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百里辰都不忍心问了,刚想打个岔儿揭过去,就见曾大人忽然双手掩面:“镇北王世子妃病重,东亭郡王明日就要急赶回西北。高公公传旨的同时还传了圣上口谕,让那孽障明日便跟郡王一同前行,直接到西北完婚!”
要是好好的正正经经的女儿家,皇帝如此不顾女儿出阁的礼仪,臣子还不悲愤地跪到朝阳门去!可是他家那孽障没这个脸啊!
曾大人没脸见人地扭过头,摆摆手:“将军夫人正在后堂跟拙荆料理三日后喜宴的事,今日晚了,待会儿还请贤侄赏脸,与我夫妇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吧。”
女儿都跟人家走了,才匆匆地备喜宴。稍微远一点的亲戚连喜帖都来不及发。这曾家的脸哟,全让那孽障丢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茅坑里去喽!
李氏午后过来的时候,原本是安慰闺蜜来的。毕竟关于那个忽然仿若长了脑疾的丫头,不止曾夫人气恨,她也是心里不舒服的。
可气过了一段日子,想想曾夫人这个月都羞愧得没脸跟她来往了,她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这便主动来看看。
万没想到一盏茶都没喝尽,宫里就来了圣旨,接完了旨意回来,闺蜜就不是痛恨,而是要上吊了。
这种时候李氏是肯定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了,赶忙又是揉胸又是拍背,还抱着闺蜜让她在自己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又忙着给曾氏打下手。
真的,看着好友一双肿眼含着泪,咬着牙还得马不停蹄操持那孽障出阁,李氏忽然就觉得,当年丈夫跟皇帝怼成那样,长女出阁皇帝还能给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已经是很宽容很宽容了。
在曾府用过晚膳,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百里辰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妹子回京的事。李氏听完,原本累得发白的脸顿时绿了!
人家的糟心闺女是被家里人押着出家,她家的倒好,自己跑到山上当了姑子!
皇宫里鸡飞狗跳的时候,西北的镇北王府里,气氛却有些沉闷。
自从去了一趟京城回来,老王爷去军营的日子就在渐渐地减少。三四年下来,住在府里的日子已经比去营里要多。最近这一个月,更是一步也不曾出门。
老王爷逐渐退了下来,世子就要顶上。拓拔谨也常在军中辅佐父亲。王府中如今竟只有世子妃孙氏和长媳高玉敏,以及三四岁的小孙女常住府中。
虽然孙氏其实只是风寒发热,七八日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但高玉敏还是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侍疾,并不敢有半句怨言。
孙氏有些孱弱地裹着被子靠坐在床头,看着儿媳妇苍白消瘦的脸,知道她为什么难受,不忍地按住了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床头:“玉敏啊,不用忙了,咱们婆媳两个说说话。”
高玉敏默不作声地坐下。
“玉敏,你是我孙家出来的女儿,不说别的,就说这一番血脉里的亲近,姨母便从未把你当过外人。”
高玉敏点点头,没吭声。
“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当年的那件事,我知道,你也不是有心。这也怪我,想着有些事干系旁人,没敢给你交待得太清楚,以至于你受人连累,一时没能把握好分寸。”
高玉敏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微微转过脸去。
孙氏握住她的手,语声诚恳:“四年前,猎儿一怒而去,你受惊早产,谨儿心有隔阂也不常回府。我看你心乱,便让人不许再提,有些事也不许让你知道。可是玉敏啊,有些事有些人,你就是再想躲,也不可能躲得过的。”
高玉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怔怔地看向婆婆。
孙氏很不想告诉她这些,可猎儿已经回来了,这事儿迟早躲不过去,该面对的,终将面对。与其让猎儿当面血淋淋地撕开,不如让她来把该说的全部说清楚。
孙氏娓娓地把百里芸的身份、当年为何会来到拓跋猎身边,以及拓跋猎的性格养成、对百里芸的看重全都告诉了高玉敏。
说完这些,想了想,又把当年菊花宴,百里芸看上高玉敏做自己的嫂子,自己因此才格外看重了她的过往也说了一遍。
高玉敏听得愣住了。
孙氏握着她的手,等着她回了神,才又缓缓道:“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你早产之后,谨儿明知道你委屈难过,却宁肯待在军营里,也不回家陪着你。他不是不疼你。恰恰相反,他是怕一旦自己向着你,猎儿回来以后,不但兄弟彻底反目,而且再也留不住你的命啊!”
高玉敏不敢置信地看着婆婆,满眼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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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哥要怎么处置嫂妹,其实之前愤怒中已经吼出来了。但真写出来,身为一个现代人,是真觉得挺狠。但古代就是古代。看过青铜年代的知道,真实的古代比这个残忍得多。我一咬牙,还是就这么写出来了。
这是四更,今天说好要爆,会再上两更。手头有余力的小仙女们,这两天多给点支持!能留言的尽量留言,我喜欢看大家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