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的意思已经明显到了直说的地步,也终于明白了这位茂德帝姬的心意,可这事能行吗?
肯定是不行的,杨浩已经不说是妻妾成群吧,正妻是崇义公的独女,柴家的女子,你堂堂茂德帝姬,最受宠的皇家公主嫁进去算怎么回事?何人共侍一夫?还得抢了柴家正妻的位置?这特么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而且这事要是朝堂的老学究们知道了,不得暴跳如雷?这可是有违礼法的事情啊。
于是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礼法,是谁规定的?
很简单,这不是皇帝规定的,是那些大儒们定的,从周礼不断的演化而来,符合了统治阶层的利益,最终得以施行。
然而在社会的不断的变化当中,这礼法不仅是社会道德的体现,更是约束着老百姓,甚至说是皇族。
不管是谁坐在那张龙椅上,都要遵循礼法,皇家的人更是如此,皇族之女,那是贵不可言,但同样,想要嫁给谁,怎么嫁,这都有礼可讲。
蔡鞗没有婚配,所以赵福金嫁过去没说的,加上蔡家也是书香门第,这是门当户对的,但是杨浩?
一个纨绔,一个匹夫而已,从始至终,这些大儒们也没承认过杨浩是什么才学之士,加上这货没事就要发动战争,身边更是围聚了一群武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同路之好呢?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这货已经妻妾好几个了,正妻柴思若就不说了,一个寡妇,一个名妓,一个有造反前科的,你当朝公主嫁过去?你要疯?
在遭到了全家人的不同意之后,赵福金只能委屈的离开,虽然她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她,有种逆来顺受的基因在那里作祟。
老赵家的怂大概是刻在骨子里,他们会担心武人夺权,也会和士大夫共治天下,面对外敌他们一样会怂,只要是能花钱买平安的事,甚至是送女人能摆平的事,那就都不是事儿。
赵福金伤心郁闷的离开,说的话多了,赵佶也是累了,便在床上沉沉的睡去,赵构本打算离开,却被韦氏拉住了。
“皇儿,来,咱们到那边去说话。”
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韦氏才狐疑的看着赵构:“皇儿,你和那杨浩可是有了嫌隙?”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如果说这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的话,大多数来说应该是母子了吧。
“母妃说的哪里话,我们一直都是不错的啊。”
赵构丝毫不想承认,也完全没必要承认,然而韦氏像是看透了一切,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皇儿长大了,这年节一过,你父皇就会立你为太子的,朝中的事情,你要多插手一些,日后啊,身为帝王,当学会如何用人,如何平衡朝中的关系,且不可让一人独得恩宠,这一点上,你要多学学你父皇。”
听着韦氏苦口婆心的说着这些话,赵构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之前的问话。
久在宫廷,多少都会懂一些帝王心术,这是必修课,韦氏是赵佶很喜欢的妃子,私底下恐怕也是说了不少关于朝堂的事情。
以端王的身份突然的接任了皇帝这个很不错的职业,从皇家帝王的角度考虑,他做的不错的,稳固了朝堂,而且多是沿用了老臣,让革新派和守旧派能够共处,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但是从老百姓的角度,从后世人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所以在看待历史问题上,首先不能先入为主,要客观的来看,在这样的时代里,民间发生什么,边关发生什么,都是朝廷的大臣告诉他的,他知道个屁,能保证朝廷正常运转是他唯一能想的,好歹说是还没昏庸到何不食肉糜的境界,但从对如何治国的层面上来讲,他还是失败的。
韦氏能够在后宫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不是傻白甜的,很多事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的很,现在她的儿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成为皇位继承人的,自然是要多教导一番,这个时候,千瓦不能出任何的事情的。
“皇儿,你父皇病重,朝中恐怕会有人督促立储之事,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着急,要看看有多少人会跳出来,要知道,你屡立战功,和武人走的太近,朝中已经有了非议了,怕是会有人横生枝节。”
听到这话,赵构惊现了一丝的怒容,双眼圆睁:“若是有这样的人,他这是在找死。”
韦氏淡淡一笑:“若是有这样的人,也不要担心,这个时候你要处理好和杨浩的关系,有他在,他自然是会出手的,另外,你一直是领着皇城司的,要把皇城司抓在手里才是。”
赵构皱了皱眉头:“这个是自然的,母妃放心便是。”
“还有,你该大婚了,到是福金的话提醒了我,要尽快的有了子嗣才好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是礼,只不过在皇家,没有后代是不行的,朝臣们也都在看着这件事呢,做皇帝的必须要有儿子等着立储,这才行,在这一点上,赵佶很成功,但是赵构嘛……
为啥后来是过继的,因为他没后代嘛,似乎是不能生啊……
从寝宫中出来,就看到郑居中等大臣还在等候,赵构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诸位大人,父皇已经歇息了,暂时无碍,还请诸位大人先回吧。”
话说到此,郑居中又问了几句,赵构只说是需要将养,也就再无他话,各回各家,各找各渣。
到了宫城外,才看到杨浩还在等着他,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之时,赵构过去问道:“怎么还没回去?在等我?”
杨浩点了点头:“先送了我爹回去了,安道全已经在斟酌方子了,官家可还好?”
“刚刚睡下,到是说了不少的话。”
这是个乐观的现象,杨浩笑了笑:“会好起来的,殿下无须太过忧心,臣担心殿下会烦闷,故而等候,若是殿下有兴趣,臣可以配殿下喝酒解闷。”
“哈哈。”赵构笑了,指了指杨浩:“你啊,算了吧,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回去歇了吧,朝中还有很多的事,最主要的啊,父皇和母妃都在督促我的婚事了。”
赵构出征前,是钦定了婚事的,但是却没有正式的办,现如今人已经回来了,也该给邢秉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看着赵构离去,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杨浩微微眯了眯眼:“殿下长大了啊。”
春喜儿不明所以的在一旁嘀咕着:“殿下是长大了啊,这是大家都看的到的啊。”
“呵呵……”杨浩笑了,嘴角上翘,终于觉得这个人生或许要更精彩一些了。
换做以前,赵构也许就和杨浩走了,但现在没有,看似人之常情,细想呢?
回到府上,抱着小叶子,杨浩脸上始终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绝对是没错的,金庸老先生一本鹿鼎记很清楚的写出了一个帝王该是何种样子的,韦小宝在如何受宠又怎样?天家无私情啊。
当然,康熙是一代明君,是很多帝王不能相提并论的,但就算是正德帝朱厚照那么重感情的,刘瑾最后不还是得死吗?
因为平衡,因为朝堂需要,任何人是都可以牺牲的,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看到朝堂上一家独大的现象出现的。
赵佶之时不也是如此,蔡京看似一人之下,却也有童贯这些人会私底下和他打擂台,权利,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而这也是让朝堂大臣们厮杀的根源。
赵构要大婚,这是大事,很多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储君看待了,反正赵桓是彻底的废了,不可能再有起复的可能性。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赵佶病重,赵构准备大婚,朝堂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的时候,杨浩把陈东再次送进了朝堂之中,还是御史,没有什么升迁,至于很多人的非议,说他曾是太子一党,都被皇城司和开封府堵住了嘴。
只要皇城司和开封府说他没罪,是受人蛊惑,是替人背锅,那他就是没罪的。
在这一点上,杨浩很庆幸赵佶弄出了这样的一个朝廷,一个说实话很荒谬的朝廷,只要你有权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同时在他和郑居中的交易之下,杨时暂领兵部尚书一职,倒不是杨时知兵,而是因为他的名气太大,和兵部权利重叠的是枢密院,枢密院领衔的是童贯,换了是别人的话,恐怕是会扛不住童贯的压力的,但杨时不会,童贯不会对杨时如何,他也是不敢。
别看童贯不在京中,那之前是因为蔡京的一家独大,但现在呢?如果童贯要回来呢?要还六部行政权,枢密院就是要裁撤掉的,这是童贯的地盘,是那么容易能裁撤掉的吗?
三司,枢密院,这是最应该裁撤掉的两个地方,都很难下手,郑居中对此不表态,他等着看杨浩的手段,这是个很聪明的老头,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儿,插手搞不好会闹得一身骚。
吴用,卢俊义加上苏苑都外放了,杨浩才突然发现身边似乎没了可以商量的人了,不过还好,自己有老婆。
但是这老婆也都是不省心的,李师师每天又扎进了千金一笑楼忙碌了起来,方百花依旧是喜欢上街,动不动就会行侠仗义,这都无所谓,最可怕的是李清照,这娘们自打小叶子不需要她操心之后,终于是恢复了本性。
喝酒泡吧打麻将,十分有瘾,这潇洒的样子,让杨浩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清婉的李清照是假的。
柴思若已经显怀了,也慵懒了很多,杨浩就趁着这天还没冷的时节,每日里抱着小叶子陪着她晒太阳。
见杨浩似乎在思索什么,柴思若这才托着腮问道:“相公,这几日看你总是愁容满面的,原本妾身是不该问的,可是妾身担忧的很,莫非相公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杨浩微微摇头:“朝中的事,唉,总会有办法的。”
听到是朝中的事,柴思若就不打算再问了的,毕竟一直以来,柴家人都活得很小心,不敢过问这些事情,生怕遭来灭门之祸。
看她不再说话了,杨浩却没有什么顾忌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为夫是想要猜测了三司,将财权还给户部,却是不好下手,这涉及到了太多的人了,而且现在看来是无从下手的,三司多年以来,已经是铁板一块了。”
柴思若听了这话,才惊讶自己的男人竟然要干这么大的事,吃惊的问道:“这事情官家可知晓?”
“自然是知晓的。”杨浩点头:“不只是官家知晓,康王殿下,郑相都是知道的,朝廷这么多年的冗官冗政积沉的太多了啊。”
知道赵佶甚至郑居中都知道,柴思若才算是放下心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相公,这可不是小事,三司之内人员众多,关系盘根错节,一个不慎,恐怕会早来反噬。”
“这是自然的。”杨浩看着院子里,又恢复了活力的李逵带着豪横们甩石锁,淡淡的说着:“总要寻个缺口,找到一些可以钉死他们的事情,这才还下手啊。”
“相公,妾身想问,三司之人可清廉否?”
“清廉?他们要是清廉了,这天下就没有贪官喽。”杨浩笑着,还悠了悠怀里的小叶子,逗得小叶子咯咯的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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