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片片黄叶从树上落下来。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啊!秋天来了。
双手拄着下巴,仰头望着彩霞满天,卫螭郁闷的频频叹气,抵报都递上去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李二陛下召他回家的圣旨来呢?郁闷咧!
自从那天与李泰说过之后,卫螭觉着话都说完了,每天,很尽职的做着李泰的医生兼健身教练,忙碌的时候还好,有空闲的时候,那厮就特别想家,想他家的雷无敌谢玖童鞋和那俩小宝贝。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儿,来的时候,还是皱巴巴、红通通的俩小鬼,现在,应该长得白白胖胖,粉嫩可爱了吧?
都怪该死的李泰,都已经快找不到话说了,丫还没有表态,他不待见卫螭,那就应该赶紧向他家皇帝老爸表态,把卫螭给召回去,这样,大家眼不见心不烦,是吧!
“夏生,备好笔墨。”
“老爷,家书昨天刚送出去。”
“我写奏章,不写家书。”
夏生赶紧跑去磨墨,卫螭拧着眉头,冥思苦想,决定来个悲情版,目标当然不是李二陛下,是长孙皇后。话说,女性一般都比较感性、心软,装下可怜博同情比较管用。只要长孙皇后同意了,李二陛下那里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都中国男人么,情况都应该差不多才是。
凝眉想了一阵,卫螭开始下笔,先是总结了一番他来到雍州后说发生的事情,以及取得的效果,没什么成绩,但已经尽力了。该做的、该说的都整完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留在这里不招人待见,每天都有人用很那啥的眼神看着他,卫螭感觉,再这么留下去,他会有心理障碍的。其实,他想说,李泰童鞋,一切都是你家爸妈的主意,与他无关。
话说都快中秋了,也该让他回去了吧?不知道怎么的,自从穿越来这大唐后,他与谢玖的那个小家,就成了俩人最牵念的东西,时时刻刻,想着方儿的,就是想怎么把日子过的舒服了,怎么把日子给过的乐和了,人嘛,不管在哪儿,总不能委屈了自个儿。
上中学时,学过一篇课文,文章标题忘记了,只记住了一个成语狐死首丘。当时没法儿理解那种感受,但却因为整篇文章的感觉,一直记着那个感觉,后来,上大学、工作,渐渐的,也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只是,现在,又更深刻了几分。
等了两天,也没见李二陛下的圣旨下来,幸好,还有谢玖的家书聊以自慰,小俩口,你逗我一句,我还你一句的,倒也玩了个不亦乐乎。不过,从最近的家书里,也能看出,谢玖想他了。
这天,监督着李泰做完每天的运动,坐下休息吃东西的时候,卫螭苦着脸,眼巴巴瞅着李泰,道:“王爷,天天对着我这么一张脸,你烦了没?”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李泰一愣,满脸古怪,悻悻然扫了卫螭一眼,不置可否,沉默的继续喝自己的水。卫螭不气馁,继续道:“其实我帮你想想,也觉得挺可怜的,有个八竿子都扯不上的家伙,突然蹦出来,对你指手画脚,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如果我遇上这么个人,我也会不待见。”
李泰的表情,似乎在嘲笑什么,秉持着礼仪,道:“先生有何吩咐?请说。”
呃……意思就是叫他不要废话是吧?真不给面子!卫螭摸摸鼻子,道:“那啥,王爷有没有给陛下写信啊?我在王府叨扰了这么久,经常做些不让人待见的事情,早就该扫地出门了,是吧?所以,赶紧,给陛下写信吧,把以前的幸福生活还给王爷您吧!”
李泰看了卫螭几眼,露出个可恶的笑容,道:“先生所言甚是,我是应该给父皇写信,请求父皇让先生在逗留王府一些时日,最好等端正月过后再回去也不迟。”
卫螭瞪着他,强忍着踹李泰那张臭脸两脚的想法,努力摆出笑脸,道:“行啊!王爷今天回去就可以写!今天的锻炼已经结束,王爷请好好歇息,我要去找金医生商讨一下,如今王爷的病情已经好转,看是否有加大运动量的需要,一切都要以王爷的身体为主。”
“你……”
李泰脸一黑,满脸的得意,瞬间化为咬牙切齿,与卫螭的表情,刚好来了个对调。卫螭一甩衣袖,得意洋洋的离开,恨得李泰牙痒痒的,却又拿他没辙。
这暂时回不去,总要整点儿事情做,琢磨来琢磨去,貌似还真没啥好做的,无聊的封建地主生活。为了打发时间,干脆找了副象棋出来,天天拉着叶野成下象棋。
叶野成这个家伙,看着挺沉稳坚毅的一个人,下起棋来,作风却强悍得很,颇有点儿赶尽杀绝的架势。卫螭一看他这架势,也撩起袖子,和他死磕上了,于是,经常下到最后,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所剩无几。
关键的是,这家伙,一边下狠手,一边还微笑着,一脸抱歉的对你说:“不好意思,惭愧,战场上历练下来的作风,一时改不了,请见谅,见谅。”
卫螭那个无语啊,决定要向叶野成要学习。日子就这么无聊的过了几天,也不知是李泰真给他家皇帝老爹写了信,还是卫螭那封声情并茂,感情丰富,表达细腻的奏章打动了长孙皇后,总之,他可以回家了,但金铭得留下来一段时间,继续照看李泰的病情,要等他再恢复一些才能回去。
人金铭还是事业心很强的年轻人,有了机会,当然是紧抓住,尽心尽力的去做。这不,刚听了命令,就颠颠儿跑来找卫螭请教要怎么照顾李泰了。
卫螭很具有和蔼可亲上司的风范,仔细交代了一些禁忌和关键,金铭都一一仔细的记录下来,态度很认真。卫螭呵呵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小伙子好好干,我回去之后,就是你表现的机会了!”
金铭笑道:“多谢卫大人,我听说卫大人要办一个医学院,传授医术,不知在下有无可能去拜师学艺?”
卫螭笑着打量他几眼,笑道:“像金大人这样的,想继续深造的,我们医学院是热烈欢迎的,待金大人归来的时候,可以去看看,选择你自己有兴趣的科目学习就好。”
“如此,在下先谢过卫大人。”
要回去了,该打招呼的,那还得打招呼,这是人情往来。魏王妃知道卫螭要回京后,派人送来了礼物,并亲自来道谢了一番,领着两个小王爷来的。
李泰却没有来的意思,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卫螭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与人不同,不能用他的方式去套在李泰身上,他又对人家动过手,李泰会喜欢他才是奇了怪了。
到上路的时候,才发现和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一个大车队,是李泰全家,据说,是长孙皇后叫他们回去的。卫螭无言,摸摸鼻子,挥手,下令上路。
回去的时候,卫螭很聪明的决定做马车,爬进去,躺倒闭目养神,来时的骑马,给他影响太深刻,差点儿就整成后天的罗圈腿儿了。
行行复行行,半路休息的时候,李泰突然派人过来,说是想请他过去叙话。卫螭过去,爬上李泰的马车,喵喵的,**啊,宽敞、装饰豪华的马车,不止能躺,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茶水和点心,看样子是刚摆上的,李泰还在减肥期,这些点心,是特意为卫螭准备的。
卫螭也不客气,行礼之后,就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等着李泰开口说话。李泰也没说话,静静望着外面出神,神情怔忪。
卫螭整完一盘点心,擦擦手,灌下一杯茶水之后,才道:“王爷叫我来,陪你一起看风景的?貌似,两个男人家一起看风景,挺那啥,怪晒人的!”
李泰似乎才回过神来,满腹心事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先生不愿与我亲近,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我,我让人去查了查,似乎,先生与我之间,存在误会。蛋糕店的事情,京城都在风传,是我派人做的,对否?”
卫螭打起精神,不置可否,道:“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衙门也没回话来说查清楚了,真凶究竟是谁,还得看衙门的调查结果,是吧?王爷可别多心了。”
李泰又是那种嘲讽的笑容,嗤笑一声,道:“是得看看调查结果,否则,我李泰担了不白之冤也没人知道。”
卫螭呵呵笑笑,不接话。这小胖子,经过这么一回,人倒是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傲气逼人,但说话做事比以前可靠谱儿太多了。
李泰道:“这次回京,我打算向父皇辞去雍州大都督的职位,请调他处。”
说到这里,李泰瘦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道:“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吧,走之前,有些话,终是要说清楚的。我的母后,身体不好,幼时的记忆中,就曾有不少母后生病的记忆,先生与令夫人是医生,父皇与母后的身体,请二位多加看顾。则,泰在千里之外,也必感激涕零。”
说着,李泰拜倒,卫螭赶紧拉起他,道:“王爷放心,我和内人是医生,我又是尚药局的郎中,该做的事,该尽的职责,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李泰淡然笑笑,道:“有先生这句话,泰就放心了。”
卫螭想了想,道:“人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能管住,有时候明知不行,也会忍不住去想,所以,有时候,放弃比争取需要更大的勇气。而这个勇气,可能只是一时涌上来的,或是为环境所迫,可毕竟有了勇气了,不是吗?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那就请好好的坚持下去,想想王妃、想想两位小王爷,想想自己,再想想陛下和皇后,王爷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将心比心,有些东西,不用说也就能明白了。”
“泰谢过先生教诲。”
李泰满脸严肃的行礼拜谢,卫螭连忙拉起他,道:“王爷多礼了,这并不是教诲,而是我的一点儿看法。王爷的身体和病情,请注意调整心情,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避免情绪起伏过大,否则,恐会回天乏术。”
李泰惊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我尽量做到吧。”
说完,从马车的小桌子底下,拿出一壶酒,两个杯子,倒上酒,李泰道:“今日之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聚,先生虽然打过我,骂过我,可我心中,还是感激先生多余怨恨,请先生满饮此杯!”
卫螭叹口气,道:“相比娘娘和陛下看到如今的王爷,心中必能宽慰不少。做父母的,也只盼着孩子好,只要王爷过的好就够了,干!”
“干!”
俩人喝完一壶酒,李泰虽然还是满面心事,但喝至后来,似乎也放开了,全心投入进来。
喝完酒,卫螭也没回自己的马车,而是与李泰一路同行,说说话,听听李泰对卫螭的嘱托,看他的样子,似乎真下定决心了。卫螭觉得,这样挺好,算是完美解决了争储的问题,解决事情在萌芽状态,果然是最好的。
一天的路程,说短不短,所长不长,待下午来到长安城门的时候,卫螭恨不得仰天长啸,喵喵的,长安城,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