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鸢这时揉着眼睛醒来,见二人都趴在门缝上,她便也下床去凑热闹。贺鸢刚趴上门缝,就见眼前人头一颗,“啊!!!”
一声尖叫惊破所有人。黑衣人闻听女子的声音,更是迅速朝此处袭来。
楮宁迅速拖着贺鸢、环着斐珞后退,离开门口。
房门从外被踹开,楮宁几个暴露在黑衣人的目光之下。
黑衣人在见到楮宁的一刻,忽然眼露凶光,提剑刺来。
楮宁一惊,莫非来人是为刺杀自己?
只是来不及多想,楮宁急忙挥出袖中红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黑衣人武功不弱,能在楮宁的红纻之下过十招才倒地。只是这一人倒地,随后又有近十人涌入屋内,楮宁匆忙翻身而起,红纻袭向黑衣人,一众黑鸦被打散,只是被红纻扫到肩头的几人已皮开肉绽,紧接着,红纻似生出灵性,辗转处,血溅珠帘,贼人咝咝叫痛。
斐珞护着贺鸢躲避于墙角之处,却见其中一黑衣人得了间隙,挥刀砍来。
楮宁忙甩开周身羁绊,以红纻缠住那人腰身,纤臂一挥将那人甩到门上。
房门轰然倒塌,惊起一地的尘埃。
楮宁立在斐珞和贺鸢身前,与一众黑衣人对峙。几经过招,楮宁已基本断定,这些刺客的目标是自己。
“若想要我的命?来拿便是!”楮宁神色傲慢。
这几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其中一黑衣人率先冲了上来,转眼便成了长绫下的幽魂。
楮宁慢慢地向前走,剩下的几人慢慢地后退。
楮宁突然出招,那几人立刻接招。红纻长绫舞如毒蛇,吞噬着一滴滴鲜血,一个个生命,桌椅塌碎,珠帘断散,门窗破倒,物毁人亡。
赵宗实率士兵前来之时,最后几名刺客也已叠倒在地
门窗一线,春风夹着细雨涌入,楮宁站在风口,红袂飘飞,凛凛作声,长绫瑟瑟,黑发滔天。
赵宗实望着这女子竟不禁出神,她真的,很不一样,无论是三年前螺洲草原上那个不羁的她、拜日台上那个庄重的她,还是眼前这如嗜血魔鬼的她,总是能轻易吹皱他平静的心。
斐珞走到楮宁身边,望着满地的尸体,“何不留个活口,审问一二。”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凭他们之言岂不是想陷害谁便陷害谁。”楮宁漫不经心地收回沾了鲜血的红绫。
看来楮宁心中已有判断,斐珞便不再多言。
赵宗实安排好下属清理战场,前来向楮宁道歉,“公主,受惊了。”
“今夜来袭刺客尽数成了尸体,无一人退逃,这定是死士。不是你宋国的手笔。所以不必多解释。反倒是贵军因为我受了牵连,折损许多。”楮宁向赵宗实作揖。
贺鸢从斐珞身后探出脑袋,瑟缩模样,“你们这些大人,怎能随便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齐齐望向贺鸢,贺鸢又往斐珞身后缩了缩,“呃……当我没说,你们一个将军、一个公主和一个郡主的,草民惹不起惹不起。”
楮宁捏着贺鸢的馒头发髻,把贺鸢从斐珞身后揪出来,“你个小不点,学会讽刺人了。”
贺鸢皱着鼻子,手上去抢自己的发髻,“没有,人家真的是害怕啊。以后可不敢胡说八道了,你们杀人都不犯法的,万一杀了我,我该何处喊冤。”
楮宁弯下腰,跟贺鸢面对面,“我为什么杀这些人?”
贺鸢瞪着溜圆的眼睛,“是因为他们来刺杀你。”
楮宁再问,“那你打算杀我吗?”
贺鸢摇摇头。
“那我杀你干什么。”
贺鸢低着头小声嘀咕,“谋财害命喽。”
楮宁噗嗤笑了出来,“我本想告诉你,别人拿剑指着你,那就要让对方先倒地。这世界上,活着是第一重要的,王法是为了让所有人更好的活着,战场上尸横遍野,又有谁为他们偿命呢。不过……你好像说服了我,杀了你,谋你钱财,不错……”
贺鸢忙摇摇手,“不不不,你一个公主还缺钱啊,谋财害命,说出去,多丢人。”
楮宁直起身来,拍拍贺鸢的小脑瓜,“赶紧睡觉去吧,别胡思乱想了。”
王先上前,“新的厢房已经打扫妥当。”
斐珞拖着贺鸢跟着侍从,往新住处走去了,贺鸢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做噩梦,不要做噩梦,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不要做噩梦……”
楮宁正打算提步跟上,耳边忽然有响动,是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楮宁转身闪过,一箭落空。
一转身却正对上一黑衣人的剑锋。
楮宁身后是墙,退无可退,眼看着剑锋逼近胸口。
千钧一发,赵宗实飞身移步到楮宁面前,用肩膀迎上剑锋。
尽管身前有赵宗实挡下一剑,楮宁仍感受到胸口被剑气震的发麻,可见此人功力之深厚。
一招不成,楮宁欲上前回击,那人却不恋战,抽剑飞身离去,很快那黑色身影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楮宁本以为赵宗实伤了肩膀,并无大碍,谁料一回头,赵宗实已昏厥倒地,面色唇色黑暗。
这显然是中毒之象。楮宁忙搭上赵宗实脉搏一探,方知事态严重,这毒很是霸道,不过转眼的时间,便已游走周身经脉。
楮宁唤人将赵宗实抬进屋内,自己连忙出门寻医,这等棘手之毒,非寻常郎中可医,楮宁心中没底,但也只能尽力一寻了。
又一次,深夜求医问药,只是这一次很顺利,楮宁一出门,一举着“毒医圣手”竖幅的书生装扮的男子坐立街道对面。
“哎……医术独步天下,我竟然落得露宿街头啊!”男子唉声自言。
楮宁闻了医术二字,飞速奔到那“毒医圣手”面前,“你懂医?”
男子双目迷茫“对啊。怎么……”未待说完话,楮宁已经拉着他飞上屋檐。
虽楮宁心中也疑虑此人来的巧,却因为赵宗石病情急切,别无选择。
赵宗实的病榻前。
“毒医圣手”皱眉,“伤口无碍,只是这毒解起来麻烦些,我需时日配药,可这些日子他若毒发,我便无策。”
楮宁问道,“可有缓解毒性之法?”
“有,只是需另一人,以身过毒,一人一半的毒,定可拖延至我将解药配出。”
“那就我来吧”楮宁果断道。
斐珞却拦在楮宁前面,又转向“毒医圣手”,“郎中可有把握,若是他日配不出解药,岂非这二人都要送命。”
“姑娘宽心,在下自然有把握。”毒医圣手浅笑着,这模样竟与赵宗实有几分相似。
斐珞转向楮宁,“宁儿,此事尚有变数,你不可以身犯险。”
“斐珞,赵宗实也是为了救我,我怎能袖手呢?”
斐珞皱着眉,坚决地拦在楮宁身前。
楮宁拍拍斐珞的肩膀,“斐珞,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楮宁绕开斐珞,来到榻前,轻挥红绫,手掌间一条长长的殷红,将掌心伤口覆在赵宗实的伤口上,运内力过毒。
“在下现下立刻配药。”毒医圣手收拾药箱出去。
斐珞无奈,只摇摇头,也合门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楮宁收回内力,掌心已蕴满黑气,赵宗实昏厥之中,只觉得身体不那么沉重了,稍有意识,慢慢睁开眼睛。
赵宗实看向楮宁的掌心,“这是在做什么?”
“救你。”楮宁草草回答。
赵宗实心下边便明了,楮宁在以身过毒,他有些许感动,却更多地担心起来,“你此举……万一此毒无解,岂不是……”
“我命大,放心。”楮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一心以恩报恩,可不想别人太过感动。
楮宁伸手拭去额间的涔涔汗珠。本就雪样的脸,此刻愈发显得血色全无。
赵宗实看着楮宁的目光颤颤,眉头微皱。
两日里,楮宁忽然大发慈悲地照顾起赵宗实,端汤送药。堂堂公主,何曾这般侍奉于人,所以做的并不顺手,这药,不是烫了人就是洒了人一身。
赵宗实却不嫌弃,也不曾吩咐换下人来做,理所应当的受着公主的恩惠。
一个说是在报恩,一个说是推拒无礼,二人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
贺鸢常常在旁看着,趁机自命不凡,“斐珞姐姐,你看!我就说吧,赵宗实哥哥是打算娶了楮宁姐姐。”
斐珞只淡淡道,“鸢儿料事如神。”实则心底却隐隐担心,这二人的身份,若生了情分,只怕是祸不是福啊。但愿这动了真心的不单楮宁一个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