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之她们进了洞庭楼,立刻有跑堂的迎上来,“这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啊?”
洞庭楼这名字虽然诗情画意,但其实不过是一家有些破旧的客栈。因为是祖辈的资产,在这西街最热闹的地方已经开了四五十年了,很多人想花大价钱把它买下来,客栈的主人却怎么也不同意,也不休憩,地上用着最原始的石头,门上用着最原始的木板,就连跑堂的也是一身粗布麻衣,看着十分朴素。
青瑶和青芽两个丫头一踏进来就浑身不自在,跑堂的出现更是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神情动作皆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只有秦宁之神色如常,“找人。”
跑堂的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这小姑娘看上去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没想到并不骄纵。
“姑娘找谁?”
“你们这破客栈平时有人来吗?一大早上就进去了几个人吧!你看有谁跟你们这客栈格格不入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青芽翻了个白眼道。
她看这个跑堂的很不爽,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她们家姑娘看,真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那跑堂的也不介意,笑嘻嘻道:“哦,原来姑娘是要找一个穿茜红色衣裳的小姐?”
“对!就是她!”青芽走到秦宁之面前,狠狠瞪了跑堂的一眼,誓要帮姑娘挡住这跑堂的下流猥琐的目光。
跑堂的撇撇嘴,这丫头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秦宁之拍了拍青芽的背。
不是教训,是安抚。
她们主仆三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若是再表现得柔柔弱弱,对方势必以为他们好欺负,他们要找人也就没那么容易,恐怕还要讹上几个钱才能得到准确的信息。
这种破败不堪的店能在这儿撑四十几年不倒,没有点不法勾当她是不信的。
青芽恶得恰到好处。
主仆心有灵犀,青芽自然感受到了这份鼓励,更是居高临下地瞪了那跑堂的一眼。
跑堂的有些哭笑不得,他可不敢欺负这三个凶仆恶主。
他老老实实道:“你们要找的那位姑娘在……”
“四姐姐!”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跑堂的话。
只见消失不见的秦秀之哭得梨花带雨地跑了过来。
“四姐姐!四姐姐你终于来了!”她跑到秦宁之面前,抱着她就放声大哭。
秦宁之被她撞得一个踉跄,要不是青瑶及时扶住,就要被她撞倒。
毕竟有前世的感情在,秦宁之见过秦秀之哭得伤心绝望的样子。
她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让秦秀之受苦受难。
她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
她抱住秦秀之,“秀儿乖,不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秀之还是抱着她,“四姐姐,呜呜呜,我害怕。”
秦宁之的声音便越发温柔,“不怕不怕,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秦秀之的身子一颤,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宁之,她真的是装的吗?
她是为了打击大房所以才笼络三房,目的就是到最后都把她们都赶出去吗?
可是秦宁之突然变得这么好,让她忍不下心去算计她、伤害她。
可是,可是……
“秀儿,你不要妇人之仁,你越犹豫就越是把三房推入火坑!”
秦玉之的话还言犹在耳,秦秀之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她总不该不信对她好了十年的二姐姐,去信才刚对她转变态度的秦宁之吧!
她不能这么拎不清!
“四姐姐,春,春夏的哥哥他又来找我,他见我一个人落单在选花灯,便威胁我要我到这家客栈,说我若是不来,他就会去找我母亲讨说法。我,我当时六神无主,也不敢跟你说,只好过来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就问我要银子,说我若是不给,就杀了我给春夏报仇,他说给我三天时间筹银子……”
秦秀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可怜。
“太过分了!春夏的事明明韩家大少爷才是罪魁祸首,再不济去找大房,欺负你一个姑娘家算什么!就是看你们庶出的好欺负!”青芽愤愤不平地说着本该是秦宁之说的话。
秦秀之抽抽搭搭的,抬头小心觑了眼未说话的秦宁之,“四姐姐,我该怎么办?”
“他要多少银子?”沉默片刻,秦宁之才开口问,很平静的样子,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和不平。
秦秀之心中惶惶,一时忘了说话。
“秀儿,我问他要多少银子?”秦宁之盯着她,又问了一遍。
“五,五百两……”秦秀之一时情急,说了个天文数字。
“五百两?!他不如去抢!”青芽又抢了本该属于秦宁之的台词。
反倒是秦宁之神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秦秀之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又莫名松了口气。
四姐姐,没打算帮她吧?
“他在哪儿?”秦宁之又轻轻开口。
“什么?”秦秀之一愣。
“他在哪儿?我去见他。”秦宁之望着她的眼睛,重复。
秦秀之一时无言以对。
四姐姐,真的要帮她?
不是愤怒,不是冲动,不是打抱不平,只是单纯地想帮她?
否则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平静?
“我……”
“对啊,五姑娘,那个人渣现在在哪儿?带我们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欺负人!”青芽拍着胸脯保证。
跑堂的看青芽一脸为民除害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难不成刚刚不是虚张声势,是真有几分本事?
“他,他在二楼的甲字二号房。”秦秀之挣扎片刻,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
秦宁之点点头,“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姑娘我陪您一起去!”青芽自告奋勇,虽然知道自家姑娘武功高强,但还是不太放心。
秦宁之没有反对,“好,你跟着我,青瑶你留下陪五姑娘。”
青瑶对秦宁之的武功很有信心,也对春夏的哥哥很不屑。
她见过那男人,一副虚飘飘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别说一个他,十个他她们姑娘也能应付的过来。
还是留在这儿开导五姑娘更要紧。
她都被吓坏了。
在场的各位谁都没有意见,只有跑堂的皱了皱眉。
如果他没记错,甲字三号屋住的不是另一个姑娘吗?
至于这个姑娘明明跟他说是去甲字二号屋找人啊!
跑堂的想说什么,又不愿意多管闲事,挣扎片刻,随他们去了。
反正看那姑娘,也是练家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