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上午十点,武科长如时的来到了三丫建材商店,寒暄过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合同书,“这个合同和先前的一模一样,只是把你们个体的,改为公司的,资质就和规了。”她掏出了公章和名章盖上了,拿起了笔刚想签字,被武科长阻止住了。“先别签,这王四丫是谁。”武科长用手指着王四丫名章,“她是我师姐。”“那得让她签字,怎么还把法人换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公司是她的了,现在是和她合作,一切责任都是她的了,和你们没关系了。”她和二维听后都惊呆了,还是二维反应的快“我媳妇怀孕生孩子就难出来办事了,所以暂时让她担一下,所有的事还我说了算。”“好吧!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之间别出什么别的事,先合作这三年再说吧!”“那你们把王四丫找来吧!”
她骑着自行车把四姐找来了,四姐在合同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回家的路上,武科长一席话依然在她大脑萦绕,费了那么多麻烦办了个公司,竟成了四姐的了,当时也没多想,就把法人让四姐担当了,是四姐有意的吗?出资人是她们五人,填表时四姐就把自己填在了第一栏,又都是他签的字。工商办公员还真问了谁是法人,她也没吱声,就顺理成章成了四姐了。自己怎么犯这么大个错误。再一个师傅和四姐的报酬怎么给,还能二一分为五吗?还是给他爷俩开固定工资,等晚上二维回来得和他商量。
她和二维躺在炕上,“就这样吧!改也改不过来了,四姐也不是有意窃取咱公司,她也不太懂,以后方方面面的事多着呢!四姐在县城熟人还多,还很有能力,就让她出面办吧!三年以后再说,三年以后我可能不干这玩意呢?师傅没儿子,拿我当儿子一样,也和我说几次了,帮我干啥都行,给他开工资就行了。一年多给师傅多些也不超过三千元工资,我想四姐也就这么多吧!放心吧!师傅和四姐人多好,不是贪咱们,而是帮咱们,咱好了,多给他们爷俩点无所谓。你要生孩子,还能出去了吗?我自己也忙不过来,你就在家这边看堆吧!有买的差不多就卖吧!”
二维一席话,她心里的顾虑才消散。
拆迁进展很顺利,二弟每天往回运拆下的东西,忙时都跑三趟。她和二维爸按着分类把东西堆放的很有序,把旧木门,木窗等用木方垫起放平,在雨季之前盖上棚,别让雨浇坏了。每天都有人过来看和打听价格的偶尔也卖些东西。
她那半亩旱田地和四分水稻给爸爸他们种了,忙时她过去帮干几天,到秋天给一袋子大米,就够她和二维吃了。
最可恨和遗憾的是她近一亩地被二维顶了他圈上的王八坑地,她的地后被村委会转分给了别人。在土地征占后,她分文未捞着,失去了她赖以生存养老的土地。
她在存放东西的北侧,自己挖了得有半亩地,二弟给拉了二车粪肥,打算种点青玉米和夏秋菜,就够师傅,四姐和自己吃的了。
一场春雨,一场南风,一次升温,大地又被绿色覆盖,今年春天风调雨顺,生机勃勃。
她把玉米才种上五天,一夜之间就似涂抹了绿色锥子般的全从地表钻了出来,她担了三担水正在载着茄子。
抬头看着从南大坝下来二个人,又沿公路向她这边走来,后边那个人这么像二维呢?前边的人右手还拎着东西。不可能二维去那干啥?这些天忙的哪天都是七八点钟回来,她又猫腰干起了活。
二维和那个人已走进院内,还没等她说话“珍这是我的小老弟,叫林海歌,人们都称他海歌。”“海歌,这是你嫂子。”二维分别给她俩介绍道:“嫂子好,嫂子真漂亮,还这么能干。”“我和海歌上河套了,还要了点鱼,回去炖鱼吧!”“你俩稍等一会儿,我把这点茄子栽完了,要不明天该打蔫了。”“嫂子,我先把鱼挤出来。”海歌坐在小木房旁挤起了鱼。
海歌长的比二维略瘦,也和二维般高,双目炯炯有神,自然发型,长得白白净净的,也颇具男人的韵味,也很会说,也很世故,也考大学由于缺外语一科落考,比她小三岁,是县城郭镇长妻子的外甥,是郭镇长介绍给二维的,和二维成了朋友。
她炖好了鱼,“来嫂子,咱一起吃吧!”二维和海歌各倒了杯白酒。“海歌,咱俩每人喝一杯白的,再喝啤酒,我家窖里还有啤酒呢!你尝尝窖里啤酒的味道。”“嫂子,也喝点吧!我过来就得给嫂子添麻烦了。”“嫂子不喝酒,和你二维哥喝吧!”二维和海歌喝起了酒。
“是这么回事,海歌把河套那块出大沙子地方包了下来,运过些放在咱院里的公路边,立个卖沙子的牌子,就当个销售窗口了。”她刚想说,那破沙子河套有的是,谁花钱买啊!“嫂子,给你添麻烦了,等我挣钱给你开一份工资,河套这么大沙子,方圆百八十里地也就咱这块有。来年沙子国家统一管理了,不随便开采了,我近水楼台,正巧我姨夫说的算,我就把它包了下来。”
“这几天我二小舅子四轮车归你用了,你先倒运过来些沙子,过些日子下雨就运不出来了。”
“行,用他车该给多少钱我就给多少,到冬天你们没活了,我就用他车往外倒运,一冬天怎么也倒出来三千米,就够来年夏天卖的了。”
“我看这沙子来年怎么也涨到四元一米,你卖二千米,不就有利可赚了吗?将来肯定挣大钱,暂时就让你嫂子先给代卖就行,你不用总在这。”
“嫂子,你自己在这也太寂寞了,我有个单卡录放机,旧了点,以后给嫂子买个新的,明天我就给嫂子拎来。”
“没事,嫂子都习惯了,一天也闲不着,干点活一忙活就一天过去了。”
吃过饭,海歌走了。二维对她说:“多亏刘青看得准,看得远,把县镇那块地交了承包费,要不就得让海歌把他挤出去。郭镇长找他,得给个面子,让海歌存放吧!过几年我建木材加工厂他自然就得挪走了。”她没有说什么,让二维派过来二个人盖个棚子,把旧门,窗放进去。
海歌和二弟运来一堆沙子,沙堆上立块木牌:每立方米四元。很少有人问津,偶尔也有过来看的。倒是海歌给她拿的单卡录放机给她平添了几分春色,她可以听流行歌曲,尤其邓丽君的百听不厌,还时时伴唱一曲。
玉米已长尺把高了,舒展开了叶片,茄子已开了紫色的小花了。刚进七月天,还未到雨季,上午还亮明晴天,可下午就下起了大雨。她坐在木板房里听着歌曲,大雨点啪啪击打着木房盖,这些日子有个疑问总萦绕在她心头,结婚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怀孕呢?有时又一转念不怀孕也好,和二维干几年再要孩子也不迟。
李锐戈刚吃过早饭,班长喊道:“李锐戈有人找你。”他跑步过去,是二姨家的二姨表弟,他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爸爸病重了:“二哥,我大姨夫病重了,让你回去一趟。”姨表弟急匆匆的说着。“那我得等校长上班请个假才能走。”“那我先回去了。”姨表弟说完就走了。
校长准了李锐戈假,让他回家尽尽孝道。
他转到县城下车就下起了大雨,冒雨又转乘了回永星的车,下车大雨仍然下着,他搭眼就看见路边的小板房,向小板房跑过来,推门就进来了,她惊呆了,他也惊呆了,双方都愣住了,还是李锐戈先开口:“看你结婚,正赶上我考试也没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她见着李锐戈穿着得体的草绿色警服,黑边套着浅绿略黄的衬衣,已经湿透了,手里拿着大盖帽子,头发和脸面已挂满了雨水,脸也白了,也胖了,更加英俊了。
她拿了只自己用的毛巾递给了锐戈,“快擦擦脸吧!都湿透了,把外衣脱下来吧!”李锐戈手握着手巾并没有往脸上擦,而是用特异的眼光望着她,也不怎地,从原始她就不敢正视过李锐戈,深恐和他眼光交汇,碰撞的感觉。“你结婚咋没有烫头呢?”她真不知所措,也不知咋回答他,没有吱声。“我爸爸病重了,校长准假让我回来尽尽孝道。”“那么严重了,你也别太悲伤了,好好侍候侍候吧!”“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也只有这样了。”“你上学挺好的吧!”“你知道吗?咱毕业那天也下着大雨,离开了学校,我回到家,爸爸在炕上躺着,一下长了好几岁,什么都明白了。又回到了学校冒雨站了许久,发誓考大学,就开始学习复习,没有一宿十二时前睡的,啥时你看我看电视了。刘青把我推荐当治安员遇着好心的杨所长,把我户口改了一下,我才考上警校,但我们这届面向全省分配,毕业后说不定分配到哪个地市呢?”
李锐戈平生只有这次把他上警校秘密向外人说过,也许从他内心她不是外人,更对她没秘密可言。
“袁桂艳也复习一年多了,我帮她找了不少资料,刚考完高考,预估了下分,估计上定向还是没问题的,毕业回来当个老师也不错的。”她听后,才恍然,但从她结婚以后就没见过袁桂艳,也在复习考大学,也挺有志向的。
“宋奇和二维在一起干呢?你也知道宋奇不多言,不多语,干点啥也行,那就剩胡瑞秀靠学习就没办法了,基础太差了。”
她就是不敢抬眼看李锐戈一眼,头微微的低着,“小毛仔命也挺好的,对你也挺好的。”
“唉!不想这方面的事了,我现在还自修了几科课程,还打算升本科。”
“你们警校不也有女生吗?”
“有,也就占男生的四分之一吧!基本上都是干部家庭的娇小姐,我也很看不起她们,也不会在她和她家庭低一等似的,我们这届可能我是唯一从村的,咱从小受多些苦,挨多些饿,受多些累,这屯子就咱俩家最困难。”
“可不,我妈死后,我几顿没吃饭,饿的都晕过去了,自己都寻思过死,可是一看小弟和弟弟们,就顽强活过来了,有了场大病也差点没死了。”
不知咋地,她和二维也很少提及这些事和说这些话,今天向李锐戈都倾诉了。
李锐戈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此时李锐戈就立在她的胸前,魁梧的身躯欲把他包围,雄性的气味已入她的口鼻。她的心砰砰的跳着,加快着速度;加大着力度;加大着温度,头低得更低了,她就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就怕他和他奇特目光碰撞交汇,他又退了回去,“再有三天你就过生日了。”
“是吗?”她自己都没想起。再有三天,还真是农历五月二十四。
“太遗憾了,我身上只有三元钱,就什么也没有了,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让我摸你下手可以吗?”
“戈哥,不行,一个女人决不能同时属于两个男人,我已和二维结婚几个月了,好女人有的是,你再另找一个吧!”
李锐戈又退回坐在那,也就没有说什么,二人沉默着。雨渐渐小了,还时时的飘着细雨,“雨快停了,我走了。”他走出了小木屋,可又回过头来,向她伸出了右手,“这个礼节还可以吧!”他向她伸出了右手握在了一起,“再见,祝你生日快乐吧!”。
一串较深的脚印留在泥泞的路上,魁梧英俊的背景渐行渐远了,直至消失。雨停了,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肺。一轮彩虹从东方的天空跨过,那形状酷似搭在天空的一座彩桥,那七彩的颜色是那样的艳,层次就是那样的分明,仿佛又似交融在一起,是大自然的杰作,做许是神仙的造化,只有神仙能从桥上来往,人类只是一种观赏,一种猜想,一种幻想,是绝迈不上这桥的。
这是她第一次和锐戈独坐一室面对面的说了那么多话,深深体验到了锐戈对她一往情深的爱,礼节性和他握了下手,比二维的初次亲吻还让她紧张,恐慌和让她兴奋,还似有一种自己已结婚了让他感到对二维的一种愧疚,最为遗憾的是而是二十三年后又和李锐戈同坐一室,又面对面,此时李锐戈是兰河区(后撤县改区)政法委区记兼公安局长,而她是被审讯的杀人犯重刑犯人。
像往常一样二维下午来到小木屋找她,“二维把这刺线往外挪二米,把这小木屋圈在院内。”“挪它干啥?”“就我自己在这,来往的人这么杂,啥人都有,圈在院内安全些。”“行,明天让爸过来挪。”
她并没有向二维提及李锐戈来过一事。
在奶奶家吃过饭,和二维才回家。
今天她生日了,可是二维根本没有提起,她以为晚上二维给她来个惊喜,突然给她道贺,给她惊喜送个生日礼物。可是二人都临睡了,二维呼呼地睡去了。她也没有多想,自己才二十几岁过啥生日呀,二维也真的忙忘了,也没有怪罪二维。
可是李锐戈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再有三天你就过生日了。”
哀声阵阵,李锐戈家挂出了墙头纸,院内摆放着漆红的大棺材,冒着呛人的烧支烟,他爸爸去世了。
她和二维帮忙活了三天。
袁桂艳如愿考上了大专,就在本县师中上学,她和胡瑞秀把她送到了学校。<>