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枯枝在拓跋猎的手里宛如利剑,地上银钩铁画地出现熟悉的“溪桑”二字。百里芸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字:“怎么会这样?”
“傻媳妇儿!”拓跋猎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说看,怎么会突然怀疑我不是我的,嗯?”
百里芸纠结地看着他:“就是……就是突然觉得,你这几天越来越不像你了啊?以前你很少开玩笑、从不戏弄我。虽然不轻易跟人起冲突,但冲突起来就很暴躁。就像刚刚进林子那天。可是这几天,你的暴躁好像一点点都没有了。会开玩笑,会戏弄我,而且……”
百里芸脸上一副很难理解的表情:“以前你都很少笑啊!可是这几天,你笑得越来越多了,甚至无时无刻脸上不是的带着笑容。尤其是今天。我都说不理你这样的话了,你竟然都没跟我发脾气!这真的是你么?”
“这有什么奇怪!真是个傻母狼!”拓跋猎忍不住又笑了,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你这么了解我,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之前为什么会脾气那么暴躁?为什么从不跟人开玩笑?”
“因为你把自己当狼啊!”百里芸理所当然地道,“狼的脾气,不就是那样的么?”
“之前我也以为是如此。但是现在想想,应该不全是那样。”拓跋猎搂住百里芸的腰,将她箍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溪桑,你要知道,其实狼的性格只是机警和高傲,它们从不暴躁。”
百里芸:……这个她真的不是太懂。
拓跋猎的语气带着思索,像是给她解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回忆着自己的往昔:“狼是非常注重领地的动物。平常狩猎时他们哪怕是攻击都非常地冷静。只有在领地受到侵犯时,才会一下子暴怒起来。
溪桑,我当初回到王府,是被我爹抓回去的。一只不情不愿地被抓走的狼,你可想而知,会有多么不安和暴怒!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在很长时间,我在那个家里都是没有安全感的。我时时刻刻警惕着,像一只龇着牙的狼崽子,唯恐又有人来抓我。
很长时间,我没办法跟人这个族群融入。我觉得山林才是我的家,狼群才是我的家人。可对于祖父和爹娘他们,我又的确有一份骨子里的亲近。我其实不知道该拿这份亲近怎么办。
我怕认同了他们,就要离开山林和狼群。我也不相信他们。因为家里除了他们,那些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明显是看到了一个怪物,或者说是可怕的野兽。
就在我在人群和狼群之间游荡的时候,你出现了。身为一个人类的小崽子,你不但一点儿都不怕我,还一睁开眼就扑到我怀里来,搂着我的脖子喊,你是我的小母狼。
溪桑,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当时你那句话于我而言的意义:那句话,其实救了我。
你就像是一个答案,一个连接狼群和人群的桥。我从你身上才找到了跟人相处的路:人群里也可以有我的从狼、我的小狼、我在狼群里珍视的那些东西。
接受了这一点之后,十二岁我参军了。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很多时间都在军营里晃。可是却是跟军营里的人格格不入。直到我有了你,把军营里的人都当狼群里的狼一样统率,他们所有人才飞快地接受了我,还说我是天生的将才!
在军营里,我就像待在狼群里,很安稳。溪桑,你不知道。其实我在西北军中的时候,是从不暴躁的。我很冷静、也很快活。虽然不至于天天笑,但每一天我都活得精神奕奕,就算发脾气收拾那些不争气的下属,也从来没有阴郁过。
你总是看到我暴躁,是因为我只有在你的问题上才暴躁。我在人类有了下属、兵丁、等于有了我自己的领地和狼群。可是我的母狼却总是不归我!溪桑,除了祖父之外,我所有暴躁、阴郁、情绪失控都是因为你!只有关于你的事,才能让我如此!”
百里芸听得都愣了。一直到了此处,才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我明明都嫁给你好几个月了。你……你却是一直到了这几日才……才变的。”
拓跋猎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是啊!原本如果一切顺利,从洞房之后,我就会是如今这样。可是,偏偏直到这几日……”
拓跋猎红唇靠近她的耳畔,声音沙哑:“直到这几日,我才能肆无忌惮地要你!我才知道,原来如此自由自在地跟我的小母狼交配,是如何让人满足到恨不能地老天荒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