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嘴角紧抿,静静地听他说着,半天没出声。
“那对狠心的爹娘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日子该咋过还咋过,对小闺女该咋宠还咋宠,没少被俺村里人吐唾沫星子。”
“他们不得好死!”陆向阳这时狠声说。
小王看眼他,说:“一天夜里,那家的小闺女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被别的村一个没爹没娘的二流子给拐走了,老两口那哭得一个惨,但谁理他们。”停顿好一会,小王续说:“去年冬俺家给俺来信,说那两口子一前一后饿死在冬夜里,被村里人发现时,身体已经硬得不能再硬。”
陆向阳喃喃:“这或许就是报应。”
“你小子是个有福的,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俺给你说,俺们营长冷是冷点,但人好得很。”小王抬手,拍拍少年的肩膀,其实他自己也不过十八岁,却装得一脸老成:“惜福,心放正,总会熬出头的,这是俺奶常在嘴边念叨的一句话,我现在把它说给你,你可得牢牢记在心里。”
“嗯。”陆向阳点头,神色尤为认真。
……
周铭琛怎么都没想到,那给他爷爷看病,对他和弟弟极好的婶子,不仅让他们祖孙仨吃上数年来的第一顿白面饺子,不仅帮他把家里有破洞,穿在身上有些短的衣裤缝补得又结实又好看,还在他下午割猪草回来,往他背篓底部塞进约莫五斤大米和五斤白面,以及两双崭新的黑布鞋、两双软软的新袜子……
此刻,他望着熬好的米粥,望着刚出锅的烙饼,眼里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往下落。
“哥……”
伸出手,周铭川踮着脚尖帮哥哥擦拭脸上的泪水:“不哭,哥哥,不哭……”他的嗓音仍有些不好听,可他安慰哥哥的心是最最真诚的,他不想看到哥哥流眼泪,不想看到哥哥伤心。
“好,哥不哭,来,咱们现在去给爷爷送饭。”
卷好两张薄饼,找来两张干净的油纸包好,又拿来一旁的铝制饭盒,把温热的米粥装进去,等一切收拾妥当,周铭琛带着弟弟出了家门。
今晚的月色不怎么明亮,周地主坐在猪圈旁的草棚子里,等着孙儿给他送饭过来。
“爷爷。”
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地主感觉一天的疲累瞬间散尽。
“来啦。”
招呼两个孙儿进草棚坐下。
“这是……”闻着香香的米粥,看着长孙塞到自己手里的烙饼,周地主神色微变,却并没真得冲着孙儿发火,他在等,等大孙子向他解释,在他心里,自家孩子的品性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么这米粥和烙饼的出处,多半有故事。
周铭琛没有隐瞒爷爷,他抬手抹了把眼角快要涌出的泪,用小小声说:“婶子下午帮咱家把那些破洞的衣裤全缝补好了,在我下午割猪草回来,婶子往我背篓下面塞了不少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朦胧的月光照在爷爷脸上,他有看到老人家脸上有泪滑下,吸了吸鼻子,周铭琛拿起饭盒又说:“这个铝制饭盒是婶子给我的,这个碎布书包,婶子有给我两个,说一个是弟弟的,一个是我的,上面有我和弟弟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