苮清颇为尴尬,但也有些感,郎风是知道的,不会当真为难于他。”
苮清这才松了心,但同时又忍不住惊讶:“殿下也跟老祖学过医?”
百里芸此时已经当苮清是自家人,长公主的架子也放了下来,嘴角抽抽着伸出手指道:“六岁!我六岁时,有一回外祖母病重,老祖赶过去把她救了回来。事后我便扯住他不放,非要他把本事教予我不可!”
老祖怕麻烦想溜,结果正好赶上猎哥哥来看她。被她一通哭诉,猎哥哥恼了那老头儿,带兵把老头儿抓了回来。警告他再敢惹哭他家小姑娘,就拔光他的胡子!
就是那一回,她学会了怎么抓老头儿——打晕,塞轿子里,抬走就行!
“不过,我所学太过驳杂,加之无甚实践经验,因此医术……不太靠得住。”百里芸摸着下巴不好意思地道。
理论,她很行。明确病症之后开方子也不是问题。就是摸脉什么的……她大半靠上辈子的经验和这辈子的半吊子经验,结合在一起来猜。
苮清有点想笑。初见时只觉得这位贵人很奇怪,如今,却觉出几分亲切可爱。那感觉,颇有些类似娇养着的小猫。
心下去了隔阂,又知是本门外家弟子,还是老祖亲授之徒。苮清原本平和的声音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民女跟随师门日久,寻常症状尚可诊得一二。可否给殿下探一探脉?”
百里芸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舒服。我身子还算稳健,前些日子颠簸了些,自己稍做调养就可。是我祖父,在南境抗敌,受了重伤。”
百里芸约略把情况说了说,有些疲惫地往后靠了靠:“大家都同出一门,你不必在我跟前拘谨。只当我是你一个不成器的师姑吧。实话说,祖父的伤,我自己已经做了治疗。伤口都细细地缝合了,创口也处理得很好,没有感染的症状。补气养血的汤药也是我自己开的方子,也并非没有疗效。”
也许是积压的情绪多日不曾纾解,百里芸忽地悲从中来,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只是……祖父毕竟年纪大了。我怕治得了他的伤,却治不了他的命。”
苮清这才有点儿明白了:“所以您急着将老祖请过来,其实是想让老将军见到老祖这个人?”
百里芸捂着眼睛点点头。
祖父的年龄在这个年代的确已经是高寿。和他一辈的人,都去了。也许在祖父的心里,他也到了该走的日子。
否则,他为什么不让河间将军府的管家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呢?还不是存着“将军马革裹尸还”的念头!
是老天都不想这么早让他离开吧?所以才这么巧地让贪吃荔枝的神农老祖正巧住在这里,让祖父好好地看一看,还有比他更加年长的老不死,还快快活活地在人间吃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