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四儿是个赌徒,而且是赌的很厉害很凶的那种,当然,他也输的很厉害,基本是倾家荡产那样的。
不过在是个赌徒之前,他还是开封府大牢的狱卒,小地方的狱卒还好些,总有些捞头的,开封府则不然,这里动辄会关进来一些自己根本得罪不起的,今天你可能没给人家好脸色,结果人家明天出去了,那大概率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近手气背的很,输的厉害,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鸿运当头了,遇到了贵人,倒是给了他不少的资助。
做狱卒,要有做狱卒的觉悟,钱四儿明白,估摸着是谁家的人进去了,想要托自己代为照顾一下,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很多时候轮不到他拿大头罢了。
“妈的。”钱四儿啐了一口:“真特娘的晦气,又输光了,算了,明天找那人再要上一吊钱吧。”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简单,抓到一头认为可以薅羊毛的羊,就会不停的薅,最后弄的跟葛大爷的脑袋一样,光溜溜的。
可钱四儿却从来没想过,人家是不是真的任由你薅而无所求吗?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或许说的也是钱四儿这种人吧。
想起那给自己送钱的贵人,钱四儿也有些犯嘀咕:“面白无须,说话尖里尖气的,看那样子莫非是宫里的?不对,不对,宫里的人怎么能寻到我钱四儿身上,不想了,不可能的。”
其实想的不错的,就算是真有贵人来找,能找到自己吗?不可能的,找到自己帮忙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等问清了,榨干了这家人就算完事了。
这点自知之明钱四儿还是有的,哼着小曲走到家门附近,还没等进去,阴影里走出一人,阴恻恻的笑着:“钱四儿,我家贵人有请。”
钱四儿看的清楚,正是那给自己钱的人,晃了晃脑袋到也乐了,行啊,来得倒是挺巧的,爷正好是没钱了,你们到是来送钱了,早弄完早利索吧。
“带路。”
那人也不在意钱四儿那摆出的大爷范儿,当先引路,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院落,门前还有几名眼神凶狠的侍卫,顶盔带甲那种的,钱四儿打了个哆嗦,发觉自己想错了。
在汴京城里,能动用这样的配置的会是等闲人家?妈的,自己好像搞错了,这个活恐怕真的接不了。
见钱四儿有点迟疑,那人依旧是阴笑着说道:“怎么?我家主人在里面等着呢,现在想走可是晚了。”
钱四儿在没有刚刚大爷的样子,尴尬的一笑,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初春,夜里还是寒冷的,到是那所谓的主人裹得严实,坐在院子中间等着,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的边缘垂下了纱帘,让你看不清样貌。
“你便是那开封府的狱卒钱四儿?”
“呃……小的是。”同样是尖细尖细的声音,听的钱四儿打了个寒颤。
“昨日可有个叫做邢焕的被关了进去?”
开封府每日里可不只是时候邢焕的,就是这大牢也是进进出出的,钱四儿到还真知道,因为邢焕的事情他还真经手了。
“是有那么一个……”
“很好,这有一包好东西,放到他的吃食中去,事成了,保你一场大富贵。”
卧槽,那小包包里是不是好东西,钱四儿就是再傻也知道的,这不是简单的事情,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哪怕这邢焕看着没什么重要的,可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见他迟疑,头戴斗笠之人冷哼道:“哼哼,拿了咱的钱财,连这点小事都不想办吗?”
说话间,就看到阴影里走出了持刀之人,钱四儿打了个哆嗦,连忙接了过来:“小的一定尽力。”
不敢不接啊,钱四儿知道,只要自己不接,马上就得死在这里。
“呵呵,不要尽力,是一定,事成了,再来这里,这狱卒不做也罢,换个地方,自然给你一场富贵。”
钱四儿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就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只有手中那一包东西在证明这不是梦。
大牢之中,邢焕就没想到杨浩这个狗东西真的敢让开封府的差役将自己锁拿到了这大牢里来,起初还很狂躁的,不过被抽了几下之后,也沉静了下来。
邢焕孤高,有傲气,有酸腐气,但是不傻,知道自己再嘚瑟还得挨揍,虽然不重吧,可那毕竟是有损颜面的事情。
静下心来,反倒是开始琢磨起来,当然,街坊邻居的事情他还是认为是杨浩所为,但是自己怎么办?怎么出去?难道真的要被扣在这里不成?自己的女儿还在杨浩手里呢啊。
或许是开了窍了,也或许是压根就明白,现在是火气下去了,也就明白了,自己莽撞了啊。
不管怎么说,开封府大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能管个饱,也不是如同影视剧中演的那么糟烂,邢焕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根本不在乎这些,能下咽就可以。
吃着狱卒送来的晚饭,邢焕还在琢磨如何出去的事情,一阵眩晕感冲上头来,随后还没等开口求救,人就已经一头栽到了地上。
很快的,有那狱卒冲进来,随后大声的说道:“哎呀,坏了啊,这人没了气了,快来人,抬出去先,赶紧禀报李大人。”
李朝阳像是都准备好了一样,出现在牢外,漫不经心的扫视:“既然是死了,那就抬出去吧,不要脏了这里。”
大牢内随着一阵慌乱之后,又从归于平静,直到人都走光了,钱四儿这才从角落里出来,脸上的担忧之色消散了许多,他看的明白,那李朝阳连仵作都没找,估摸着这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看样子,自己可以不用过于担心了。
和上头告了个假,趁着夜色,钱四儿匆匆的离开了开封府大牢,想都不想,奔着那个小院就去了,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能得到多大的富贵了。
他却不知道,从他离开开封府,这一路上已经有人盯在了后面,一直尾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