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里,闵虫儿挥退众人,亲自抱着两岁的女儿递到太子的怀里:“忙完了?快抱抱皎儿吧,就这一会儿,就想你得紧。”
太子温柔一笑,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扭头和声道:“这孩子缠人,你可累着了?”
闵虫儿嗔怪地看他一眼,逗着女儿道:“妾身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这么一个孩儿,能累到哪里去?若说累,也是你累。”
言毕,微微咬了咬唇:“那件事,是要做了么?”
“是。”太子平静地看她,“可觉得委屈?”
于贞儿的亲娘,他不是一个好男人,眼睁睁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于如今的太子妃,他也不是一个好丈夫,自己无心无情,却要耗尽她的一生。于父皇,他更不是一个好儿子,三十年来父皇只狠狠责罚过他两次,可他却还是要欺君罔上,硬是要把父皇最不允许他做的事情做成。
闵虫儿抬眼,对上他的眼睛:“那夫君可觉得后悔?”
他的心早给了少年时心中的妻。她明知不该,却还是舍不下,绑了他的一生,让他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给出本不愿意给出的名分,今后无论愿不愿意,都要与她共葬皇陵。
他可后悔,独守十年,最后还是背弃了心中对那女子洁净若雪的情意?
太子安安静静地微笑,什么话也没说。
闵虫儿回了他一个微笑,侧过脑袋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臂膀上:“夫君不后悔,妾身便永远不委屈。”
太子任由她靠了一会儿,等她自己坐起来,才拍拍女儿,又将她放回闵虫儿的怀里:“带她睡会吧。这几日都会忙,晚膳不必等我。”
闵虫儿安顺地答应一声,抱起女儿送他出门。
快走到门口时,太子顿了一顿,转头看着她。
闵虫儿拍着女儿看着他,静静地等他开口。
“以后,他会登上大位。”太子平淡而毫不避讳地直言。提起那个从未曾养在自己膝下的孩子,眼神难得微微带着些温暖,“你待嘉熠的态度很好。他日我若大行,唯此一条,可保你和孩子安稳一生。”
闵虫儿眼圈一红,抱着孩子弯身行礼:“妾身记下了。”
眼前无人应答。待抬头看时,太子已飘然远去。
百里芸也知道皇帝五十大寿,这个万寿节自己必须到场。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胳膊养了两个月没什么了大碍了,十二云奴能站起来行动的却没有几个,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挪动,让他们好好地在这里休养。
可是普天同庆的皇帝大寿,她这个当女儿的不去,怎么样好像都说不过去。
自己回京,不带云奴?
怎么跟皇帝解释?皇帝可是罕见地把人家的底档都给她了,这样她要是还不信任,这是要跟皇帝彻底撕破脸的节奏。
带上?
怎么带?伤得那么重,没等带到京城,原本能养好的伤估计也要废了。到时候她又能跟皇帝怎么解释这些人的伤?
难不成要说,这些人伺候得不好,被她家暴了?
就算她性格真有那么残,可还是那句话,要家暴,你别人都不暴,偏找皇帝御赐给你的人暴,你是不是内心里想暴的其实是皇帝?
就她那天天跟皇帝吵架的名声,这种怀疑真的很有可能!
百里芸很纠结。
看着她纠结,屠贞很烦躁。
他每天跟在百里芸屁股后面叨叨:“姑姑,你别去,真的。路上很颠簸的,你胳膊疼了怎么办?万一以后留下病根了怎么办?姑姑,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呢?病刚好的人怎么能不当回事地乱跑呢?骨头都摔裂了,这当时得有多疼!”
百里芸耳朵都快抽筋了:“好的我的祖宗!你都说了八百遍了,烦不烦啊?我不疼了,真的,早一个月前就不疼了!”
“那也不行!一定得养着。”屠贞苦口婆心地提着百里芸的裙摆在后面边走边劝,“以前我还觉得采蓝姐姐和采青姐姐能照顾好姑姑,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也能这么不靠谱!不就是照顾姑姑的痘症辛苦了点么?辛苦了早说啊,叫我啊!”他就是把自己一跟头磕死了,也不会把姑姑摔着!
采蓝采青无语地对视一眼。这黑锅这丫头到底还要念叨多久?
屠贞忿恨地刮了两人一眼,内心里第一千零一次对这两个不尽忠职守的大丫鬟施以挞刑!主子体弱时竟不知道好好照顾,害得主子摔了胳膊,这种没用的奴才,就该当众打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