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形成的迷宫的通道仍是那么宽,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他们扎起火把第三次进入,越往越深越来越窄时,火把的光照作用似乎起不来什么作用了,不是有大风,也不是氧气不够,是像裹在浓稠的黑雾里,连跳动的火光都黯淡不少。
这样的异样已经让众人警觉起来,他们仍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当陈陈感觉有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吓得身子一僵的同时,短促的惊呼声已经喊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马川手上传来的轻微的铃铛声,接着巴疯子砂锅大的拳头也跟着破风过来了。陈陈肩膀上的手咔嚓几声,裂开碎了,渣成了好几块落在地上。
马川眼疾手快,被巴疯子打碎掉落之前,抓握住了一小块。
陈陈想都不用想,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好,他本来就对这个转来转去还是转不出去的迷宫通道有点忌惮,那么长的时间,脑子里的那根弦跟马头琴一样紧绷着,一直做好了碰到奇奇怪怪事情的各种打算,算来算去没想到出现在背后,他没疯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陈陈心悸地往后一看,他所踩之处以及脚踝之下,漆黑一片,像硬生生截掉了一段样,根本看不清楚碎裂掉落的手碎块在何处,只能凭感觉踮着脚,扒拉扒拉试一试。这一动,才发现脚下踩住的地方有点不对劲,像在沼泽地的烂泥上,湿腻腻的,不知道是什么恶心东西的混合物。
他举起火把往下一凑,还是看不清楚,又不敢弯下腰去捡,犹豫不决的时候,老学者他们就过来了。这个通道只能两人勉强通过,陈陈一个人在后面,稍微靠在前面的是马川和巴疯子。思姑娘身子比较娇小,老学者挤进来,隔着马川和巴疯子问陈陈怎么回事。
陈陈赶紧上前,挨着马川和巴疯子,有这些大侠在,他会安心很多。他说:“我后面......有东西。”
老学者一皱眉:“东西?老头子走第一个,按理说有东西也是我第一个撞到,什么东西会跳过这么多人,恰好碰到你?”
马川接口道:“确实有东西,我还拿到了一点碎块,不知道是什么。”马川手上拿的,是一块小碎骨,倒也不能说是小碎骨,陈陈也不好怎么形容,像烤焦了的骨头,只有一小半了,在黯淡的火光下,还闪着一点点的亮光,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这么一小块东西,老学者一时半会也看不明白。他像捻起面粉一样,磨了碎骨表面的一点末儿,捻了捻,又闻了闻,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回想什么东西一样。
布扎木这时问陈陈:“陈陈小兄弟,那东西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尽量具体一点。”
这个问题倒使陈陈犹豫了,因为他也不确定是从他身后还是从他侧身,当时那东西突然搭在他肩旁的时候,脑子里其实有点懵了,叫出声也都是慌乱中下意识的。
他嘀咕道:“身后......或者是我右边,这四周这么诡异,突然来这么一出,哪里能那么及时地分辨出方向,我又不是你们。”
思姑娘在四周观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现在突然道:“这个地方我们从来没有来过。”陈陈啊了一声,心说不会吧,明明没怎么绕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走的同一条通道,怎么会从来没有来过呢?
他四周打量,高举火把在手,仍是看不清楚通道的两壁之间到底有什么,思姑娘这么一点醒,心里更警惕了些。他一直提防的是四周阴郁黑得不寻常的环境,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奇怪东西,场景的变化倒没有多注意。想起脚底下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腻感,没来过也十有八九了。
可是这条通道黑不隆冬的,啥都看不见,思姑娘是怎么发现的?他道:“那我们那在哪?对于这样的事,我是一点头绪没有的,思姑娘你说,明明是笔直的路怎么会变换呢?要真困到这个鬼地方出不去了,那该怎么办?”
巴疯子嘿了一声,道:“这点出息,说这话太早了,实在出不去那就砍了这烂石头,别着急,不是还有老头子在吗?”
陈陈看了一眼老学者,思姑娘说什么他估计没听到,皱着眉,还在云里雾里。马川退了一步,说:“这里黑的有点奇怪,”他再次举起火把,跳动的火光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火势不减,但就是照不明亮。
他在想怎么形容,“感觉......有什么在吸收光亮,很奇怪。”
陈陈脑子灵光一闪,马川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刚想提出来,老学者突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们听。”
瞬间安静下来,连巴疯子的呼吸都轻柔了。陈陈不敢喘大气,学着样子竖起耳边仔细听,山石通道除了微弱的风声,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刚想换个边再听,手臂就被马川轻轻抓住了。
陈陈明白他的意思,不动了,沉下心,再次听起来。慢慢的,他发现还真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在吹过的风声里面掺夹了一丁点的嗡嗡声,像什么虫子在振动翅膀,要起飞上天一样,只是风声稍微大一点,那声音就被盖过,听不真切了。
而且嗡嗡离他们不远,很近,就在耳边,好像是从石壁的一侧传过来的。老学者让陈陈退了几步,自己跟着过去,他循着声音,慢慢靠近,停下了。
他靠定一侧,接过马川的火把,往上一照,显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不得不承认,陈陈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他不会吓得叫出声,也不会又怕不妥,硬生生地呛回嗓子眼,发出短促十分不好意思的喊声。
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被老学者找到的时候,他的心只是砰地往上撞了他的心房一下,没翻起什么大浪,但等他看清,还是不自觉,下意识地朝马川巴疯子那边靠了靠。
这个黑乎乎的影子就是一个人状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陈陈不知道,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东西不是因为四周阴郁的暗和无月光的覆盖显得黑乎乎,而是本身就是黑的,像一枚大炭人球嵌在通道石壁里,身上还闪着一点一点的微弱光亮,萤火虫一样闪着。
人影姿势怪异,它的脚和手都对着他们,感觉石壁里面好像有什么扯住他,拼命地要从里面挣扎出来。他的手断了一大截,想必刚才搭在陈陈肩膀上的手,就是这样个玩意儿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搭在了在队伍最后一个的陈陈肩膀上?老学者的问题也让他疑惑了。
黑乎乎的人状东西没有五官,比常人还大一倍的脸什么都没有,模模糊糊地凑在上面,不知道是太过写实,还是黑影效果,陈陈总觉得它看起来十分痛苦,手和脚都显得十分紧绷。
老学者仔细地在那个人影身上摸索了一阵子,忽然说:“是这个东西没错了,那个声音,就是从它身上的亮光里发出来的。”
“但是,”老学者又疑惑道,“他为什么单单卡在这里,身上还有这样的光亮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包括老爱提问,有探知欲的马川都没有说话,看来他们都知道,在老学者思索的时候,最好不要吭声,否则他会一瞪眼,然后再感叹前人的智慧。
老学者像是想到了什么,凑上火把,沿着人影一侧寻找他认为有疑迹的地方,可光实在的太暗了,陈陈凑前几步,都只能勉强看清楚,通道石壁上有什么看起来腐败了的蕨类植物覆盖,一种潮湿,寻找遗迹的感觉出来了。
没想到的是,那看起来腐败了的蕨类植物一遇到火光靠近,就蜷缩着,退开了。老学者咦了一声,看到了石壁上的什么东西,忙叫陈陈过来。
陈陈应声凑上前,等看到石壁上面的东西,顿时明白老学者为什么又单单只叫他过去了。
因为上面刻画的东西,和鬼三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