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娘子军外,还有范树民牺牲后的青年挺进队员。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一个个革命意志坚强。年龄是小点儿了,但是他们也在成长啊!一棵棵的小树,只要是浇水施肥,有适合于他们成长的环境,早晚得长成一棵棵参天大树。
1939年10月,上级党委决定,撤销**聊堂边工委,建立堂邑县委,县委书记由张大千担任。这段时期的工作重点是建立县区乡各级政权。
建立政权的开始,鲁西北地委为了加强开辟堂邑的武装力量,派来了卫河大队第一支队,并明确了该部队在较长的时间内坚持堂邑县防地不动,由大队长朱月松兼任县长。这样就以武力,大大地支撑了堂邑县的各方面建设。
县委根据党的方针任务,积极号召各阶层人民有钱出钱,有枪出枪,有力出力,迅速建立各区区队,并充实了县大队。
各界人民抗日救国动员委员会,也简称动委会,随着县政府的建立也建立起来,由张炬兼任动委会主任。
这时的堂邑县行政区域,除沿用了“七七”事变前的建制,即6个区外,又加上了聊城西北一带为七区,一区仍恢复城关及城西马颊河两岸的建制。
堂南为堂邑二区,北接县城,东临聊西,张炉集是这个区的大镇,历来就是二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七七”事变前,旧区公所长期设在这里,是地主士绅争夺政权的目标。
这也是聊城县和冠县的必经之道。
1930年时,大地主张子衡夺取了区政权,成了国民党的区长。
这个张子衡是个老奸巨滑的士绅,他对上收买国民党政府官员,在本地搞地富阶层利益均沾,对广大贫苦农民有时则施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全镇男女老幼,妇女孩子都称他为张五爷。
有些年龄比他大的也称呼他为张五爷。
聊城沦陷后,国民党的部队一直由他这个区供养。而八路军的抗日部队来向他征粮征款时,他总是满口困难,讨价还价,不是不供应,就是少供应。
这时候的韩行,又代表着筑先纵队进行了第三次南征,参加了长沙会战。回来后,代表着筑先纵队,以作战科长的身份,到堂邑县来作军事调查工作。
他先找到了堂邑县的县委书记张大千,现在是熟人好办事,过去也是熟人好办事。张大千对韩行是相当的热情,她给韩行沏上了一杯热茶。
沏茶这个礼节,在现代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那个时代,却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毕竟是那个时代的条件太差了。
张大千过去把自己曲折地领向革命道路的韩行,虽说是屡立战功,资格颇老,可现在呢,也就是一个作战科长的身份,不禁有些感慨唏嘘。再说,自己都是县委书记了,而韩行呢,却连个党员都不是。
但是党内的事情,牵扯到方方面面,也牵扯到历史的复杂问题。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说了几句闲话后,张大千就直接对韩行说:“韩科长呀,你经验丰富,我正想问你一个事呢,这个张子衡,你说应该怎么办呀?你说他不抗日吧,他也做一些工作,人缘还算不错。你说他抗日吧,可他这个区长,我们一找他要粮要款,他不是这些事,就是那些事,不是拖拖拉拉,就是不给少给。可是要是给国民党的顽固派粮派款,他保准做得挺好。”
韩行说:“对于张子衡这个人,我也听说了一些,只是没有见过面。甭管怎么说,我们还是会一会他吧,到底怎么说的,再怎么做的,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张大千带了闺妹和翟麦子,和韩行一块儿去面见张子衡。
要说张子衡的家,虽然大点儿,也算朴素。一座大大的院儿,没有什么奢侈的物品,全是一些实用的家什。堂屋是会客室,堂屋旁边是里间,是张子衡和老婆孩子住着,算是寝室。东屋西屋是几间偏屋,几个长工住着,里面放着一些种地的家什。
那时的条件艰苦,所谓的地主士绅,比现在的土豪可是差着太远了。
一见韩行来了,张子衡赶紧慌忙着出来迎接。韩行在聊城也算是知名人士,自己不认识别人,可能别人早就认识他了。
张子衡见了韩行是一拱手,笑着说:“久仰,久仰,你韩大司令到我的门上来了,真是祖宗荣光,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光华遍地啊。还有张队长,幸会呀,幸会呀,欢迎张队长到我的门上来检查工作。”
张子衡称呼张大千为张队长,因为张大千一直以武装工作队的名义出现在各地,党的工作还处于秘密状态,县委书记的旗号,可不是公开打的。
韩行先打量了一下张子衡,见他有四十来岁,油光满面,脑门放光,中等身材,白白的粗布衬衣,套着一件黑缎子的小坎肩,下穿是一条黑色的粗布便裤,一双黑鞋,里面穿的袜子可是白得透亮,更显出了鞋的乌黑。
透着这身利索劲儿,韩行就知道这个人非常难缠,典型的一个政客。
“你好,张区长,见了你我也是非常高兴啊!张区长的名声可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呀!”
“哪里,哪里,我这个小小的区长,也就是略微尽一些抗日的责任罢了。这么些的军队供给,这么些的杂事,琐事,我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张子衡话没说上三句,先把自己的谱摆上了。
进了张子衡的堂屋,韩行感觉到这也是一间极普通的士绅摆设,八仙桌,太师椅,后面是一架大漆粉刷的大条几。地是青砖铺地,显得和一般的农民家庭就是不一样。
过去的黑色油漆,叫大漆,粉刷的桌面条几面,那真是又黑又亮,还厚实,比现在的油漆面可是厚多了。再怎么碰,它的漆也不会掉,除非是狠狠地砸一下子,漆才会掉,在漆的下层,有一层薄薄的白粉面。
平常落下了一层尘土,都不用擦,直接用鸡毛毯子弹弹就可以了。很脏的时候,才用干净的抹布轻轻地擦一下,桌面条几面又是锃明瓦亮了。
张子衡进了屋,先把韩行往上座上让。左为主,右为上,想让韩行坐在上首。韩行可不敢坐,他要让主角坐在上首,就把张大千往上首里让。
要是在平时,张大千绝不会坐在那里,她见韩行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也就一屁股坐在那里了。张子衡不是一贯自己这个女队长吗,好摆谱吗,那自己也摆摆谱,偏要坐在上座上。
她真就落落大方地坐在上首了。
韩行接着又把张子衡往主人的位子上让。这就叫张子衡有些为难了,自己如果坐在了这个第二把的交椅上,那么,韩行这个司令又要坐在哪里。韩行毕竟是聊城范筑先的秘书,三次南征的司令,比自己的级别可不是大了一点半点啊。
张子衡只有把韩行往主人的位子上让,自己呢,也就只有委屈地坐在八仙桌下面的条凳上了。
韩行坚持不坐,这个位子可不是随便坐的,要是坐上了,那就是对主人不尊重了,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韩行硬拉着张子衡坐上了。
张子衡就是坐上了,身上也是不得劲的,总觉得是如坐针毡,不是这么回事啊。
张子衡不是自认为自己是国民党元老吗,韩行先和他续上了。
“张区长,听说你是二区的老人了,为抗日做了许多的贡献。在此,我向张区长感谢了。”
张子衡是多聪明的人啊,听出来韩行这是话里有话,心想,我做的贡献再大,有你做的贡献大吗,赶紧恭维地说:“我和你韩司令相比,那就是星星之见皓月,小巫之见大巫,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别说旁的,光说三次南征吧,杀敌过万,你的功绩何人能比啊!”
还算他聪明,韩行赶紧避开了这个话题,说:“依张区长来前,谁在聊城抗日的功绩最大?”
“这个……”张子衡有些接不上话来了,明显这是个语言误区,自己要说是国民党功绩大,肯定是名不符实,要说是**功绩大,韩行说不定还提什么条件呢。想了想只好来了个折中的态度,“要说谁的功绩大,我还真是来。”
这就好办了,韩行心话。韩行娓娓地说道:“聊城自沦陷以来,别的不说,就说是董固庄之战,琉璃寺之战,还有最近的桑阿镇之战,哪一战不是**八路军在和敌人浴血奋战,流血牺牲啊。还有筑先纵队的三次南征,打得日本人是不吃菜?要说歼灭过万,也不为过。为什么给你二区要点儿给养就这么困难呢,张区长啊,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韩行的这些话直奔主题,一下子就击中了张子衡的七寸。
张子衡是默默无语,叫韩行说得没了话说。
韩行接着又说:“现在二区的人民,都在呢。真抗日,假抗日,主要是人民的这些辛辛苦苦从肋条下刮下来的钱粮用在了什么地方?要是真用在了抗日上,没说的,要是用在了那些不是抗日的队伍上,白白地糟蹋了这些粮食和钱,老百姓不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