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孙氏回到正位上坐定,拓拔谨和孙玉敏也落座下来。一家人这才正式见礼。
百里芸补敬了新婚次日该敬的认亲茶。
镇北王拓跋宏和王妃孙氏都厚厚地给了见面礼。
轮到拓拔谨和孙玉敏,百里芸跟着拓跋猎对他们夫妻俩行平礼,丫鬟奉上托盘,上面是依礼送给拓拔谨夫妇的一双鞋袜和两张绣帕。
拓拔谨一把握住妻子克制不住微颤的手,对着小夫妻俩欣慰地笑道:“总算是盼到喝你们俩敬茶的一天了。”
说着,示意丫鬟收下新媳妇的礼,并把准备好的回礼端上来:“些许薄礼,还请弟妹笑纳。”
轮到三个孩子,拓跋瑞雪带着二妹妹拓跋莹霜给拓跋猎和百里芸行了礼。拓跋晴露在奶娘怀中睡得熟,百里芸没让叫,就由奶娘抱着孩子代行了晚辈礼。
怀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疼孩子,百里芸很欢喜地挨个儿看了一遍这三个漂亮的小可爱,亲手把准备的见面礼系到了三个孩子身上。是难得一见的三个由一模一样的细东珠编成的福袋。
系好了,百里芸越看越满意,笑吟吟道:“婶婶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走之前看遍了库房,见嫁妆里御赐的这一匣子东珠晶莹可爱,难得的是色泽带着点粉,大约能讨得女孩子喜欢。便让家里的巧匠编了。
一匣子东珠,恰恰好能编三个福袋。如此,这遍天下就只有你们姐妹仨才有这样的福袋了。喜欢吗?”
三岁的拓跋莹霜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喜欢!”
百里芸心头一阵欢喜,忍不住蹲下身,抱住小姑娘软软的小身子,亲了一下小家伙嫩嫩的小脸儿:“哎呀,怎么这么可爱!”
话音未落,却猝不及防地被旁边站着的八岁的小姑娘一把打在了额头上!
“不许动我妹妹!”拓跋瑞雪使劲拍打着百里芸的头,另一只手扯着拓跋莹霜的胳膊用力往外拽!
拓跋莹霜被拽疼了胳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一旁正在奶娘怀中熟睡的拓跋晴露突然被吵醒,也哭了起来!
百里芸被打到头的时候是懵的!
等她回过神来,正厅里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拓跋猎把她护在怀里,一身寒气地忍着。两个孩子在哇哇大哭。
拓拔谨在训斥拓跋瑞雪,孙玉敏抱着眼眶通红忍着不哭的拓跋瑞雪,看着拓跋猎吓得掉眼泪。
王妃孙氏忍着怒气让拓拔谨少说两句。
镇北王黑着脸看着拓拔谨、孙玉敏和拓跋瑞雪,忍着怒气一声不吭。
百里芸赶忙道:“无妨的,无妨的!小孩子不懂事,大概以为我在欺负妹妹。姐姐护妹妹应该的,自家人不护着自家人,那才叫人发愁。兄长快不要说她了。你再说她,我要生气了!”
拓拔谨强压下火气,向着百里芸躬身行礼:“是我做兄长的没有教好孩子。弟妹,对不住了!”
百里芸赶紧说并无妨碍,让他不要再怪孩子。
那孩子为什么对她这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她这个新媳妇头一天来认亲,不能让一点儿小事就坏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气氛。天大地大,猎哥哥的心情最大。
认完亲就是家宴。一场家宴,王府费心准备许久,自然得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百里芸和拓跋猎远道而来,赴宴前,得回自己的院子洗漱一番、换换衣服。
趁着这个机会,拓拔谨把拓跋瑞雪交给母亲领去教育,不许在午宴上再出错。自己则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回了院子。
孙玉敏一路神态都有些恍惚,手脚冰凉。
拓拔谨压了一路的火,到了自己院子里,原本想说她两句。见她这个样子,郁闷地一句话都没法说了。
当年也是看她果敢凌厉、识大局懂大体才娶进门的。如今怎么就这样了呢?
这还是父亲母亲都宽容、他也从不无事生非,她就成了这样。
不就是当年被三弟吓到了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当年三弟气极了吼了她几句,被罚的、被杀的都是旁人,根本就没人动她一指头。所有人都宽慰她、连三弟都写信来给她致歉了。她还要怎样?
平时都好好的,一遇到三弟有关的事就表面强撑,私底下吓成这样。
拓拔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拓跋猎是他弟弟,他不可能因为一件原本就是她做错的事,把弟弟赶出家门好让她不再害怕。
为了当年的事,他已经细心疼爱了她八年。可她还是这样。
他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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