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出现青奴的身影,也是吓了秦泽一跳。一边的无常则是瞬间移动到了帐篷门的左边,手里握着一柄短刃,死死盯着帐篷。
青奴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在帐篷里张望。同时还不停地抽动着鼻息,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下一刻在秦泽还没来得及躲开的时候,一张清秀的脸就钻进了帐篷。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眼睛之中也是充满了灵性。
青孥!
瞬间两个人就对视在了一起,秦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忍住要让无常动手的冲动。背在身后的手掌,都被他抓出了一道血痕。
在两个人对视之间,时间仿佛已经停滞。
秦泽手下一用力,立马就避开了青孥的目光。随后撤开身子,对着他拱拱手,装出一副自然地样子用突厥语问了一声好。
“青奴好像认识你。”青孥却是依旧盯着秦泽,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事实上先前看到青奴那副焦躁的样子时,青孥也是愣了片刻。青奴是有灵性的,它能够分辨出周围环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先前青孥来这里打酒,也就没理会青奴。所没想到它竟然自己钻入了这里,一时好奇之下青孥也是跟着钻了进来。
青奴认识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对青奴有威胁。这让青孥有些疑惑,能够让青奴焦躁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没有几个。
青孥说了什么秦泽听得不是太懂,只是听出了认识两个字。这是这些天老先生教给秦泽的,在巨大的求生欲望面前,秦泽还是听懂了这两个字。
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深仇大恨!
秦泽挠挠头,又冲青孥拱拱手,示意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心里已经过开始思索,该如何逃离青孥的视线。对方的眼睛一直了在秦泽的眉宇之间流转,他相信对方绝对已经起了疑心。
略微思索片刻,秦泽就猛然退后了两步,随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酒壶,直接就递到了青奴的面前。
浓郁的酒香立刻就吸引了青奴的注意力,竟然自己伸出舌头舔开了酒塞,而后用嘴咬住,就这么喝了起来。
见青奴收了自己的贿赂,秦泽也是松了一口气。之前只是赌一把,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青奴显然对羊羔酒十分喜欢,这一会儿一壶的酒就喝了大半。好在还是一边的青孥,轻轻拍了拍青奴的嘴巴,这才将酒壶给夺了下来。
青奴十分舒服地打了一个响鼻,将脑袋靠在青孥的身上,磨蹭个不停。
这一下算是彻底将青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拿起酒壶闻了闻又看了看秦泽,这才狐疑地将酒壶塞给了秦泽。
这还是青奴第一次吃别人的东西,也是它第一次喝酒。虽然对于马这样巨大的身体来说,青奴喝的并不算多。但它俨然已经有些迷糊,这会也是眼看着眼睛就要眯在一起。
这样下去青孥也是没有办法待在这里,虽然心里还是疑惑地要紧。但青奴这个样子,怕是再不走就要倒在这里。所以青孥只能是瞥了一眼秦泽,随后就带着青奴转身离开,他一走整个帐篷之中就又恢复了昏暗。
秦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才开始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实在是太过危险,刚刚若是露出一点惊慌,自己等人就绝对要暴露。
“没想到他没有找到我们,反而是那匹白龙马找到了我们。”秦泽握着手里的酒壶,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刚刚若是再让青孥端详一会儿,指不定就要出什么幺蛾子。
“白龙马?”无常显然没有听明白秦泽在说什么。
“就是他的那匹马。”秦泽耸耸肩解释了一句。
无常嘴角微微抽动,那分明是一匹青色的战马,就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泽这里就成了白龙马。
不过他还是比较好奇,青奴可是铁勒部落百年难遇的良驹。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为什么刚刚竟然会吃了秦泽的东西。
秦泽其实也不会是赌了一把,当时他的身上只有酒壶这么一个东西。原本想着是用来干扰一下青奴的嗅觉,却不想直接被它拿去喝了。
给战马喝酒这是每一个老兵都知道的秘密,这样可以让战马更快的兴奋起来,变得更加的勇猛。但是绝对不能直接喂给它,而是要混在剁碎的草料之中。
像青奴这样一次性喝了大半壶的烈酒,不晕才叫奇怪。所以也是弄得青孥都不敢再坐在马背上,生怕这家伙会被自己和它一起摔下去。
喝醉了的青奴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总是喜欢用它硕大的马头靠在青孥身上。只要青孥把它的头推开,它就会立马再次粘上来。所以这么一来这一人一马就显得有些滑稽。
“青孥,怎么给青奴喝酒了?”青孥刚回到自己部落的营地,就遇到了自己的叔叔乞索赫俟斤。
乞索赫是乞勃儿的弟弟,乞勃儿死后他就成了铁勒部落的俟斤。因为乞勃儿的原因,乞索赫对青孥是更加疼爱了。
青孥是一个孤儿,他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乞勃儿作为他的叔叔收留了他,现在乞勃儿死了,乞索赫就接替了照顾他的责任。
青奴是铁勒部落百年难遇的良驹,而除了青孥没有人能够靠近。所以平日里部落的人对青孥也是十分疼爱,就连颉利可汗也是对青孥疼爱有加。
青奴现在只有三岁,才不过刚刚成年。这个时候喂它喝酒,显然是对它极大的不利。
青孥推开了青奴的脑袋,将先前发生的事给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虽然此人没有见过,但是眉宇之间看起来总是有些相似。青奴是不会认错的,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既然是赦勒部落的人,那我就去找扑护律俟斤问问,看看能不能知道对方的来历。”说着乞索赫就拍了拍青孥的脑袋,说道:“以后还是少给青奴喝点酒,不然要是有了瘾,日后就麻烦了。”
青孥笑着点点头,搂着青奴的大脑袋就离开了。他的酒壶里还装有一些酒,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原本只是听别人说起这东西,才有些兴趣。现在见自己的兄弟青奴都这么喜欢,当下也是兴趣倍增。
很快一人一马就这么躺在草地上喝了起来,到最后青孥也是喝得有些大醉。搂着青奴的脖子,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直等到他睡了,帐篷的一角处才闪出一个人影。看了一眼喝得大醉的青孥,无常皱了皱眉,随后就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他还是不放心青孥,所以才跟着过来查看,现在看来最起码他们还没有暴露。
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秦泽迫切地想要和唐俭取得联系。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颉利可汗的住处,二虎守在外围等了两天,也没有看到唐俭的踪迹。除了偶尔会飘扬起来的大唐旗帜,其它的他们是什么也探查不到。
无奈之下秦泽只好托付老先生,让他帮忙去打听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秦泽知道他绝对有办法。而事实证明也的确是秦泽想的这样,当天老先生就提着酒壶进了颉利可汗的内圈。
而另一边秦泽也开始让二虎他们摸清周围的环境,一旦事情有变他们要立即开始奔逃。
这里除了一条瓦突儿河,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这也意味着秦泽他们想要逃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瓦突儿河。
卖羊羔酒一成的分红,秦泽全部用来购买了羊皮。他打算做一个大的羊皮筏,一旦事情暴露就立马借着瓦突儿河顺流而下。
秦泽知道沿着河流往下走五十里,就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如果他们能够逃到那里,也许还能再绕到了朔州去。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不到万不得已,秦泽是绝对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老先生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骑着自己的小马,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大唐的确有使者到了瓦突儿草原之上,现在就在可汗的帐篷里。明日里可汗要大摆宴席,会邀请所有部落的俟斤,以及参加比试的勇士前去赴宴,想必那唐公也会出现。”说到这里老先生就从马上滑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青色的牙符,道:“这次宴会也有我的一份。你若是真的愿意去追寻那团火,老夫倒是能够将你引入。”
大唐宴席用请帖,突厥宴席用牙符。这东西是用狼的牙齿雕刻,象征着主人的权威。
看到这个的时候,秦泽就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只不过真的要去参加宴会,还是让秦泽有些忐忑。
这可是要只身一人面对数万突厥将士,如果这是鸿门宴,又或者到时身份暴露……
九死一生……
秦泽望着老先生手里的牙符,久久都没有开口。对方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许久之后,秦泽才咬咬牙,道:“小子该以各种身份进入这宴会?”
“老夫这把骨头早就朽了,你要去扑火,那老夫就用这骨头用你点一次火。你唤我一声老先生,我自然要收你为我学生,只希望这样能够蒙蔽那些人的眼睛。”
秦泽瞬间二话不说直接就俯身行礼,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时候收秦泽为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只要出了一个差错,谁都无法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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