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好久的京城终于被简宁这篇新文给打破。无数读书人,书迷奔走相告,平静的京城终因这篇文而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很快,第二篇,第三篇也相继在报纸上刊登,京城的喧闹声越来越大。简宁这篇帝国崛起之大秦帝国写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通篇大白话就不提了,可居然还有许多调笑的地方。虽然看着挺乐呵,可这是在解读历史啊!您老能不能严肃点?
更让一群人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说历史就说历史,您怎么总在扯当时的天气,农事,粮食种类,武器制作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看着挺新鲜的,可要是这样就能成就大秦的赫赫威名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更令他们感到愤怒的是,这人居然还赞美了大秦的某些制度。平民可以军功获封是促进大秦强盛的关键所在。商鞅乃是以死殉道,秦王并不想杀商鞅,杀商鞅的乃是当时的守旧大秦贵族……
这等言论!简直诛心呐!
这是目无尊卑啊!
凡事牵扯到阶级的事便总是呈两面状的。有人抨击自也有人欣赏,赞叹。甚至因此受启发的人也是大有所在。
一些读书人不经问自己:朱程理学就当真就那么正确么?如果朱程理学是对的,可为什么这书越读越迷茫?离着自己心里的道反而越来越远了呢?
有些人直接就开悟了!在看了前三章后,有人忽然就想起了儒家的公羊派,事功派。
这些人从来不讲什么虚情假意,反而讲身体力行。
而此时,京城一处不显眼的宅子里,一个面容清癯的男子缓缓放下皇家日报,沉默了良久,才低低道:“简云舒当乃女中豪杰!能于细微处查此真理,可谓知音!”
感叹完了便又是一阵沉默,随即发出一声叹息,“可惜已为宫妃,不然与之探讨大道圣人之理该是何等快活?到底是我王守仁没福气啊!”
他收起报纸,连同前面两期报纸一同收起,想了想又道:“听说胡彦书乃他义兄,想来与其也多有交谈,我便去拜访下胡彦书吧。没准还能收获点什么……”
龙场悟道的未来圣人王阳明童鞋刚刚被调回京城,此刻在吏部做验封清吏司主事。这是一个相对清闲的工作,主掌文职官员之封爵、议恤、褒赠、土官(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之本地官)世职及任用吏员等事。工作虽清闲,可因属六部中最牛逼的吏部,所以这小主事也是颇受人尊重的。
更别提,王阳明自龙场悟道后,其念头已通达无比,一双脚已逐渐登上圣坛,离着成为圣人的那一刻似乎只等着“知行合一”中的“行”了。
他一番整理,便是去了胡府。门子见他两手空空,且并未报家门,便是有些不喜,“我家公子哪里是谁人都可见的?要讨教学问?您当学问就这么廉价?”
“圣人言,有教无类,可见学问无价。既无价又何来廉价一说?”
王守仁已大功有成,区区门子岂会是他对手?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便是将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同时还隐隐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在王阳明那双淡泊的眼里,门子生起一种羞耻感,好似所有的糟粕都被人这双眼睛给看穿了,有种无处可藏的感觉。
他回了礼,乖乖进去禀报。走到半路上,他忽感觉简婕妤那眼神似和这人的眼神也挺像的,只是简婕妤的眼神还太过清冷,还未到极致,似眼里也有她无法解开的事一般……
想到这里,他便是一阵激灵,忙是加快脚步穿过回廊,朝着胡彦书的书房而去。
胡彦书被点翰林,且是二甲第一,自然在翰林院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翰林担当起草诏书的职责,有天子秘书之称,乃是清贵中的清贵,这样的人以后大多是要入阁的。如今胡彦书是个编修,在翰林院几个职位中也算不错,主要负责修书撰史。别看这职位没经筵讲官那么清贵,可时时面圣,可却因其工作乃修书撰史,但凡有所成,那将获得巨大的名望,且对初涉朝堂的菜鸟来说,也是累积人脉,观察世道的好机会。
当然,这工作也十分辛苦。要在浩瀚的书籍里一一核对,还得反复推论,一条条编写,想想便知辛苦与难度了。
所以胡彦书最近清瘦了不少。可他却也是个有大毅力的人,外界质疑他靠裙带,他偏要用实力证明自己。他既不想人说闲话,亦不想心中所爱之人受流言伤害。故而,每日回家后,他依然埋首书丛间,疯狂工作着。
家里已为他说了亲,当初他与简宁那点事天子虽没计较,可帝心难测,小人难防,所以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这个亲是必须要结了。
想到这里的胡彦书便是一阵难过。到底是缘分浅薄,今生只有这兄妹的缘分,可惜啊!
正想着,却听到下人的禀报,“说是有位从龙场来的王先生拜访。”
胡彦书愣了下,随即站了起来,道:“快!不,我亲自去请!”
王阳明龙场悟道的事已传开,并他开始传播自己的思想,胡彦书的思想早年间就被简宁带歪了,对于“致良知,知行合一”这套十分有感觉。若不是公务缠身,他早就想去拜访王阳明了。
想到这样一个人来拜访自己,怎能不激动?更别提,王阳明的父亲乃是状元,一家都很牛逼啊!若与之交往,没准自己的一些疑惑也能得到解答了。
亲自到门口,迎了王阳明进屋。一番客套后,王阳明便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听闻胡编修乃是简婕妤义兄,她的书都托您的书坊刻印出售,近日我读了她报纸上的新作,颇有所思。只是娘娘已入宫,外臣不得而见,所以便来寻编修,希望能探讨一下圣人之道。”
胡彦书好悬没被吓死。虽说他也是二甲进士了,可与王守仁比起来,那算个屁啊!自己还想请教他呢,他怎还来请教我了?
王阳明见胡彦书面色古怪,便是行了一礼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还请编修不吝赐教。”
一句话打开了胡彦书尘封的记忆。他想当年在常州时与简宁探讨时事,世间至理的场景来,自己也曾感叹过这句话,怎得如今就忘了?
当下便道:“赐教不敢,只是从娘娘那儿倒是得到过一些启发……”
二人交谈了起来,两个都是重“行”的人很快便是谈到了一起,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然,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没多久,胡彦书便以自己乃是王阳明门生自称了。
这震动还是挺大的,甚至盖过了简宁的风头,因为比起简宁,王阳明那可怕的新学才最让士林忌惮。
日子转眼便是进入了五月,天气越来越热,而简宁的肚子也老大了,算算时间,再有个十来日就得满七个月了。
而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有了动静,会时不时地踢下肚子,很是奇妙的感觉。至于正德,已跟疯子没什么区别,到处跟人吹牛逼,说自己的儿子怎么健壮,在肚子里就会武功啥的……
他现在上班很准时,很认真,故而朝臣们也是跟着附和,当然,若是正德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大臣们眼里写了一行字:你是傻X。
这日正德又贴了过来,嘴里嘟囔着,“怎么没动静了?儿砸,儿砸,我是你爹哇!给个反应!”
简宁嘴角抽了抽,刚要说话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感,而已被改名为“巴哥”的丑哥却是汪汪大叫了起来。因着怀孕,巴哥总是被抱得远远的,这些日子总显有些急躁。
简宁也没在意。狗狗不能亲近主人,有些毛躁却是正常。可这一秒,她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该不会是地震了吧?
“巴哥,巴哥!”
崔余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哎哟,我的祖宗,你可不能乱跑,外面太阳大……”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更为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正德也不由嘟哝,“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晕?”
桌面上的银耳汤起了波纹,碧珠忽然尖叫,“在动,在动!不好,地龙翻身了!姑娘,陛下快走!”
地震?!
简宁脸色一变!
忙是起身,正德吓得一把拉过她,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举起手臂将她严严实实藏好后,才道:“快走,仔细脚下!”
正德的镇定令慌乱的宫婢宦官们镇定下来,纷纷上前护着二人退出了屋内,而到了外面,他们的脸色更白了。
房屋在晃着,虽晃得不是很明显,可却也看得真切。
他们往空白的地方站着,正德立刻派人前去慈宁宫打探。一群宫人十分慌张,简宁望着屋檐下自己垂挂的风铃,忽然道:“不要害怕,我们这儿应该不是震中。”
“震中?”
太监宫婢许多都不认字,所以不能理解这词。
“地龙翻身也叫地震,我们这儿屋子虽晃着,可这么久过去了,若是地震中心在我们这儿,房屋恐早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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