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想到了王黼,现在得到了证实,不过没想到的是执行人是赵野,一个三司里小小的员外郎,记得这个赵野也曾经和吴敏是不错的好友的,现在看来,这个家伙能在这么多事之后还能保留在朝堂的一席之地,到也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其实啊,在这个时代活了这段时间,杨浩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所谓奸臣贤臣的,政治斗争失败了,那你就是奸臣了,历史毕竟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嘛,等同于刘邦玩命儿抹黑嬴政是一个道理的。
蔡京高俅斗争失败了,他们就是奸佞,能站在朝堂上的自然是贤能之人,但真的要让杨国公来说,这两宋相交之际,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老子就是一心为国一心为民的?
不是没有,是少之又少,少的可怜。
匆匆入宫,和赵佶将事情都说了,却没有马上部署行动,而是等待机会,谁让这赵野竟然也是三司的人呢,那就合起来一勺烩了,免得稍有异动打草惊蛇,坏了自己的大事。
况且,这太子遇刺的事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能隐藏在收拾三司的事情背后,对皇家也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当夜,杨浩约请了童贯,这个回京后就很低调的枢密相。
兴许是得到了赵佶的嘱咐,也兴许是他自己意识到了一些关键,除了该入朝,其他时间基本不出来,就连那一向横行霸道的童二爷童贳都很少露面了。
那跟随他回京的大军也暂时归入了京营,到是一切相安无事的样子。
朝堂上参劾的声音也少了许多,大家的精力都被改立太子和康王大婚的事情吸引了过去,与这两件事相比,似乎这童贯无旨回京也没什么了,反正大老板赵佶都发话了,还能说什么。
要说杨浩和童贯的关系嘛,肯定是大不如前了,但大矛盾没有,无非就是这无旨回京的事情,站在任何一个角度来说,童贯都是错的,而且赵构对这件事很诟病的。
童贯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要得罪很多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混到他这个份上那是相当明白的,赵佶要是没了,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不过这一次回京他不后悔,如果不回来,都不知道赵佶的身体状况已经是不行了的,真要手赵佶一死他就退下来?那肯定不甘心,趁这个机会,他需要再想想办法,和储君搞好关系才是正路。
然而……赵构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了。
这原因到也是想的相当明白的,之前征战在外,两人配合到也是相得益彰,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唯一的交恶点就是这无旨回京了,这是有恃功而骄的嫌疑的,这一朝他童贯都敢如此,到了下一朝还不得要上天?
童贯一直在等,京中发生的事情他都是冷眼旁观,他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他也相信一定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的,于是杨浩来了。
登的是童府的门,两手空空来的,很是简单,在杨国公的所谓的礼尚往来里,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让杨国公给人家送礼?开玩笑吗?
就是空手而来,童府又能说什么?童贯亲自出迎,见面就是一阵大笑:“国公登门,童府蓬荜生辉啊。”
“叔父说的哪里话,回京多日小侄儿方才登门拜访,已经是失礼了的。”
两句话就定下了今日谈话的基调,不是同僚,而是叔侄儿,到是童贯微微一笑,亲热的上来拉着杨浩的手:“是叔父想多了,咱们里面,边喝酒边说话。”
杨浩的到来,童贯自然是会高兴的,这对他来说,就是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谁还不想自己家真的公侯万代的,他童贯虽然是个阉人,那又如何,童贳有后代就可以啊,要是能和杨浩弥补一下关系,和这大家都知道的下一代官家赵构走的更近一些,那这童家的地位不就保住了吗。
高门大户了,布置个酒菜是很省事的,这边说,那边就送了上来,几杯酒下肚,寒暄也就过去了,童贯痛心疾首的说道:“悔不该当初啊,那日若是听了贤侄的劝说离去了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可是这官家病重,作为老臣,不亲眼看到,心中亦是有愧啊。”
杨浩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明白,这是在表明心迹呢,真要说起来,感情或许有之,但是赵佶死了,你没看到一眼就悔恨终生?那是扯淡,都特么修炼千年的狐狸了,谁也别忽悠谁了。
“叔父说的是啊,官家病重,朝中人心惶惶,只等康王大婚之后,恐怕这年节前后就要有个定论了。”
定论指的是什么,童贯自然是明白的,无非就是太子之位的事情了。
提起此事,不免有些唏嘘:“唉,想不到这太子殿下竟然会受了蔡京那厮的蛊惑,罢了罢了,康王殿下亦是才能出众啊。”
说到这里,童贯再次叹了口气,满满的饮了一杯,擦了擦嘴说道:“贤侄啊,听官家提起这金辽之事,已经都交由你来处置,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上道,杨浩真想给童贯点个赞了,自己来就是为了此事来的,还没先开口,人家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了。
“哈哈,叔父,说到此事,小侄儿是想要跟叔父借个人的。”
“借人?贤侄麾下人才济济,还需要叔父这里的人吗?”
“叔父谬赞了,小侄儿这里哪有什么人才,这一次小侄儿是想要借用一人,秘密陈兵大定府和兴中府一带。”
童贯听了这话,面色严肃了起来,捏着下巴,微微一琢磨说道:“你这是打算对金国用兵了?”
“不错,等到辽金拼个你死我活之际,就是我大宋马踏金国之时。”
“好。”童贯两手一拍,大声赞叹道:“这一下就都想通了,你这行渔翁之利的事啊,妙计,早就想着会对金国用兵,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你的盘算之中啊。”
杨浩微微一笑:“官家说想要看到金国纳入我大宋的版图,小侄儿怎么也是要尽力而为啊。”
“说,你要用谁?”
“韩世忠。”
“他?”
“不错,让种师道率大军在北安州故作姿态,韩世忠则率领西北军精锐快速到达大定府一代等待时机。”
童贯常年领兵,早就习惯了这种征战的日子,更是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更何况发动这种国战,所能得到的功劳才是最大的,相比于在朝堂和这些老东西们斗智斗勇,童贯更喜欢在外征战。
再次的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那析津府那边……”
“在演一出戏给金辽两边看而已。”杨浩诡异的一笑:“梁世杰会配合演出一幕反叛的戏码,郭药师会在调兵的过程中,秘密的走润州,沿着海岸线北上。”
“嘶……”童贯抽了口凉气:“等到金国大军在辽地陷入苦战,便可两路齐发,算上辽王的人马,这是三路大军入金啊。”
“哈哈,叔父果然是熟知兵事,这是一眼便看了个明白。”
面对杨浩的称赞,童贯笑着摆手:“只不过这事……你觉得韩世忠能胜任?不如要刘光世或是张俊来做更合适一些吧。”
为什么童贯这次回来只带着刘光世和张俊,杨浩不知道,猜测可能是韩世忠在哪个地方上得罪了童贯吧,这事没法开口去问,想到也能想明白,刘光世有他爹刘延庆的荫蔽,张俊更是一个功利心极重的人,两人在做人上绝对是要比韩世忠要强的。
如果只说领兵作战,张俊也不差,反正刘光世他是不会考虑的,这货他妈的长腿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万一给整出点幺蛾子来,这特么可是灭金之战啊,不能有万一的。
“叔父,张俊刘光世都在京中,再往北地实在是太过麻烦,韩世忠就在军中,到是可以直接用得上。”
童贯到是没有坚持,沉思了片刻也就答应了:“行,此事就按你说的来的,那这一次康王殿下……”
“叔父想多了,康王殿下大婚在即,怎么可能再去领兵的。”
“也是,哈哈……”
伐金,这是个多大的功劳,童贯心里很清楚,杨浩离开后,他就陷入了纠结之中,是请命领兵北上准备伐金,还是留在京城在朝堂里争权夺利,这是个问题了。
哪一方面都不想抛下,哪一方面也都不舍得的,想想伐金怎么也要在年节之后,最起码要到开春之时,也便暂时搁置了下来,最起码要等到赵构坐上太子的宝座之后吧。
随后的日子里,汴京城终于是进入了一个平和期,没有人再提另立太子的事情了,也没人去招惹童贯,大家都处在一个为康王大婚而筹备的喜庆气氛当中,那些想要改立莘王的就死心了吗?并没有,但也没办法,之前的事情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个时候再动就是失了智了。
这汴京城啊,看似平和的非常,实际上这低下是暗潮汹涌,大家该谋划什么还在谋划什么。
蜉蝣强大的地方也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谁家昨晚扒灰了,谁家今天死了个小婢的,各种信息都开始了汇总,将这京中上上下下做到了完全的掌控,燕青等人是将所有信息进行筛选,有用的才呈报到杨浩面前。
和蜉蝣同样负荷拉满的就是皇城司,戴宗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不能松懈的,再不能出现太子遇刺这种事情了,这特么太扯淡了,他这个皇城司提举还想不想干了。
这皇城司虽然也是杨浩一手打造的,但终归是不如后来的蜉蝣打造的那么的精细,而且戴宗在某些时候过于刻板,手下又都是雷横张顺这样的糙汉子,自然不如燕青的精细。
这蜉蝣可是由燕青主持,加上吴用苏苑这些人的调教,又有时迁白胜这样各种下三滥手段都敢用的人操持,自然是比皇城司更加的无孔不入。
真要说当初为何要搞出一个蜉蝣来,杨浩也说不明白当时心里的想法,反正就是皇城司不在自己手里了,情报不受控制了,就很没有安全感,杨国公想的只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而已。
戴宗此时也在赵佶面前说着收集上来的各种情报,周围没有一个近侍,只有韦氏在一旁照看着,时不时的递过来茶水给赵佶润润喉咙。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让下人听到的,如果赵佶的身体还好的话,韦氏也不可能在这里的。
要知道,听密辛就如同听八卦是一样的,是会上瘾的,好在戴宗并没有说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的事情,多是一些朝中之事,更多的是关于一些大臣私下说的改立太子一事。
当听闻还有一些大臣对这件事存有异心的时候,韦氏很是恼怒的说道:“这些人还真的是贼心不死啊。”
赵佶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瞪了她一眼,韦氏马上住口,低垂着头再不出声。
戴宗到也会察言观色,单膝跪地说道:“官家,微臣所查已禀报完毕,微臣告退。”
“下去吧。”
等到戴宗出了殿中,赵佶才沉声说道:“爱妃,此事你管的过宽了。”
韦氏连忙说道:“官家息怒,臣妾知罪,臣妾也是关心则乱,那太子遇刺一事还没个究竟,臣妾听闻很多人都在议论是……是构儿所为,实在是气不过……”
“你还有气不过的?那秦桧上表不是你的意思吗?”
见赵佶的脸色愈发的不好,韦氏连忙住了口,不敢再多说什么,赵佶看着她这有些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
“唉,朕知道你是为了构儿,难道你就真以为朕不行了,这么几天也等不得了?”
“臣妾……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做好自己的事,朕还没到了不会思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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