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随缘(1 / 1)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映得满河温暖的波光。

侍从端来两碗药,楮宁和段思廉一人一碗,一口气喝下,是稽佘开的药方,固本培元之用。把药碗递回给侍从,楮宁和段思廉没来由地相视一笑,大概是笑如此同病相怜,两个病秧子、药包子。

侍从收了药碗,又禀道,“陛下,该用膳了,回行辕吧。”

段思廉点了点头,拉着楮宁起身,一起回到行辕。

行辕里饭菜已经备好,和往常相差无几,干粮野味。刚灌了满肚子的药,楮宁吃不下太多,很快便放下了筷子。

段思廉多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转身去取了一只短笛,“时光这般美好,朕给你吹奏一曲。”

楮宁倒是惊喜,“你会短笛?”

段思廉不答,直接用笛音证明了一切。

楮宁陶醉在笛音当中,心中暗叹,段思廉的笛子吹得这么好,清灵如水,洗涤人心,扫了阴霾,悦人悦己。

行辕中的笛音四散开去,四周的侍卫随从无不惊奇,今儿是什么日子,竟有幸闻听皇上的笛音,已经许多年不曾听过自家皇帝吹笛了。

待到笛音袅袅散尽,楮宁意犹未尽,真心赞叹起来,“好秒的音律。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什么名字?”

“作曲之人就在你眼前,至于名字,交给你来取。”段思廉欣然望着楮宁。

“你作的曲子?”楮宁一下子更对段思廉刮目相看起来,笛子吹得好,没想到还能自作曲子。

段思廉双眼桃花泛滥,笑望着楮宁,“是不是一下子爱上了朕?”

楮宁翻白眼,“能不能好好聊天,给你点颜料,你就开起染坊了。”

段思廉笑意更深,“你可不常给朕颜料啊,朕当然容易得意忘形了。”

“你还得了理去了?”楮宁哭笑不得。

段思廉一副撒娇样子,“好啦,快点取名字。”

“你作的曲子,你来取名就好,为何我来取。”

段思廉故弄玄虚地看着楮宁,“你确定让我来取名?”

楮宁自然觉得事不关己,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卿宁。”段思廉说着拿起楮宁的手,在楮宁的手心描摹出这两个字。

楮宁重复一句,“卿宁?”

“一曲为卿,予尔安宁。”段思廉深望着楮宁。

一曲寥寥为解楮宁心上愁,一心期期欲护楮宁乐无忧,段思廉之深情深意自如字面。

楮宁把手从段思廉手中抽出来,故作不解深意的样子,点点头,“这名字不错,很合曲调意境。”

段思廉收回手,也仿佛不曾寓意什么的样子,“再为你吹奏一遍,这么动听的曲子,你要记在心里。”

段思廉把短笛放在唇边,曲调还是方才的曲调,却少了清平喜乐,多了几分欲语还休。

楮宁只听着,却蒙上了心,不去解其深意。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感受一个人的情意,她也没有力气再去对一个人倾注情意。

曲尽时,天色黯。

行辕上,段思廉仰躺在小榻上,榻边两仆从跪坐地上。

楮宁执拗倚坐在门口处,闭目休息。

一夜仿佛很短暂,不久便日出天明,阳关洒在楮宁的脸上,楮宁悠悠睁开眼睛,下了行辕,伸个懒腰。

早上的太阳很温和,天气也不那么炎热,楮宁便沿着河边走走。

河面上斜着一棵垂柳,楮宁玩心忽起,挥出红绫缠上树枝,借力飞身到河面上,双袖作绳,整个人挂在树梢,在河面上荡来荡去,荡起和风阵阵,水流声哗哗入耳,浸润人的心神,还真是舒坦。

楮宁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胸中浊气尽吐,尽享愉悦。

“喂,一大早,你到是会找乐子啊。”

耳边忽有人语声,楮宁一惊,睁开眼,正是段思廉倒挂在树上,正看着自己。

“你可真是煞了这大好的时光、大好的风景。”楮宁怨怪段思廉扫了自己的兴致,既没了兴致,便借力红绫飞上树枝,坐了下来。

段思廉脚上用力,坐回到树枝上,楮宁的身边,“你可不能怪朕扫兴,你手臂上刀伤颇深,可不能由着你这么把胳膊当秋千。”

楮宁撇撇嘴,不是很乐意地垂下了眼睛,一低头的功夫,正巧看见自己段思廉中间,树枝裂了缝隙,看样子有断的趋势。

楮宁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挪。

段思廉以为楮宁生气了,故意疏远些,便跟着也往里挪了挪,“怎么了,这就生气了?朕还不是为了你好。”

楮宁忍下笑意,故作不悦的样子,推搡着段思廉,“走开走开。”

这一推搡,树枝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了,段思廉猝不及防地急坠下去,扑通一声和树枝一起掉进了河里。

“哈哈哈哈哈……”楮宁得逞,哈哈大笑起来。

段思廉狼狈挣扎着从河里爬上了岸,仰头看着楮宁笑得花枝乱颤,也跟着笑了笑,愈笑愈发狡黠,趁着楮宁分神,段思廉狠狠踹了一脚树干。

整棵树都剧烈颤抖了一下,楮宁坐不稳,尖叫着从树枝上跌了下去。楮宁紧闭着眼睛,砰的一声落地,倒是不怎么痛,楮宁睁开眼睛,正看见段思廉被自己压着。

段思廉张着嘴,欲叫痛却叫不出来,最后只干咳了两声。

楮宁看着段思廉的样子,又笑起来,“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你踹树来着,被砸了吧。”

段思廉揉着胸口,看着楮宁,“好没良心,你落地的前一刻,我忽然就不舍得了,这才冲过来接着你,你倒好,来数落我罪有应得。”

楮宁拍拍段思廉,算是安慰,“谢谢了啊。”

楮宁手撑着地,欲起身,段思廉却伸手把楮宁按回自己怀里,“朕不介意你多趴一会儿。”

楮宁用力捶了一下段思廉的胸口,“我看你欠揍。”说完便赶紧起身。

段思廉笑着站起来。

“啊……”楮宁低着头,发出一声哀叹,“我的裙子破了。”

段思廉弯腰去看,果然好好的一条裙子,从中豁开一条口子。

“我唯一的一身衣服啊。”楮宁丧气道。

段思廉脱下外袍,系到楮宁腰间,遮住破口处,“朕赔你一百套衣裳。只要你高兴就好。”

楮宁抬脚往回走,边说道,“我就要一身就够了,衣服多了,累赘。”

段思廉脚步追上楮宁,“好,都随你。”

行进了两日,总算离开了郊外,进了清古镇。

清古镇是个小镇,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清古镇昼坊夜市,灯火熙攘,热闹不逊汴梁。

楮宁穿了好几条巷子,都只有裁制衣服的,没有卖成衣的。

段思廉一直跟在楮宁身后,一条巷子一条巷子走过来,不厌其烦,“若是没有卖成衣的,那便量身裁制一套,在这逗留上几日也无妨。”

“早点把你送回大理,我还有事情呢。”楮宁摇着头,“再去前面问最后一家,若是还没有成衣,就不买了,找裁缝帮忙缝缝补补我身上这套便好。”

楮宁和段思廉一前一后踏进一家铺子,那铺子里只挂了一身成衣,绯红百褶裙、白绸对襟盘口上衣、红色褙子,这一套衣服看上去,简直就是楮宁的衣服。

楮宁一见这身衣服,眼睛便亮了起来,上前去问店家,“掌柜的,这身衣服,能否卖给我。”

那掌柜的盯着楮宁看了许久,“姑娘可以先试一试。”

“好啊。”楮宁一口答应,捧着衣服进了里间。

衣服一上身,楮宁当真吃了一惊,正合身不说,这衣服身上染了淡淡的雪莹香,这一身中原装扮,和着雪莹香,楮宁看着自己,仿佛时光穿回了在贺庄的日子。

楮宁从里间走出来,掌柜的拍手称好,“这衣服正合姑娘的身量。就送给姑娘了。”

“送?”楮宁更觉蹊跷。

掌柜的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只包袱,“姑娘不知,这间铺子姓贺。庄主交代把这些衣服和首饰送给有缘人,我看姑娘便觉得,你就是庄主所说的有缘人。送给你!”

“贺鸢?”楮宁觉得惊讶又好笑,上前去翻开包袱,果然都是自己的衣服首饰,嘴里嘀咕,“这死丫头竟然要把我的东西送人?”

“哦?姑娘与庄主相识?”掌柜的好奇反问。

楮宁忙摇头,“不相识。只是贺庄主之名,谁人没听说过。那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谢庄主善心了。”

掌柜的笑点点头,恭敬地把楮宁和段思廉送出门去。

楮宁抱着衣服越想越觉得奇怪,这贺鸢到底要干什么。

段思廉看楮宁有心事的样子,他知道她在猜想些什么,可他不希望她在沉浸在那些旧事里头。段思廉伸手把楮宁的包袱夺过来,“这不能算我赔给你的。等到了大理,我让整个布衣局为你裁制衣服。”

楮宁心知段思廉何意,便也不再胡思乱想,脚步轻快起来。

“前面夜市热闹,去转转。”段思廉带楮宁快走了几步,穿到对面的巷子,正是热闹的时候,街头卖杂货的、卖吃食的、卖艺的,应接不暇。

段思廉拉着楮宁四处凑热闹,跟糖画师傅学做糖画,画出个四不像来,送给楮宁,偏说画的是楮宁,楮宁一脸嫌弃。

段思廉凑到脂粉摊面前,什么东西都在自己的脸上试上一试,逗得楮宁捧腹大笑。

走到杂耍摊面前,段思廉当众戳穿人家的把戏,还得人家生意也没得做,还得赔了许多钱了事。楮宁真是又笑又无奈。

转了许久,楮宁倒是真的一扫阴霾,也跟着乐呵起来,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买了整整一包。又扑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面,把所有的面具试了个遍。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买不买啊。”店家不耐烦起来。

段思廉阔袖一挥,“全买了!”

店家简直如捡了馅饼般,笑得春花怒放,连货带摊一起送给了两人,数着银子就走了。

楮宁拿着个白无常面具,把黑无常面具按到段思廉脸上,假声假气地演起来,“你个蠢货黑无常,索魂索错了可知道?”

段思廉无奈但也只能配合着,“哎哟喂,还得白无常姐姐高抬贵手,可千万别告诉阎王大人呐。”

白无常哈哈大笑,“那你从今以后,就做姐姐的奴隶吧!哈哈哈哈……”

“面具怎么卖?”

楮宁停止了笑,透过面具的缝隙瞥见,摊位上阎王君的面具被一人拿着,楮宁心道这人莫不是存心的?面具这么多,偏挑阎王。

楮宁转头去看摊位前的人,整个人怔住。许久,冷冷地说了一声,“不卖。”

段思廉也转过头来,隔着面具难掩讶然,绕了这许多路,就为躲开一人,却还是没躲开。<>

最新小说: 系统靠白莲花宿主躺赢了快穿 超神级诱惑 从深海探险开始直播 战龙觉醒 成婚后,我和病娇联手了 蓄意接近 龙婿叶凡 土豪系统在都市 最强神帅 全体魔修起立,拜见祖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