃已经没办法接受……
那还是人在做事吗?倘若真实的发生,按照她惯有的性子,还不如立马撞墙死了算了。
作为梁川,从没有想过用他的意识左右别人婚姻,更加没有想过替别人婚姻做选择题,可今儿个听完李晓月做过大量删减的话,他那颗心早已火气冲天,只想找个鞭子吊打媒婆,现如今都是法制社会了,还敢用野蛮手段逼婚,这哪里是周围附近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懒得用脑子思考,他义愤填膺直截了当的说:“晓月姐,你不要怕,我没死,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想要钱?凭啥找我们要钱?”
梁川眼睛看着李晓月心底下不由得是越说越有些火大,“当初悔婚的人是世礼,现在反悔又想变卦,又非要人家完全依照他杏家的意思办事情,当别人是商场里有价商品啊?我还想要精神折磨费呢?”
对梁川的愤愤不平,及其承诺,李晓月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因她头脑还比较清醒,并深知她所面临的婚姻不是看着的简单。她不由得要泼冷水,讲出内心深处的顾虑,“你生气有屁用?人家根本不会和你讲道理。”
确实是的,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鬼地方,很多事情都不是依照法在解决问题。
梁川立马闭嘴不说话,因他听懂李晓月话里面想要传达出的意思,瞬息间理清他们眼下所面临的难题,远不是他们两人能搞定的。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不但拉帮结派讲究关系网,还要扎实的身份及地位,可目前的他啥都不占,先不去说人微言轻,几年不在盘石乡就与大家感情疏远了。
咋办呢?杏家在这里倒没啥好背景,可媒婆的身后不但有人,还在那啥系统里面占据着要职。
是不知不觉的,他掐掐太阳穴捏捏手指坐在床沿,他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筹莫展。
李晓月相对于先前反倒变得轻松自在,她紧挨梁川坐的床沿位置躺着,一颗心收获安全感似的出奇平静。
事实就是那个样子,自从她把自己问题讲出来以后,立马像卸下身上千斤重担,啥都不愿再多想,一切的希望全部寄托出去,好像她身边只要坐着个梁川,即使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害怕似的。
一种心安理得的无忧无虑,她仰身躺着,虽没有睡觉,却在用心反复数天花板木头。
一根,两根,三、四根……
也不知数来数去数多长多久,最后两个耳朵里全是梁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