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善良淳朴的人，总是希望记住每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终于有人注意到辛羽身后的王忠，也急忙忙询问他的名字，以希望能够记住而且将来能够报答。
“啊？我啊？那个啥……”王忠第一次做“大人”，愣是有些手足无措。别看他平时射箭的技术数一数二，可一到这种情况，竟是无所适从了。“我姓王，您那什么，就叫我小王吧。”
三娃子这时候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至少脸上不再只是哭兮兮的模样。在辛羽的记忆里，礼貌是农家孩子的基本素质。所以三娃子对王忠喊道：“小王八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们。”
“啊？哦，没事儿，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顺手就解决了。哈哈哈”王忠哈哈傻笑着，却感觉貌似哪里不对：“小王吧哥哥是个什么称呼？”
正如三娃子所说，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称之为建筑的存在了，几乎全部都被拆除。先前辛羽一路狂奔扩来，所见全是一片荒芜，唯有村头的木质牌楼依稀可见当时模样。而村里的那些房屋，也是被前几日那些白衣人带走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王忠愤愤骂道：“第一次见到连房子都抢，着实令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辛羽也是无可奈何：“别在这里人神共愤了，看来暂时也只能在这祠堂里落脚。明日我们去看看那些男人的情况，若果能把他们就出来，这村子就有希望建成。若不然的话，剩下这些女人孩子和老人，还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呢。”
“那如果真的救不出来，或者那些男人已经……”王忠悄声问道，“那我们就不管这些人了吗？”
“你觉得应该怎么管？”
“至少给他们一个家啊！”
给他们一个家？辛羽仰头看着已经漆黑的夜幕，不禁苦笑起来。自己的家都还没个着落，现在居然操心起别人的家来了。不过若正如王忠所说，我能够就这样不了了之，拂袖而去吗？
“走一步看一步把，”辛羽叹息一声，显现出和他的容貌一样沧桑的神情，“谁又知道，若我们真的救出那些人来，是否真的就可以拂袖而去呢？”
王忠不懂：“那还能怎样，难不成他们还要强留我们不曾。”
辛羽没有回答王忠的问题，而是径自朝着那名白头老人走去。下午的时候，老人因为年事已高加上情绪激动，导致昏迷不醒。辛羽也查探过，老人的生命只在旦夕之间。
现在，辛羽面临一个选择。都说人各有命，富贵由天。生老病死，自有天数。而普通人正常寿命在六十左右，便已是极限。若修炼入门，寿元成倍增长。这位老人，能够以凡人之躯，活到八十多岁，也算是福气至极。
虽是如此，但是老人还有遗憾未了。作为全村辈分最高的长者，老人还没看到那些被抓走的人回家，还没看到大家安稳下来。或许他先前所说的，死也瞑目了并非实言，若能看到这样一天的到来，他才会心安理得地走开吧？
辛羽看了看即使沉睡依旧表情痛苦的老者，一颗圆润的翠绿色丹药出现在手上：“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您能看到那样一天到来。”
辛羽将丹药放进老者的嘴里，用手在其下颌一按，丹药便化于无形。因为老者不能修行，加上此刻出于昏迷状态，辛羽便用自己体内的灵力为引，帮助老者消化丹药。
一切都循序渐进，按照辛羽预计的步骤发展。然而当最后生命力蕴养身体的时候，变故却发生在辛羽身上。
先前在为三老化解丹药的时候，辛羽便觉得瞬间袭来的疲惫感让他触不及防。此刻辛羽只需要化解一颗丹药，所以能够慢慢感受期间的某种变化。
当生命力彻底融入老者身体的时候，辛羽便清晰地感觉到，好似有某种东西从他的体内离去。这种离去像是永恒，无法挽回。
顺着这种东西离去的感觉去寻找，辛羽便来到的老者的体内，来到了丹药刚刚化开的瞬间。他看到，一股精纯的生命力融入到老者的身体，那股离自己而去的感觉便也随之消失。
辛羽明确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七颗丹药，都是以自己的生命力为引炼制而成，当他们还存在于自己的体内空间，那么自己的寿命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是当他们立体然后融入到别人的身体，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力已经过渡到别人的身上。
辛羽恍然，为什么王忠一直都在叫自己前辈，或许便是因为自己丢失大量生命力之后，此刻应该已经开始苍老了吧？再加上这一路的疲惫，以及对可儿的思念，以至于心力交瘁。竟是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能察觉。
辛羽认真查探了一下身体，一共四颗延年益寿丹的付出，让他至少失去了八十年寿命。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若是再失去剩下的两颗，或许自己就直接从少年买不到了暮年吧？
还好有一颗丹药掉落灵泉里面，生命力却并没有流逝。或许，当着三颗丹药彻底离开自己，那也就是自己的生命力全部清空的时候吧？
有些事情就是细细思量，令人极其恐慌。但是辛羽也问自己，若早知道这样的情况，那么自己还会炼制出延年益寿丹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一颗丹药减少的只是二十年寿命，却能换来一个希望。希望，比寿命，重要得多不是吗？
看着呼吸越来越平稳的白发老者，他脸上的沟壑似乎浅了很多，所以辛羽便开心地笑了笑。当他转头再看看那些瑟缩在墙角的村民，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走出祠堂，看着满地月光，辛羽拿出一袋辟谷丹递给王忠：“一人服一颗吧，我看村子里也没什么粮食了，而这些人似乎这些天也没好好吃过东西。”
“好的前辈，”王忠开心地接过袋子，辟谷丹只听说没见过，今天终于有机会坚实一下传说中的丹药了。“可是前辈，你怎么，好像又老了很多？”
“老了吗？也还好，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王忠还要再说什么，但看此刻辛羽沉默下来，便不敢再打扰自行去分发辟谷丹了。而辛羽一个人立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看着被王忠清理过后的地面，血色依旧残存，还有一些血腥的味道。
顺手捋过一缕头发，这将近二十天来，辛羽一心只在寻找可儿，完全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变化。而此刻看着手里变得灰麻的发丝，辛羽唯有苦笑。原本因为在石塔里八年都未曾长大的身体，却在恍然间就变得苍老。而双手却依旧如当初的少年，脸庞却被细纹布满……
一夜就这样过去，辛羽也是第一次真正地休息了一夜。实在见不得村民们凄惨的模样，辛羽便一个人到了村口。略等了一刻钟，就见王忠领着三娃子走了出来。
在服用了辟谷丹并且休息了一夜之后，三娃子看上去精神饱满了许多，情绪似乎也略有好转。虽然依旧憨憨的模样，但至少不再哭丧着脸。
一边走，王忠一边对三娃子说道：“你可以把路线详细地告诉我，那样你就不用带路了。如果带上你，我们的速度无疑会慢了许多。”
“你们要是想自己去的话，完全不用告诉你们什么路线，只要往西北方向一直走，翻过一座山，你会看到一条河。河边有个军营，就到了。”三娃说得很认真。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自己去就好了啊，干嘛硬要你带路呢？”王忠一项习惯于隐匿追踪，现在带这个小孩，着实不方便。
三娃子憨憨地说：“可是你们照这么直接走过去，根本到不了河边。因为早在一个月前，所有大陆都被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守住了。他们手上都有刀，而且见人就杀。据说他们是吃人肉的，所以自从一个月之前，我们就不允许再外出了。可谁知道他们居然杀上门来。”
“那我们怎么过去？”
“当然是走小路啦？”三娃子很是嫌弃王忠的智商，大陆走不通，自然就选择小路了，这都要问。
而小路必然是极难寻找的，因为它太小了。“我爸爸在农闲的时候，会去海边打鱼来贴补家用。从我四岁那年开始，每年多跟着爸爸去好多次。”
王忠乘机揶揄：“你爸爸是去打鱼还是打劫啊，为什么还要走小路？”
“走大路要交税的，”三娃子解释道：“以前那些白衣服人还没来，这附近属于好几个山贼势力范围。他们在各个路口设卡，凡是经过这些路口，都要给钱。而我们村子到河边一共有三个路口，每次都要上缴两成，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所以我爸爸就自己开了一条小路，只是需要翻山越岭。虽然辛苦，但至少保住自己的收获。”
王忠笑道：“你还这么小，你爸爸就带着你去打鱼，他不怕你吃苦吗？”
三娃子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爸爸说了，将来我长大了，是要成为一个家庭的主心骨，必须从小就吃苦，不然不成器。”
看着王忠磨磨唧唧的样子，辛羽着实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不想摆“前辈”的架子的，但此刻也无可奈何。辛羽将手一挥，不耐烦地吼道：“快点！”
王忠吐了吐舌头，拉着三娃子朝着村口前方的小路，绕向左侧的一处小山坡，朝着山的那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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