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初遇皇帝(1 / 1)

<>自那日福清的提醒,兮黛更加保持了谨言慎行。可在宫中呆了一段日子,也深感人际复杂之事颇多,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终归要离去,便对一些宫人之间的闲话也充耳不闻了。每日只是常规地来探望公主,或者呆在自己的住所,看着怜儿剪花发呆。脑子一空下来,思绪便也飞到了四处,胡思乱想,想岚风,甚至是凌修。

夜已深。

兮黛又来到公主殿进行常规的检查和诊治。但这回却是站在门外很久,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公主殿下”,等到通报同意才轻轻地进入。

灯光下,公主一脸安宁,她认真地做着刺绣,时不时嘴角还勾起微微笑意。兮黛仔细看过去,觉得还是个多么年轻的女子,以前因为病痛遮去了她原本应该有的青春与美丽,而现在,随着那些怪异的斑点渐渐褪去,一个美人胚子也浮现了出来。

这算不算是自己又做得一桩善事呢?

兮黛低着头,抿嘴笑笑。

“公主,我来给你换药了。”

听到这细柔轻声,公主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来。

“从何时开始,兮大夫就变得如此拘礼了。”

“规矩还是要守的。”兮黛轻轻摘下公主的面纱,触摸了几下,然后又撩起袖子和上衣,“嗯..这些斑点都褪得差不多了,今日还咳嗽明显么?”

“这几天越发感觉好了,今日更是感觉回到了病前,不然,我哪有力气做这个玩意儿。”拿起那刺绣给兮黛看。

“这是...鸳鸯啊。”兮黛看着那图案想了好半天,便记起以前叶娘对她说过的。

“是啊,不过我绣的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鸳鸯。”公主那嘴角的甜蜜怎么藏也藏不住。

“送给心上人,那确实就是绝无仅有了。”兮黛被这美好的情愫感动,她坐在床沿,看着公主一针一线缝制。

“呵呵...”公主偏头却看到兮黛对着这鸟儿出神,“兮大夫也有心上人?”

兮黛愣了愣。

“不用回答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公主掩嘴笑笑。

“我哪里有心上人啊,我现在只想快快让你活蹦乱跳地回到你皇帝哥哥身边去。”兮黛抚抚她的脸。

“呵呵..”桦淇灵巧的双手在锦绣上穿梭,“兮大夫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知能否跟我谈谈?我很爱听故事。”

“公主对我这种平民女子的故事也有兴趣呢。”

“不,你是我的救命恩,我想了解你。”桦淇说得无比认真。

兮黛沉默了许久,眉眼凝重。

“有故事并不一定好,简单的生活更好。其实要说吧,也就是碰到了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做了一件很荒唐很荒唐的事。”

“你爱那个人?”

“…..在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前,很爱。”

“现在呢?很恨?”

兮黛眉头紧蹙,并没有回答。

“以女子的直觉,你对他的恨少不了,爱也少不了,呵呵。”桦淇笑着道。

兮黛心想怎们可能。

“好了,不说我了,公主你呢?我也很好奇.。”

“我..和明哥哥,也就是夏明,是从小就认识的。”

公主说到这儿,眉眼笑眯,“那时候明哥哥是皇兄的陪读童子,其实跟皇兄感情颇深,皇兄不喜武功,全是明哥哥保护他的。所以...在我心里,明哥哥是最勇敢的人。”公主一脸骄傲。

“小时候我很丑,虽贵为公主,但我很自卑。因为地位尊贵,也不缺玩伴,可我能感觉到没有人愿意真心同我玩,只有明哥哥。他随皇兄去打猎,都会挑最好的送给我吃,关键是真心愿意的。”讲到这里,公主有些激动。

“所以,我小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嫁给他。”

“很好啊,既然皇上跟他如同手足,直接叫他赐婚就好了嘛。”

“是啊..皇兄本已如此的,可是....”

她突然停了下来,手指按着那一对快完工的鸳鸯来回摩擦。

“好了好了,你不愿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是啊。”兮黛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好主动打着圆场。

“兮大夫。”公主突然牢牢地盯着她,“夏明一直跟我说你是个好人,这些日子相处我更是愿意把你当做自己的姐姐,我相信你,很相信。”

兮黛点点头。

“我可否直接称你闺名兮黛?你在无旁人时也叫我桦淇?”

“能让公主以姐妹相称,实乃我的福气啊。”兮黛当然不敢拒绝,何况向来面对这样的姑娘,兮黛一直是愿意接近的,比如莺莺,比如巧巧。

“嗯嗯。”公主这舒下心来,微微一笑。

自那晚月光下的交谈,兮黛便与桦淇越来越亲密,私下里,两人总是欢声笑语。兮黛发觉,桦淇虽贵为公主,却是非常珍惜下人对她的“真心”,实在是个平易近人的好姑娘。

而公主也一日一日康复起来,下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夏明回来探望,便一起在园子里晒晒太阳。夏明很宠着桦淇,时时刻刻都细心备至,看着两人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兮黛心里也因为这一眷侣而喜悦起来。她突生羡慕之意,觉着这样的感情真好,真的很好。

冬日四处关得严严实实,总觉得这些时日有些闷,兮黛便时不时跑到院子里透气。

“兮大夫外面凉,你还是进来吧,”怜儿拉了一床毯子,正要弯下腰给她铺上,不料却觉得突然之间,手臂一阵发酸的刺痛。

“呃!”怜儿轻哼一声,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流血。

“怎么了?”兮黛从椅子上跃起,迅速去检查她的伤势。可不过一会儿,怜儿已经颤颤发抖,口吐白沫了。

她使出浑身力气将她抱入房中。

突如其来的死亡气息,即使有雪斑在身,兮黛也是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你会没事的,没事的..”她紧紧握着怜儿的手。

过了很久,怜儿才慢慢有了些意识,不再狂吐白沫,而是稍稍睁了睁眼。

“兮大夫…”她虚弱无力。

“怜儿,你吓死我了..’见她醒过来,兮黛才松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你中毒了!”

一听这话,这小宫女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在这深宫中,我没有结交什么仇人,一直都卑微地保全自己,为什么会有人杀我呢?”她哭着哭着,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兮黛连忙抱住她。

“你回想一下,方才可有见过什么人?”

怜儿摇了摇头道:“其实,这手臂发酸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我只记得上午同你在院子里剪花,你突然弯下腰去理裙摆,起身的那一刻,我的手臂就酸酸的。我后来查看了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就没有重视。”

“上午?”宫墙深深,这偏殿,并无一人踏足啊。看着伤势,竟是不知名的邪门毒器,下毒之初毫无感觉,一旦发作一命呜呼,如此对一个宫女,此人到底有何居心?兮黛突然觉得一阵寒风从耳测吹过。

“好了好了,你好好睡,我守着你,没事的。”她抚抚怜儿的手,语气镇定,但心,却怎么都镇定不下来。

自怜儿出了事,兮黛再也睡不了安稳觉了,她觉得皇宫险恶之极,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而且公主的病,也慢慢康复了,也是时候准备回家了。

于是这几日,兮黛也在忙着收拾行李,准备返家。

“兮黛。”这日公主亲自来到了偏殿,“小厨子烹制的荷叶糕,宫中之最,想带给你尝尝。”

“桦淇,你刚好,怎么亲自来一趟?”兮黛赶忙扶住她。

“我只想试试自己的腿力而已。”桦淇笑着,却看到那床上的行李,眼神突然一紧。

“你要走了?”

“对,我也该回到自己的家去了。”兮黛开始并没有在意桦淇的表情,可后来却发觉她并没有接话。

“傻瓜,你把我当姐姐,我便是更荣幸地把你当妹妹,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兮黛连忙去安抚她的情绪。

桦淇慢慢地坐下来,显得心不在焉,她慢慢喝了口茶,似乎一直在琢磨什么。

“兮黛,你...可以跟我去个地方吗?”她并没有看兮黛,声音有些许轻微的颤抖。

兮黛看着她,迟疑了半会儿。

“好...我扶着你。”

“出门左拐..”桦淇颤颤巍巍地抓住她。

一路上不断有宫人见到公主行礼,再快速地闪退。桦淇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努力地往前走。

“我们去哪儿?”兮黛看着这条条陌生的大路和幢幢宫殿,心里很疑惑。

“快到了,就在前面。”桦淇指了指前方那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宫人越来越稀少,偌大的皇宫变得像死一样的寂静。拐角再拐角,冷风不断侵袭而来,四周围几乎只听得到稀疏的鸟啼声。

兮黛越走,越心慌。

“到了。”桦淇停在了一个小木门边,这里格外的僻静,几乎无人踏足,而却并不像荒废无用之处,因为有很明显的打扫痕迹。

桦淇推开了门,“随我进去吧。”

外面足够僻远安静,可里面却是守卫森严,一排守卫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看着公主来到,却并无太大动静。

兮黛被这种反差轻微怔住。

“舅舅说过,每月能挑个日子,让我来见见皇兄。”桦淇走近侍卫。

皇兄?

侍卫看了看公主,互相低头计算了一下时间,开始打量起了旁边的兮黛。

“公主殿下,将军新颁布命令,生人不允许靠近皇上。”

“这是我的宫女!燕儿去帮我煮药了,我便让这兮儿扶我过来。”桦淇声音略有抬高,她眼神中有些许焦急。

“公主殿下,将军昨日有令,未得到命宁,一律不许放除公主外的人进去。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属下。”士兵依旧是不肯让步。

“你们这群狗奴才,忘了是谁养大你们这贱命!!!”桦淇怒气燃烧,剧烈的咳嗽起来。

兮黛不敢轻易出口,她静看这情势,侍卫依旧储在原地,并无答话。

“也罢...”桦淇抬起手,“兮儿你站在这里,等我出来。”她握了握兮黛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

兮黛若有领会。

桦淇推开了屋门,门随后就被侍卫关上,但是很快,里面没了什么动静,侍卫们像一排铁松笔直地挺立着。兮黛就等在门外,也不轻易发出什么声响,心里却是茫然极了。

突然,正对着兮黛的窗子打开了,桦淇探出了头来。

“今日阳光真好,皇兄要晒晒太阳。”她表情平静,看着那房檐上的日头。

“公主!这...”侍卫们立马变得慌张起来。

“怎么?我开个窗的权力都没有了?”桦淇一脸鄙夷,并没有理会那些侍卫。她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帘子,遮住了房间的视线。她慢慢转过身,双手抬起,瞬时,将这块硕大的布帘扯了下来。

帘子后面是一张床,一个男人,竟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

“公主!!!”侍卫齐齐望向里屋。

“嘘...我只是请些阳光进来,不做什么。”眼睛扫视了一眼外面,快速地看了兮黛一眼。待两人眼神交汇,便慢慢地走回床边,她蹲下。

“皇兄....我来看你了。”她抚摸着男子的额头,却得不到这男子丝毫回应。

“很久没见,你好吗?”桦淇把头伏在男子手臂上,闭上眼,轻微的抚摸。

皇兄?!这个躺着一动不动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他不是下旨为妹求医么?那封信不是他写的么?难怪一直未见皇帝真颜,以为不相关就没有细想,但竟想不到是躺在这儿!不,看似是被囚禁在了这儿。

当今皇帝,竟然被囚禁了起来!这到底是个巨大的笑话,还是个惊天的阴谋?

兮黛瞠目。桦淇带她来的用意是什么?与怜儿受伤到底有无关系?此时,只觉得身上汗毛竖起,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那样复杂起来。她静静地立在外面,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看的那么真切。这房子丝毫没有那样的奢华富贵,一切都是如此朴素简单。而躺在床上的人,虽隔着窗户看不清楚,却仿佛是冰冷的,苍白的。桦淇一直蹲在那里,神情哀伤,隐约间仿佛在流眼泪。

公主,你到底隐藏着多大的秘密!

就当兮黛被团团疑团笼罩,桦淇已经出来,看起来并没有多久,面色并未改变。

桦淇一直低着眼眉,她没有理会侍卫们,示意兮黛跟着她走。兮黛马上来搀扶着她。两人一步一步,一语不发地地离开了这个死寂的地方。

“桦淇…”待走远了些,她忍不住开口了。

“嘘….这儿到处都是他的人。”桦淇一脸若无其事,但抓着兮黛的手,却冷汗涔涔。

回到公主殿,桦淇静静地坐下来,身子立马软了下来。“还好还好...”又转过头来看着兮黛,“刚才那一切,你可看的真切?”

兮黛点点头。

“兮黛,你多日未见到皇上,不觉得奇怪么?你见那戚将军在我宫里盛气凌人,你不要觉得奇怪么?你进宫途中,半路杀出的那群不速之客,你不奇怪么?”

是啊,这些日子,确实遇到了很多不简单,尽管感觉到不简单,却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过客,加之宫中之事本就复杂,自己不愿意不想,去管啊。

桦淇突然跪到兮黛面前,语气哀伤不已:“兮黛,求求你救救皇兄,我不想再让他成为一个傀儡了,更不想看到他如同一个活死人,每日还乞求着那个男人的一点施舍活着。呜呜呜....”

桦淇泣不成声。

“我今日带你去看他,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兮黛只觉得自己的预感在这一刻皆变为现实。这公主带她见那个皇帝,真的是别有用意!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桦淇抹了抹眼泪,“好,我今天就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她长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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