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女孩和心涟的结局都姑且是完满的,那么墨清欢就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特例。
她虽姓墨却不爱墨守成规。
十五岁跟随父亲墨子琮从军,与敌邦兵众交手五载,立下赫赫威名。
十七岁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将,风头与其父一时无两。
十九岁,斩下帝国战神巫乾,成为天朝史上最年轻的战神。
二十岁的墨清欢回了都城却又被敌国埋在军营里的细作揭发其女扮男装,因着有五年的战功,年轻的帝王并没有降罪于墨清欢。
年轻的帝王看着殿下跪着的墨清欢,似是无意地问了句,“清欢,你可愿为妃?”
“微臣不敢。”
清欢跪在殿前,低着头,语气坚定,眸中平静。
“除其军籍,其五年战功为抵,死罪可免,削发代首,以儆效尤。”
五年的沙场搏命,出生入死,换来的不是传世美名,而是被这个国家流放,是的,父母双亡的墨清欢被这个国家流放了。
我跟着她的身影,齐耳短发,看着她身后为她送行而来的将士,平日里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免为她惋惜,我轻抚她的短发,我知道,她并不能看到我。
待送行而来的将士们都回了头,马蹄声渐远,墨清欢兀自从怀中拿出一卷圣旨,嗤声便将它抛至一边。
我上前去看了眼内容,年轻的帝王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清欢,“卿为国征战多年,如今时局大定,且卿本为佳人,从军之事有悖伦常,但念古亦有木兰替父从军,愿卿恪尽职守,尽卿本分,北郡地广,安身良所,且自去。”
这皇帝说的倒是委婉,发配到北郡大漠边陲永生不得回京,还利用清欢的名声震慑了北漠凶悍的邻邦。
是夜,我进入了清欢的梦中。
铁马冰河,弥漫着血气和死气,似乎有一场大戏将要在我面前上映。
墨清欢的娘亲被敌邦俘获为人质,北漠将领巫乾要求墨子琮一人前往商讨退兵事宜,墨子琮不顾自己安危明知危险重重仍执意前往,清欢亦是交代了军师莫臻两句便乔装改扮潜入敌营。
她担心娘亲的安危,也担心父亲会冲动做出傻事,更怕……有时候的,天意弄人。
墨子琮打晕了一名士兵,换了衣服,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摸索着到了一间破旧的营帐外,掀开门帘,十几名裸露丑恶下体的士兵,还有一个甚至正趴在自己发妻身上起伏,污言秽语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随后而来的墨清欢只见自己的父亲墨子琮不假思索地便冲上前去,撞开了那群士兵,到了娘亲身边。
娘亲早已断气许久,只睁着一双美目,久久不闭。
敌将巫乾嘲弄地对赶来的父亲说道:“墨将军的娇妻,味道真真是极妙的。”
“畜生!阿芜!你们这群畜生!”父亲歇斯底里地呐喊,赤手空拳便将一众围着自己妻子的男人打了出去。
我看着清欢,她无悲无喜的眼神中骤然泛起一丝波澜。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墨子琮,不想活了!
密集的尖枪齐齐对准墨子琮的背落下,墨子琮却只紧紧地护住妻子的尸身,血染红了土,维持着自己尚存的一丝清明,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将妻子的眼睛合上,试了一次,无果。
墨子琮落下泪来,那是墨清欢第一次见父亲流泪,“阿芜,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父亲气绝的刹那,覆着娘亲双眼的手掌落下,娘亲的眼是闭着的。
那一天的那一刻,墨清欢失去了双亲。
一片灰暗,再见时,清欢**着身体,看着倒在血泊中同样**着的巫乾,轻声地笑了,虚软的身体踉跄地爬到巫乾脱下的衣袍旁,摸出一包药粉,不假思索地囫囵吞进口中,恢复了气力的清欢穿了巫乾的盔甲,拿了他的配剑,解了他的马一路赶回,偶有三两个敌兵挡路也随手杀了。
直到我看着她浑身浴血地倒在莫臻的怀中,梦,结束了。
我没有再继续看她,我知道,她要去那个地方,墨子琮夫妻的亡身地。
约么等了一些时日,她来了。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笑了。
用她杀敌的剑,自刎了。
“你累了,睡吧。”
“好。”
清欢乖顺地趴在我怀中,阖上双眼,消散了。
我沉默了良久,继续往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