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笙一手撑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幽幽的灯光下,一张焕发着神采的年轻脸庞便映入眼帘,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火红色的裙子如流焰般包裹着她修长玲珑的身躯,一双慵懒的猫眼就像宝石一般晶莹闪亮。倒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沈寒笙一时有些发怔。
荷娜站起身来,手搭上郑悦颜的肩膀,已开口互相介绍:“来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呢,是我最要好的姐妹,郑悦颜,嗯,这个是这里的调酒师,名字有点搞笑,方圆,悦颜,你应该好好尝尝他调出来的酒,”说到这里,唇边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悦颜,你叫他小方就好,这是他的朋友,今日我们也是初会,小方,我听到你叫她寒笙,是吧?”
“嗯。”沈寒笙微微点头。
小方将一杯血红的酒递到郑悦颜面前,望了望低头喝酒的沈寒笙,线条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歉色:“不好意思,我朋友是这性格,天生不大多话,你们多见谅。”
“没关系。”荷娜身子斜倚着吧台,眼角瞟了瞟沈寒笙,忽然一笑:“是这性格我就放心了。”
沈寒笙听到这话,侧头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我跟小方是好朋友,哥们那种。”
荷娜倒没想到她说话会这么直接,明显一愣,郑悦颜闻言扑哧一笑,一手端着酒杯,起身绕过高脚凳,在沈寒笙身边坐了下来。荷娜的手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肩上垂落下来,半晌,她伸手撩了撩栗金色的长发,再度坐下,一挥手豪爽慷慨的说:“来!咱们喝酒,今晚我请!”
演艺台上的乐手的身体随着音乐沉醉而忘情的轻轻摆动着,他手中的萨克斯管,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眩目的光泽。
在这悠扬的乐声里,郑悦颜的心情刹时变得鲜活起来,她嘴角微微上翘,眼睛望着杯中鲜红的液体。
“你好像不记得我了,沈医生。”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几乎要听不见,惟有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沈寒笙将杯子放下,侧头微微一笑:“一开始确实不记得了。”
“还好现在想起来了,不然我觉得自己真要受打击了。”郑悦颜下意识看了看荷娜那边,却见她趴在吧台上正跟小方说什么,似乎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她们这边。死女人够重色轻友,郑悦颜不由得在心里笑着咒骂了一句。
“我记性不是很好,而且一天接触的形形□的人实在太多。”
语气很平淡,更听不出歉意,郑悦颜也不以为意,眼波一转:“小方是你的朋友,那你是这里的常客了?”
“还好,一周两三次。”
郑悦颜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忽然伸过手,端起沈寒笙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微微眯起眼睛:“我也很喜欢百利甜。”
她的声音仿佛很愉快,沈寒笙惊愕的微张着嘴,那样子似乎有种被冒犯的感觉,然而她喉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抿紧了嘴唇。
郑悦颜喝了一大口酒,摇头叹道:“你喝酒实在是有些慢,今天有冤大头请客,你应该多喝几杯。”
“我只喝一杯。”
“什么?”
沈寒笙压下心里的不快,重复说:“我每次来这里,只喝一杯酒。”
“为什么?”郑悦颜有些惊讶。
“我不是来买醉的,一个嗜酒的外科医生,绝对不是一个好医生。”
郑悦颜皱了皱眉,不解的笑:“你一个人,每周有两三个晚上忙中偷闲来这里,每次只点一杯酒,既然不买醉,不找乐子,难不成是专来与仅仅是好哥们的朋友来聊天的?”
“或许我只是太无聊了。”沈寒笙眸色幽暗,看了她一眼,轻轻的说:“又或许,我只是来这里看别人的喜怒哀乐的。”
夜深了,风有点儿凉。
汽车在马路上飞驰着,郑悦颜喝得不多,所以应荷娜的请求开车送她回去。荷娜双手抱着肩膀,因为酒精的作用,脸色看起来越显娇艳,她吃吃的笑着,活像是犯了花痴:“怎样?小方不错吧?长得很英俊很有男人味吧?看多了时下那些所谓的奶油小白脸,韩版花样美男,乍一见到他,真如一道清新的山泉,让人眼前一亮。”
郑悦颜一边开车,一边不冷不热的说:“他都没有主动提出送你回家,就这点来说,还真不怎么男人。”
“哼。”这一大盆冷水迎头泼来,荷娜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郑悦颜斜了她一眼:“荷娜,你跑这家酒吧也跑了一段时间了吧,你别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啊。”
“那又怎样?”荷娜反问。
“没怎样,只是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从而证明了,你并不是个多有魅力的女人,而他,压根就不是个男人!”郑悦颜刻薄的说。
“姐喜欢挑战高难度!好男人跟好女人一样,没那么容易上手的,他迟早有一天会心甘情愿拜倒在我的高跟鞋前。”
“嗯哼。”
郑悦颜不置可否,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声,荷娜自然而然把那种反应当成轻蔑的表现,忍不住坐起身来:“悦颜,你今晚怎么回事啊你!”
“没什么。”
郑悦颜眼睛注视着前方,回避她质问的眼神,荷娜怔了怔,试探的转移了话题:“你后来还去医院找那医生了吗?”她记得悦颜出院后,曾告诉过她,她借故去医院找了两次那个替她做手术的医生,但那人似乎很忙,所以她一次也没见着。
“没有。”
郑悦颜几乎是咬牙回答,忽然将车窗放下,一股猛烈的充满寒意的冷风大力的灌了进来,荷娜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她偏着头,抱着身体尖叫:“悦颜,你有什么毛病啊?还不把车窗关上!你想冷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