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似刀,吹的人睁不开眼。
明月似盘,照在地上亮堂堂。
他手里并没有剑,可眼神却似剑,一眼看去几乎要穿透任何阻挡之物。
“江笑白,我来了。”
只听得空中一声呼啸,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就再也没了踪影。
夜间没人,不然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神明显灵或是流星划过。
酒馆还是那样的平淡无奇,门口也再没了等候进去的那么多人。
看门的胖子和瘦子还是那么尽忠职守,站在门前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周围可能会发生的异常情况。
他们没有注意到地上多出了一个影子,犹如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起先,这影子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可仅在出现片刻之后就如同是墙上的壁虎一般,突行速度异常可怕。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觉得后颈一凉眼前就黑了下来。
放好这两个人,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酒馆中,是不变的氛围,可是当今却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上,又像是一只脚凌空而立在万丈高。
“你来了。”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柜台后面有一个人,正是这酒馆的掌柜的:“今天你来的有点早,我们这里还没有准备好营业。”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的!”
“不是为了喝酒?那过来是想干什么?难道会是为我而来吗?”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深感荣幸。”
“我来找的是一个男人!”
娜塔莉亚笑了,伸手取来一个酒杯说道:“不管找什么人,既然到了我酒馆中就都是客人,为何不坐下喝杯酒呢?”
酒刚倒满,忽听的袖箭声起,那酒杯便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直直的钉在墙上。
她还在笑,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
“好不好笑自己知道。”娜塔莉亚又拿来一个杯子,只是相比之前来说要小的一倍不止:“如果你不喝酒的话那总也不会介意我喝一杯吧。”
袖箭声音又起,这个小酒杯不偏不倚的被钉在之前的那个酒杯上。
杯子都没有碎,安安稳稳的被钉着。
“你这人真是有趣,自己不喝酒为什么还不让我喝酒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问事情的,不是过来看你喝酒的!”
“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就好,为什么要这么粗鲁。”
娜塔莉亚伸手将两个酒杯从钉在墙上的袖箭上取了下来,放在柜台上拿来了酒。
她好似根本不知道这辈子已经破了一般,竟还是自顾自的往杯中倒酒。
他也眯起了眼,等着那酒流出的时刻到来。
然而,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酒,满了杯子,根本没有从袖箭口那溢出!
“为什么一直这样盯着我的手看,是不是是觉得很漂亮?”娜塔莉亚举起了手,本就是秀梅无双的手在这金灿灿的灯盏衬托下更是让人不由得看直眼睛:“那你想不想摸一摸看?”
他没说话,看着那个酒杯。
完好无损,两个都没有任何的伤痕。
“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这个杯子没破呢?”
“你……你怎么知道!”
“这也难怪,凡夫俗子都会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困惑的。”她说的话忽然变得有哲理起来,让人一时半会难以理解透彻:“如果我说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会不会相信?”
“别胡说了,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一切也都是真的,这句话是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明白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笑白在什么地方!”
“正是因为你根本看不明白世界的本质,所以你才会犯了那无比低级的错误……”
娜塔莉亚顿了一顿,从柜台下拿出一把黑剑放好了,说道:“就连我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都没有认出我是谁来!”
“你是谁!”
“你找的人是谁?”
“江笑白……”他低语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竟被惊的后退两步指着她失声叫道:“你是江笑白!”
“没错,就是我。”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是……”
“是谁?你是想说娜塔莉亚吗?”
她忽然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件宽大的黑袍披在了身上,戴上了兜帽一个转身等到再摘下的时候露出的模样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这哪还是那娇娇弱弱满是妩媚的娜塔莉亚?那尖锐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黑色的长剑在桌上更是散发出无尽的杀意,除了江笑白还会有谁!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说过好几遍了,你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这个世界,也谈不上理解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自然是分不清虚幻真实。”
“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他抵住了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却刺激到了他,咆哮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冲了过去:“我要你死!”
“兰斯洛特,可怜你还是刺客会曾经最强的一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没有脑子?”
“你说什么!”
他的身形猛然顿住,眼中充满了不解的神情:“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你还不明白吗,刺客会早就变了,你的导师已经不再是你的导师,而是那个巴里!”
“不准你辱我导师!”
锋利的匕首在这偌大的酒馆中竟好似变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还有很远,可当他划出的时候却变得很近很近。
几乎只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就能割下江笑白的脑袋。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坐以待毙的。
手中酒杯轻甩,出去的酒液冲着兰斯洛特就打了过去。
这凌厉的杀气让他不敢小觑,化攻为守将匕首横在胸前。
叮叮叮!
三声脆响,这原本是无比柔弱的几滴酒却在坚固无比的匕首上留下三个坑印。
兰斯洛特觉得虎口发麻都要抓不紧了,再低头一看这匕首上的痕迹更是大吃一惊。
“你还要跟我打吗?”江笑白笑了两声,提起了桌上的弑魂说道:“我没用剑你都挡不住,要是我用剑了你岂不是直接就被分尸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么厉害,动手吧!”
“执迷不悟。”
他又冲了过来,握紧了匕首就像握紧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导师送给他的,连带着身上的白袍一块赠与他的,还告诉他说这是身为刺客最高的荣耀。
那个时候他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信仰受到侮辱。
原本这一切都过的没有差错,就算是到了这布西河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可偏偏在昨天遇到了江笑白,巴里也尾随而来,告诉自己想要回去刺客会就必须杀了他。
“江笑白,你毁了我的生活!”
“真是有趣,你我并不相识,为何要说我毁了你的生活?”
“要不是你我还好好的在这里活着,又怎么会被他说的话所迷惑!”
“你是说巴里吗?那的确是挺有诱惑性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当初的那个任务为什么会失败。”
兰斯洛特停住了,在距离他不过半丈的距离。
不是他不想动,匕首的尖锋已经来到了江笑白的胸前,可却再也刺不下去。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剑,一把黑色的长剑!
“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要杀了你!”
“但是那并不代表我就要杀你。”江笑白吸了吸鼻子,收回了长剑说道:“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想想当初任务失败是你的问题还是刺客会发生了问题?”
“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
“脾气还真是臭。”
他打了一个哈切坐在了地板的垫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说道:“要是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了你,你还会这么拼了命的寻找吗?不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样坐享其成吗?当初你在刺客会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对于上面给你的信息没有确定就敢那么贸然的前去,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太相信刺客会还是说你脑子缺根筋好。”
听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兰斯洛特忽然明白了什么,长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震惊,愤怒,羞耻。
一系列的感情在他的脑袋中混杂起来,产生的波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崩裂。
“我要走,我要回去……”
“你要是不想活了的话就回去。”江笑白打断了他的愤怒,说道:“既然刺客会能把你赶出去,自然也会对你下死手的。”
“不可能,导师绝对不会杀我的!”
“如果你的导师还在刺客会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你确定现在还是你的导师在起确定性的决策作用?”
“你什么意思。”
兰斯洛特看着江笑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男子,心思缜密程度超过自己所见到过的所有人。
“谁告诉你杀了我的任务的?”
“巴里。”
“谁与你一直为敌?”
“巴里。”
“谁一直都想取代你?”
“巴里……”
“谁想掌握刺客会?”
“……”
沉默许久,他才闭上了眼睛,哀声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