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冬天就什么都不想做,这点秦泽倒是羡慕那些能够冬眠的山熊来。一觉睡下去,醒来就已经是春天了。
而不是像他这样,一头吃草的绵阳钻入了吃肉的狼群中,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不可能。
为了能够获得颉利的充分信任,以及顺手加速一下突厥的灭亡,秦泽的事就多了起来。
作为历史的旁观者,秦泽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今年突厥要遭受什么。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将会袭击草原,也正是贞观二年的这场暴风雪,成了压倒突厥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场暴风雪之后,就是历史的转机点。过了这个冬天,一直处于劣势的大唐,就要开始反攻了。
而反观颉利现在却依旧是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百万铁骑还在,就根本不用忌惮大唐。再加上现在秦泽又提出了地暖,只要有了这东西,他的子民们就不会冻死。等到漫长的冬季结束,就又可以到大唐去掠夺物资。
所有的突厥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季,虽然有些提前,但终究还会过去……
这些天在完成了颉利住处的改造之后,秦泽就彻底失去了接近唐俭的机会。不过其实他也不用接近了,因为他明显感到了那些人对自己的抵触。
“唐公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如今突厥得地暖之计,怕是日后大雪也不用再惧。我等还是快些启程返回大唐,将此事尽快告知陛下。”潘生躬身立在唐俭身边,一脸忧愁地说道。
另一边的翟巽也是一脸的凝重,这一次出使突厥明着是来安抚渭水之盟。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是为了弄清楚突厥现在的真实情况,原本以为今年的大雪,肯定会冻死无数突厥人。可现在……
“柳泽?这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过,却不知究竟是何人?好歹也是我大唐血统,怎么做如此丧祖之事!”翟巽握着拳头,恨不得提上一把剑,去将那为求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大唐的柳泽给一剑斩杀。
唐俭虽然没有说话,但此时心里也是觉得乱糟糟的,不同于潘生二人。他已经知道了秦泽的真实身份,但如今见他做出这样的事,心里也是十分犹豫。
他不清楚秦泽到底是凭借什么让李二这么重视,但既然他甘心做李二手里的剑,那就要执行李二的每一个命令。
况且能够只身一人在突厥的重重围捕之下,还能存活至今,就说明秦泽的能力绝对不一般。
只不过能力这东西,有时候反而却是更加的致命。
唐俭在思考这件事,老先生同样也在思考这件事。一大早在风雪里,老先生就晃晃悠悠到了秦泽的帐篷。
秦泽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他要来一般,等到他刚进入帐篷,一碗温得恰到好处的酥油茶就递到了老先生的手上。
不过老先生看了一眼后,就又侧过身子看了看秦泽身后。待到见那炉子之上果然还热得有酒,这才笑嘻嘻地推开秦泽递过来的酥油茶,就想要去抓那碗羊羔酒。
“老先生还是先喝些酥油茶,外面风雪这么大,也好先暖暖身子。”
秦泽执意将酥油茶递给了老先生,他这才不情愿地一饮而尽。然后就自顾自地盘膝坐在了炉子旁边,开始喝热好的羊羔酒。
有人喝酒是为了消愁,有人喝酒是为了助兴,而老先生喝酒则完全是为了舒服地死去。
就像他说的那样,自从跟着萧皇后出了长安,他整个人就已经了,现在他的就是一个酒壶。
为此老先生还自嘲地给自己起了一个酒壶居士的名号,自言要装尽天下所有美酒……
老先生喝酒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所以只要老先生没有松开酒碗,秦泽就要一直给他倒酒。等到他一连喝了三碗,这才舒服地伸出手抓炉子上的肉干吃。
秦泽笑笑将炉子上的酒壶拿掉,重新放上茶壶,开始给老先生沏茶。
很明显秦泽的这种做法让老先生很是欣慰,端起茶杯也是笑个不停。
“老先生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何事?”秦泽知道老先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那个烦人的祭司盯他们可越来越严实了。
“如今大雪彻底封锁了草原的道路,可汗决定派商会的人分两路,一路去边关看看能不能和唐商交易。而另一路则是要去找胡商,和他们换些物资。老夫也是正巧想过来喝酒,所以就来传递这个消息。”老先生喝着清茶,吃着肉干,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秦泽。
“老先生告诉学生此事,不知是何意?”秦泽皱着眉,现在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他反而更为忌惮。
“可汗想要让你带着商会的人选择一路。”
老先生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是听得秦泽浑身一震。根本就不用思考,秦泽摇摇头就决定道:“学生倒是愿意去找那胡商商议,毕竟要去边关还是太远了。学生身子单薄,怕是禁受不起。”
不论这是不是颉利对自己的一次试探,秦泽都不准备前往边关。看似给自己了一个极大的机会,但谁知道这机会会不会就是钓鱼的鱼饵?
“当真?”老先生听了这话,眼睛猛然睁开,双眼之中投射出摄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泽。
秦泽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先生此来,可是因为这地暖一事。”
这一次秦泽并没有避开老先生的目光,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告诉我原因。”老先生嘴里吐出几个字,眼睛却是又眯了起来,整个人又显得慵懒地坐在地上。
其实老先生来为了什么秦泽已经猜到了,自己身为大唐将领,虽然落逃在草原之上。但也应该有着自己的坚守,又怎么可以为了苟活,而做出危害大唐之事?
这就又是一场博弈了,秦泽在赌,赌老先生心里其实并不是向着突厥。而现在看来秦泽赌赢了,老先生的确不希望秦泽做出有利于突厥的事。这至少这证明了一件事,那老先生在利益方面还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这就足够了!
一壶酒,一壶清茶。来得时候老先生愁容满布,走的时候却是轻松备至。
秦泽亲自送老先生进入了颉利的护卫圈,再往前就不是他能够涉足的了。
“胡商就在离此处五十里的罕纳儿草原上,等下会有商会的人来通知你。胡商向来狡诈,你可千万小心。”老先生说着话,捂了捂自己的衣服,就笑着离开了。
秦泽看着老先生离开,也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等商会的人。
却不想一转身却是见青孥骑在青奴上,正笑嘻嘻地看着秦泽。
这些天相处下来,秦泽也早就和青孥之间结下了交情。所以也不会向之前那样,时时刻刻忌惮着青孥。
“大公喝了多少酒,怎么走路都有些不稳?”青孥就像是一个守财奴一般,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秦泽的那点酒水。
如今酿酒作坊也已经全部搬来了瓦突儿草原上,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羊羔酒的销量也是直线上升。
秦泽一直没有过问到底赚了多少钱,反正每隔一段时间胖掌柜就会派人来送钱。当然这个钱是除去了秦泽从这里拿走的羊羔酒。
而青孥虽然摆脱了自己的叔叔,却依旧是时时刻刻受人监督,素衣是不可能卖他酒喝的,馋极了这家伙就会来缠秦泽。
“酒有什么好喝的,能让你这么痴迷?”秦泽笑着从怀里探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酒壶扔了过去,这个就是他特意给青孥准备的。
里面也就放得下四两的羊羔酒,而且青孥向来是有自己一口,就绝对会给自己兄弟青奴一口。所以素衣虽然知道秦泽给青孥酒喝,但还是当做没看见。
接过秦泽扔过来的酒,青孥也是笑嘻嘻地放入怀中。酒壶这个时候早就变得冰凉,所以一塞进怀里,青孥就冰得呲牙咧嘴。可是就这个样子还是舍不得掏出来,生怕会被别人发现。末了还不忘用手拍两下,脸上也是一脸的满足。
秦泽看他这样,也是有些好笑。就走到他近前,从自己怀里掏出暖囊递给了他。
暖囊是用马的膀胱制作的,秦泽特意在上面缝制了一层羊绒,这样注入热水之后塞进怀里,哪怕是出了帐篷也不会觉得太冷。
现在看青孥这般模样,秦泽也是大方地将自己的送给了他。
青孥接过暖囊,还有些疑惑。但随即就学着秦泽的样子塞进了怀里,顿时整个人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个东西叫什么,是用什么做的?”青孥搂着暖囊,好奇地问道。
秦泽笑笑,拍了拍青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问,否则你会很后悔把这个东西塞进怀里的。”
其实不用他说,青孥拿回去只要一看就明白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这东西是用马的尿囊做的后会是什么表情。
送走了青孥,原本还藏在雪地里的二虎他们就露出了身影。
“一共有两个人,都是在监视着大公。不过也没有靠得太近,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二虎哆嗦着向秦泽汇报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秦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忙让他进帐篷。
事实上秦泽之所以想出来暖囊,也是为了二虎他们。毕竟每次大公或者素衣前来,他们都要藏在雪地里。只要监视他们的人靠近了帐篷,就会立马通知秦泽。这样就不至于泄露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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