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看得见他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自然也猜得到他心中所想。他不能动陆长辞,除非是能找到一个可代替陆长辞的人。想要保住他的地位,现下还不能动他,只得安抚,可此事必然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徐白眉头锁紧,正要开口却听萧寒翊寒声道:“你说,如果我此刻突袭海亭城,取了商徵的狗命,陆长辞会如何?”
徐白摇头,“这并不是明智之举,留着商徵我们便还有退路可走,可若他死了,不管是陆长辞还是云渊必定取你而代之。寒翊,你不该这么优柔寡断,陆长辞和云渊是万万留不得。”他从萧寒翊怀中退了出来,抬头间碰到萧寒翊疑虑的双眼,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讨论无果,徐白知道自己多说只会让他心生厌烦,息了声退出了屋子。萧寒翊顾虑太多,他知道徐白说的很对,要成大事必然要狠辣果断,更要审时度势,可这些自己都没有。他握着笔,凝视着逐渐黑去的天幕,脑海里一片空白。
萧寒翊有如此的念头,不巧商徵也生了这样的想法,而且此刻他就在前往新开城的路上。商徵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受了刺激,路翎妃的死让他看清了一些事实,他不是陆长辞或者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又不想槿良安像陆长辞一般功高盖主,才决定主动出击。若这一次能杀了萧寒翊,天下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商徵这般想,催马催的更快了。
商徵此次出行只带了七人扮作了寻常商旅,白天留宿,夜里赶路,倒未遇到麻烦事。一路上听的最多的便是陆长辞屠城,槿良安不顾自身安危追击,带去三十闯入敌营斩敌数千人……商徵对此事深存疑虑,自己安插在槿良安身边的人并未给他传出任何消息,倒是槿良安于前几日飞鸽传信称,锁龙城已是废城,请回海亭。商徵对此并未回只字片语。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新开城,正逢萧寒翊与各方势力在愚园相见。商徵心中发笑,真是天赐良机,省去了费力潜入宫城的麻烦。他命人劫了进取城来人的侍从,几人易容改装进了愚园。这七人个个都是狠辣的角儿,被商徵一个眼神斥责,纷纷敛去了眸中的杀气。
愚园在新开城攻城以南,萧寒翊此行身边竟只带了徐白与三十护卫。商徵藏匿在人群中,听着萧寒翊舌战群儒,心中发笑,可又对他生出些敬佩来。在他看来,萧寒翊并没有传闻中那般独断专行,至少在对陆长辞的态度上,颇显王者的大度。
这一番争论终于落幕,众人听取了萧寒翊的意见,给陆长辞一个辨别的机会。等一行人散去,商徵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黑暗中,灯火骤灭,剑已出鞘,只见寒光闪动,“嗖嗖嗖”的声音不断,萧寒翊身边的侍卫来不及做任何的回应已纷纷倒地,待重新掌灯,萧寒翊和徐白并排而立,各自持着兵刃,而商徵带来的七人只余下三人在旁。
萧寒翊提着剑冷眼瞧着商徵,徐白却从兵刃上一眼就看出了商徵的身份,略有些惊讶,却侧目看了看萧寒翊,这两个人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萧寒翊从徐白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困惑,却也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抖了抖眉头,笑了起来,“没想到竟是你亲自前来,倒真是让人有些惊讶。”
商徵褪去身上的伪装,抖了抖手中的兵刃,应道:“对付你,自然得我亲自前来。其他人,不配做你的对手。”他左手一扬,身边的三人已朝徐白攻了去,烛台上的火苗被杀气所扰,忽明忽暗。萧寒翊眸中闪过一丝轻蔑,提剑蓄力朝商徵打了过去。
萧寒翊与商徵对决,两人没有给对方留任何退路。只见萧寒翊右手持剑向前一个跨步,冲到商徵左边,剑锋忽的一转朝商徵右手打来,人却已向前翻转,又是一击,连绕带拐,缠着商徵的兵刃,不给他任何进攻的机会。商徵见他缠的紧,心中倒也不急,兵刃连着挽出剑花,冲破萧寒翊的攻势,反守为攻。
徐白的功夫本来就一般,更何况是要应付三个职业杀手,他应对的十分吃力。血衣剑本就较平常的剑重些,本是萧寒翊的佩剑,送给了徐白做定情之物。萧寒翊忧心徐白,徐白见他不能专心应对商徵,吼道:“不用管我,你今天若是有事,我必不独活!”他击出一剑,忽的转身跳出三人的包围圈,将血衣剑朝萧寒翊掷了过去,道:“接剑!”
萧寒翊闻言心口一颤,将自己的手中的剑扔给了徐白,飞身跃起接过血衣剑,出手之间翩若游龙,商徵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兵刃护着前胸往后退出数步。徐白换了兵刃身子立刻轻灵起来,出招之间也较之前快了许多,那三人与他相斗,一番功夫下来,竟没法将他轻易击中。
萧寒翊与商徵功夫本伯仲之间,可萧寒翊有血衣剑在手,自然略胜一筹。电光火石间两人拆了百余招,商徵眉头一皱,发现自己低估了商徵的实力,心中懊恼不已,手中剑法变化,出招更快,想要压制萧寒翊的攻势。眼前血色凝结成雾,剑刃的寒光如雪,泛着血色朝商徵胸口直追而去。
商徵双眸被血雾蒙蔽,只得退攻为守,双手执剑于胸前,口中轻念口诀,以剑驭气周身泛着奇异的紫色光芒,随着他口诀催动,紫气将他护在其中,驱散血衣剑湛露的血雾。萧寒翊轻哼一声,道:“啸曜谷谷主就这点伎俩,竟然敢上门来挑战!”他手中剑一横,脚下快如闪电,虚晃三招直奔商徵右侧,只见剑气如虹,化作三道剑气向商徵三路奔去。
商徵被他的血色雾气所牵制,又被三道剑气封住三方退路,萧寒翊又紧追而至,他已无退路,只得举剑相迎,“嘭”的一声,周遭忽的安静下来,商徵被震出屋子,撞在院墙上跌落在院中,喉间腥甜骤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萧寒翊转过身去,见徐白被三人缠住,白衣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他眉头动了动,提剑朝徐白靠了过去。
徐白见萧寒翊过来帮他,心中一甜,正要开口却被左边刺来的一剑正中下腹,刺痛传来,手中的轻剑跌在地上,只得徒手去挡另一方的攻势。萧寒翊见徐白受伤,心疼得紧,血衣剑挥出,剑气纵横,三人被逼退,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下坠的徐白,柔声道:“痛吗?”
徐白摇头,自己站直了身子,身上虽多处受伤,可并不致命倒也无妨。萧寒翊看他只是有些虚弱便将他扶在一旁,起身朝商徵等人一步步紧逼过去,血衣剑的血雾越发浓厚,那三人被剑气所迫,纷纷向后退去,退到了商徵身旁。
商徵起身,只觉周身气血翻涌,只得运气护住心脉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萧寒翊。萧寒翊并无意杀他们,虽然之前有杀他之心。他声音极冷,甩袖道:“今日我不杀你,你且回去好好看着你的那只狗,别让他反口咬了你!以后再敢来,我必要你有来无回。”
商徵鼻间一哼,不能言语,被他人架起翻出愚园,不敢在新开城多逗留,匆匆往海亭城赶去。他这一走,萧寒翊颓然坐在地上,没了方才的气势,那些话说给商徵听,却也说的是自己。他回过头向徐白看去,却发现徐白也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